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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1 / 1)

第32章一念之间

青葛先去见了叶闵。

此时官府公差并宁王府侍卫随从大部分已经集中在这驿馆附近,这驿馆只是山中并不起眼的一处,临时腾挪出来的,简陋偏僻,从来不曾招待过这么多贵客,如今驿馆房间众人如今已经点燃起篝火,并井然有序地安营扎寨,幽沉沉的夜色中,火光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炙烧后的气息。青葛很快寻到了白栀,他并没问什么,便将手中竹筒火折子递给了身边的人,之后无声地跟着她走到一旁。在一处避风处,白栀低声道:“抓了一批黄教逆贼,有十几人。”

青葛:“阁主呢?”

白栀:“二,左三。”

青葛点头表示明白,他意思是驿馆房舍第二排左数第三个房间。

她迈步准备离开,白栀却道:“青葛,你一一”

青葛疑惑看过去。

白栀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不远处的篝火映照过来,在他眼睛中忽明忽灭地跳跃。

里面好像有什么青葛看不懂的,有些复杂。

她蹙眉:“你有话就说。”

白栀默了默,摇头。

青葛不想和他打哑谜:“那我先去见阁主。”

白栀却突然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擅离职守。”

青葛用很淡的声音道:“和你有关系吗?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离开白栀,前往叶闵的房间。

不过在经过烟火缭绕的营帐旁时,她心头突然泛起奇怪的担忧。

她的秘密,真的天衣无缝吗?

她瞒得过宁王,是因为他高高在上,他对他身边那不起眼的暗卫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眼睛中只有他高贵娇美的王妃。但是她真的能瞒得过叶闵,瞒得过白栀吗?

她是叶闵一手教导出来的,叶闵太熟悉自己的路数了。

至于白栀,他们认识十四年了,曾经同寝同食,更曾经数次并肩作战,白栀真得看不透吗?

她穿梭在众军士和火光之间,却是后背一阵阵寒意。

就在刚才,当火光映在白栀眼睛中时,他望着自己在想什么,他的欲言又止又是因为什么?

青葛猜不透。

她停下脚步,合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次睁开眼时,她迈开脚步,走到叶闵房间前,敲响了门。

里面传出略显沙哑的声音:“进。”

青葛便推开了门。

驿馆中的房舍老旧简陋,常年失修,推开时便发出沉闷嘶哑的吱声。

房内狭窄,只有一榻一桌,桌上点燃着油灯,叶闵正用一块白色软巾擦拭着自己的拐杖。

青葛掩上门,站在那里看着。

他的指骨修长,略显苍白削瘦,缓慢地擦拭着银拐。

那银拐上有着繁琐而细腻的花纹,在豆大的油灯下发着柔和的银光。

青葛当然明白,这并不是寻常人用的拐杖。

其实叶闵虽然腿有残疾,但他走路并不需要拐杖,这银拐据说是兵器大家专为他打造的,是精妙绝伦的杀器。只是叶闵深藏不露,青葛不曾见他施展罢了。

有时候她也会好奇,这拐杖怎么杀人。

这时,外面响起来一阵刺耳的哨声,那哨声一声声的,有长有短。

这是暗卫的集合信号,不同长短代表不同的暗语。

青葛便知道自己应该出去了,今日既抓捕了十几名黄教叛逆,在严加审讯后若是不能

拿到他们的口供,之后自然是当众处死。

如今宁王震怒之下,处死这些叛逆以儆效尤外,怕是也会对自己加以处罚。

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在叶闵,她必须说服叶闵帮她。

她又想起刚才白栀的欲言又止。

她想她不能太着急,她必须在叶闵面前沉住气。

这时候,叶闵终于停止了动作,他抬起眼看向青葛。

青葛沉默坦然地站在那里。

叶闵看了她很长一眼,才开口道:“我难道不该听到你的解释吗?”

青葛抿了下唇,才道:“王妃娘娘说一”

叶闵直接打断青葛的话:“青葛,你受训多年,我相信你并不会因为王妃的祈求而置王妃于不顾,你知道轻重。”青葛解释道:“当时白栀受伤了,很危险,那些人在围攻白栀和万钟。”

叶闵陡然命道:“抬头看着我。”

青葛只能抬起眼来,望向叶闵。

叶闵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在那油灯昏暗的光线下,低首端详着她。

他看到她眼底依然有着坦然和倔强,她至今不认为自己错了的样子。

他略挑眉,幽凉一笑,却是问道:

“白栀有那么重要吗?他可以让你违抗主人的命令吗?”

青葛道:“我尽了我的职责,我没有违抗命令,王妃安然无恙。”

叶闵眸底泛起诡残的冷意:“是吗?如今确实有惊无险,但是一旦王妃出什么差池,你就小命不保,你知道吗?你的任务是保护王妃,是谁要你去救白栀了?”他盯着她,声调危险:“告诉我,白栀有那么重要吗?”

对此,青葛无话可说。

如果是寻常时候执行任务,她自然明白,任务大于天,她不可能为了白栀擅离职,可是如今王妃是根本不存在的人,在那种情况下,她不可能为了避嫌而对白栀的生死置之不理。

但她没办法解释。

叶闵看着她解释都不想解释的样子,瞳孔慢慢转暗。

他冷笑一声,一字字地道:“你既能擅作主张,如今又

又来求我做什么?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去承担后果吧。

青葛微吸了口气:“阁主,我一”

叶闵却冷漠地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她一眼:“出去。”

青葛便缓慢地跪下来。

她跪在叶闵脚下,看着前方那垂下的玄色袍服,一声不吭。

叶闵声音冷漠至极:“我说了出去,你没听到吗?”

青葛当然不肯出去,她知道宁王在盛怒之下,自己去见宁王必然没什么好下场,现在可以帮自己的只有叶闵。她只能赌一把。

赌叶闵对她存着一丝怜悯,以及隐隐约约其它的什么情愫。

若是往日,她必是不屑的,她如今能够拥有的一切全是靠着手中短刃一点点杀

过来的。

但是现在,她可以试试。

既然有这么一条路,她就可以试试。

什么廉耻什么贞洁,于她何干。

所以她跪在他的脚下,试探着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袍角。

她动作很轻,不过叶闵自然感觉到了。

他削瘦修长的身形略僵了下,之后,缓慢地垂眼看过来。

她仰脸看着他,眸中有着柔软的祈求,很是脆弱无助的样子。

叶闵缓缓拧眉,就那么审视着这样的青葛。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青葛有着属于她的倔强,骨子里的清高,她绝对不是畏惧处罚的人,她宁愿死,都不会轻易低头但是现在她竟然单膝跪在他的脚下,扯着他的袍子,就那么祈求地望着他,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叶闵下颌线绷紧,十指缓慢地握成拳,握到指骨泛白。

她并没有回答关于白栀的那个问题,如今却来这样求他。

他扯唇,嘲讽地道:“青葛,不要这样,你这样子,我会误会。”

青葛仰望着上方的叶闵,眼睛明亮坦然:“阁主,我现在身上有伤,若被宁王再次处罚,我伤势恶化,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去赌,更不想为此白白丧了性命,请阁主帮我,只有阁主能为我求情,让我逃过这一劫。微弱的灯花在摇曳,叶闵眸底晦暗难辨,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青葛

半晌,他终于漠声开口道:“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逃过这一劫?你不该被罚吗?你如今犯下的错,我也没办法护你。"青葛却道:“殿下之前对我一百鞭刑,这不是无妄之灾吗?他心知肚明,这只是他的迁怒罢了,他当初既然因为一时怒火而处罚了我,他难道没错吗

?既然如此,

那我用当时那一百鞭来抵了这次,不行吗?”

叶闵嘲讽地扬眉:“你想和主人讲道理吗?”

青葛声音转缓,无辜无奈地道:“阁主,我不是要和他讲道理,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说服他,是不是?”叶闵听这话,缓慢地弯下腰来,于是孤高修长的身形便折了下来,俯就到几乎和青葛平视。

因为距离太近,他浅淡微凉的呼吸轻轻喷洒在青葛脸上。

油灯被风吹着,缥缈摇曳,朦胧的光晕便在男人脸上明明灭灭地亮着。

狭窄逼仄的房间内,两个人气息萦绕,难言的暖昧在缓缓流动,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禁忌。

于青葛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千影阁的阁主,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一手调教了千影阁多少暗卫,并拿控着他们的生杀大权。青葛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现在,她想走一个歪门邪道,让这个男人为她心软,为她破例。

她仰着脸,在那浅淡的榭树气息中,颤巍巍地垂下眼睑,心里却在想,能成功吗?

她觉得可以,他的呼吸似乎已经有些急促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陡然间,她感觉面前一空。

她睁开眼睛,看到叶闵已经站了起来,削瘦的身形因为过于颀长

犹如深沉夜色中孤傲的山峰,就那么笼罩在她上方。

她心中微沉,到底明白自己失败了,叶闵并不吃这一套。

叶闵是一个傲气的人,过于傲气的他,在男女之事上有自己的矜持。

她也并不擅长这些,或者说她自作多情了。

叶闵已经转过身去,他漠然背对着青葛,道:“出去吧。”

青葛再不做挣扎,所有的情绪全都尽数收敛,她缓慢地站起身,恭敬地道:“是,属下明白了。”夜幕笼垂,属于山林的声音仿若销声匿迹一般,就连风声似乎都停息了。

阴森煞气氛围笼置着山谷,远处的山峰树木在这没有月光的夜晚化为狰狞的暗影。

嶙峋山石的黑影下,已经聚拢了大批兵马,那是当地州府得到急令,迅速调派的人马,一个个全都披挂满身,腰佩长矛。宁王亲卫林立在侧,彪悍冷漠。

就在这兵马和亲卫的正中间,有十几名身穿麻衣的黄教叛逆,如今都已经被拘捆起来,悬挂在临时搭起的刑架上。空气中漂浮着血腥的气息,偶尔间似乎有几声类似呜鸣的声音,似乎是垂死的鸟,又仿佛是濒死的人。整整一晚的刀光剑影化作了此时血的寂静。

竹筒火折子跃动的火光映照在密布的枯枝败叶上,也照在那刑架上,血红色映在每个人的瞳孔中。突而,铿锵的拔剑声划破寂静。

火光熠熠中,剑芒冷冽,宁王眉眼漠然地望着那些俘虏,薄唇缓缓地吐出一个字眼:“杀。”

一声令下后,砍杀声此起彼伏,锋利的刀剑划破夜空,箭雨枪芒中,血泪横飞,惨呼连连,原本寂静的山林陷入了修罗地狱。宁王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地看着,薄薄的眼睑下,眸色的眸子并无半分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宁王淡漠地扫了眼一旁的青葛,道:“过来。”

青葛便无声地随在他身后。

一旁白栀看着这一切,脚底下一动,便要跟随过去。

谁知一旁有人握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

他看过去,是万钟。

万钟刚毅的眉眼动了动,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白栀顺着他的目光,却见崎岖山路旁的松树下,有一道玄色身影。

是叶闵。

白栀便明白了。

这个场合叶闵并不必出现,按照往常习惯他应该已经歇下了,现在他过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为了青葛而来。白栀的手攥紧了手中长剑,他紧紧抿着唇,沉默了半晌,到底是垂下了眼睛。

**********

青葛无声地跟在宁王身后。

她看着前方的宁王,他背影颀长冷漠,夜风吹拂,血腥气息弥漫中,黑亮垂直的墨发和精致华美的墨袍都在随风而动。青葛看到,就在他的腰间,是那把佩剑,那把白日时候她曾经看着他擦拭过的。

剑鞘上有黑色皮革缠绕,剑柄上莹澈剔透的璧琉璃在泛着幽幽蓝光。

这么走到一处树下时,宁王陡然停下。

他缓慢转身,森寒的眸子盯着青葛,一层薄而冰冷的气息四散开来。

青葛无声地跪下。

开口时,宁王的声音却很轻:“青葛。”

青葛恭顺地道:“主人。”

宁王的声音像是刀锋磨过石头的声音:“你知道吗,夏侯氏盘踞绀梁,绵延千年,他们藏书阁中的书籍包罗万象,先帝时御史修史书,还要找上夏侯氏来借阅前朝史书吗?”青葛:“属下知道。”

宁王:“那你知道六年前江北一代兴修水利,遇峭壁水渠无法通行,为了能够请到温家的天机坊能匠,本王的皇兄,皇太子曾经亲自前往荼雍温家游说吗?”青葛咬牙:“属下知道。”

宁王抬手,撩起袍角,之后略蹲下来。

眼前挺拔的身影陡然低了下来,青葛瞬间跌入宁王那双幽邃深暗的眸中。

这是从未有过的。

她看到了他俊美绝伦的面庞,以及如墨眼眸深处的鄙薄和不屑。

青葛攥着尖刀的指骨紧绷泛白。

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她恨死了,但她逃无可逃。

她以为他会要她的命,没想到却是诛她的心。

宁王望着青葛,轻柔的声音泛着透骨的寒意:“那你更应该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和夏侯氏联姻,为什么要捏着鼻子迎娶夏侯家的女儿一一青葛艰涩地开口:“属下知道。”

宁王陡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青葛:“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违抗命令,你受训十三年,竟是如此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你竟然敢违抗本王的命令!本王要你保护王妃,保护王妃,如果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你知道天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桩联姻吗?”鄙薄的言语犹如刀一般刺着青葛的心,青葛无法控制地双手颤抖起来。

这时,宁王冷漠地道:“今日本王不会重惩于你,是因为当日那一百鞭,本王承认对你不公,所以这次本王可以放过你,但是本王要你记住,你今日所作所为,就不配继续留在千影阁!”不配.....

这个声音犹如鬼魅一般在青葛的脑中徘徊缠绕,让她几乎窒息。

宁王:“千影阁培养你十几年,真是枉费一番心血。”

青葛握住手中那把尖刀,直视着前方的宁王。

夜色漆黑,远处的山林犹如鬼魅一般林立,而眼前的男子,描金勾银的衣摆沾上了血腥,他居高临下,仿佛自己是一条卑贱如尘的野狗。她哑声道:“属下的命原本是殿下的,既然殿下觉得属下错了,属下不配,那属下愿以死谢罪一”说完,她举起尖刀,直刺自己心窝。

薄刃的锋芒迅疾地划过夜空,倒映在她雪一般冰冷的眼睛中。

她累了,干脆就此结束吧。

她不配,那她就去死好了。

她就此死去,结束她这卑微的一生。

让他的王妃消失,秘密将永远埋葬,他这一生都不会知道真相。

就在这时,一道寒芒迅疾地飞过,之后,尖锐刺耳的一声,青葛手中的薄刃被震飞。

被震飞的薄刃跌落在一旁碎石中,发出铿锵之声。

未及反应的青葛狼狈地趔趄在地,她看到地上的薄刃余颤不止,她的虎口发麻。

她麻木而缓慢地看过去,便看到了叶闵。

叶闵无声地走到青葛身前,蹲下来,捡起地上那把薄刃。

冰冷锋利的白刃被他捏在指骨间,他抬起眼望向青葛。

在四目相对间,他开口道:“我曾经教过你很多,但是从来没有教过你自寻短见。”

青葛乌黑的眸子中冰冷一片,不过身体却在颤抖。

叶闵将那把刀塞入她的手中,叹:“我送你这把刀,不是让你把刀尖对着自己的心口。

一旁宁王漠然地看着这一幕,一直一言不发。

叶闵望向宁王:“殿下,我可以代她受罚。”

宁王淡看了一眼地上的青葛,道:“先回去吧,这种事情,本王不希望看到下一次。”

叶闵弯下腰,伸手就要抱起地上的青葛,此时的青葛浑身颤抖,抖得仿佛雨中树叶

不过青葛还是推开了叶闵的手。

叶闵抬起眼,沉默地望着青葛。

青葛攥了攥拳头,克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之后平静地摇头道:“阁主,我没事,事情都过去了。”她仰脸望着他:“谢谢你,你救了我,我又欠你一条命。”

叶闵:“是我要求你留下来的,也是我要求你护在王妃身边。”

其实本来她中毒后,是可以借机离开的,一切都因为那株杜仲王雄花。

如果那株杜仲王雄花干脆给了王妃,也许便没有今日的种种了。

青葛轻呼出一口气,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她能够控制自己了。

于是她开口道:“那我先退下了,我需要冷静冷静。”

叶闵的视线巡过她的胸口:“你的伤?”

青葛摇头:“其实没什么大碍,休养下就好了。”

叶闵:“你暂且先休息吧,不必护在王妃身边了,等到了皇都后,再做计较。

青葛便道:“嗯,那我先行过去皇都?”

叶闵:“好,可以。”

青葛望着叶闵:“那阁主你呢?”

叶闵沉默。

青葛便明白,这不是自己能随便问的,当下也就罢了,先向叶闵告辞。

告辞之后,她不及细想,施展轻功,便要回去一趟山中。

谁知道刚走出没几步,便看到了白栀,他背着剑,站在一处山坳,无声地看着她。

青葛明白,适才发生的一切,白栀都看在眼中,不过她完全不在意。

她和白栀一起长大,曾经见过彼此最狼狈卑微的样子。

她并不曾理会他,微低头,就要往前走。

白栀:“我什么都没看到。”

青葛脚步顿了顿。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望着远处在暗夜中起伏的山峦,有那么一刻,想问问他,不过最后到底是没问,她快步离开。

离开后,她绕了两个圈子,并走了一些弯路,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便迅速回去一趟山上,拿到了自己的包裹,用火烧掉,就此消灭一切痕迹。做完这些,她才重新潜入属于王妃的寝房中。

这时候,已经三更时分了,宁王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罗嬷嬷惊吓过度,崔姑姑好像伤了胳膊,至于丫鬟们,四散零落,也都一个个惊魂甫定,大家全都歇息去了。寝房中寂静无声,是青葛此时最需要的安静。

青葛缓慢地更换了衣物,并用冷水简单清洗过后,才终于躺在了榻上。

这榻上一应用具都是自己带来的,全都是上等的蜀锦做成的被褥,华贵奢侈。

如今青葛躺在榻上,满身心只觉得柔软温暖。

这种异样的奢靡舒适,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周围的一切都是幻影,一个恍神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会觉得刚刚的一切是一场梦,噩梦,自暗黑地狱走了一圈的噩梦。

她闭上眼睛,脑中无法控制地回忆刚才的那一幕。

狰狞的月下,他冷漠鄙薄的眼神看,以及那一刻她心底泄出的歇斯底里。

冷静下来的她几乎不敢相信,她竟然有了自我了断的冲动。

她疯了吗,凭什么要死的那个人是她!

她那么艰难地求生,一次次从深渊地狱爬上来,才活到了如今。

她还没享受金银,享受阳光,享受俊美夫君,她怎么可以生了想死的念头呢!

别人可以鄙薄她,放弃她,把她当成一条狗,但她知道她不是,她必须活下去,还要活得逍遥,活得滋润。总有一日,她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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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紧紧攥住拳,因为过于紧绷,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怎么可以忘记,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该死的是别人,不是她,她就是要活着!谁要她死,那她就要谁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

那是宁王的脚步声,他回来了。

青葛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僵了片刻,便坐起来。

她望着窗外浓郁到犹如泼墨一般的夜色,伸出手触碰到自己胳膊上的包扎。

只是不值一提的皮肉伤而已,却被仔细地包扎过,她扯开那包扎,之后拿过来金簪,在那里轻轻划过,于是原本细微的划痕便慢慢溢出了血珠她将金簪擦拭过,放回原处,之后便躺下了。

他既然这么喜欢他的王妃,那她就给他继续演,让他泥足深陷,让他为情所困,把他脸上冷傲的面具彻底撕碎。若这是一场狩猎,那输的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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