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什么沈氏余孽，他们明明是被冤枉的，他们是重量忠诚，若非是被你父亲陷害，现在都还好好的。你一口一个沈氏余孽，现在当年的事情水落石出，那你呢？是不是也要被人喊说宋氏余孽。”
宋砚淮说的话很重，又或者说这些话已经在他心里多时，终于能不吐不快。
宋知瑶被吼得一愣，师桐也是一脸不解，怔怔地看着她：“砚淮，你还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管如何宋响都是你的父亲，便是现在母亲同他和离了，但他是你父亲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
别人可以为沈氏义愤填膺，可你身份不一样，你可是宋响的亲生儿子啊。”
师桐痛心疾首，眼泪簌簌，“你说这些话，你难道就不会心过意不去？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上交那些个罪证，搜集那些个人证来证明你自己的父亲是有罪的。
你们可是亲父子啊……”
她伤心又难过，可师桐不知，她的儿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赵镜姝见小姨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才想上前但却被宋然而护在身后。
他神色仍是这般的冷，哼笑：“父亲又如何？这是我没得选的，说得好像这个父亲是我自己选一样。八年前宋响为了一己私欲，八年前残害无数条性命，这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他看着师桐，“母亲，您以为宋响对沈氏一族的残害只是停留在了八年前吗？
不，这八年以来，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到当年的所有认证杀人灭口，沈氏一族的妇孺也被他残害得所剩无几，沈家几乎死绝了—了死无对证。
而这些年的沈氏—”
说到后面，他眼眶通红，几乎是吼出来的。
师桐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倏地往后退了又退，都觉得不认识他了。
“然而，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以前你很敬重我跟宋响的。
现如今你为了别的人指控自己的亲生父亲，对母亲不敬重，就连对妹妹也这般无情，你到底是怎么了……”
宋然而面对师桐泣血哭泣的询问，却也只是愣愣说：“你就当从前的宋然而死了吧。其实你们两个我也不想放过的，你们真的应该要感谢镜姝。”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无情冷漠，“赶尽杀绝便是我的本意。
以后你们也不要来宋将军府了，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离开京城吧，我会让人给你们一笔钱，以后过得好活着不好，这都是你们的造化，留你们一条性命已经是我开恩了。”
不要说师桐母女，就连赵镜姝也都愣住了，倏地往前：“你、你让小姨他们离开京城？”
“对。”宋然而很冷血，声音不容置疑，“我不想看到宋家的任何人。”
赵镜姝心里不是滋味，五味杂陈。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宋知瑶便失控大喊：“宋然而你是疯了吗？你现在背叛了父亲，甚至也想抛弃母亲，母亲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
你是不是中邪了，就你方才说的话你知道有多大逆不道吗？你不要以为你当了将军，如今又是当朝新贵就背弃祖宗、你的父母了。”
宋知瑶向来很害怕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可如今见她这般伤母亲的心，再也忍不住了。
她哭着说，“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二哥了，还是说，你就跟叶夫人说的那样，你根本就不是宋然而，你是沈氏余孽的人，你是不是假冒的我二哥。”
说到最后，她这话有些赌气的成分，但听得赵镜姝却是一头冷汗
“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然而冷漠到极点，“若这是你们想要知道呃，那我都说了，你们也便可以离开了。我只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做准备，若是十天之后你们还在京城，那就跟宋响一起下地狱吧。”
他的眸光冷若冰霜，“话已经说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师桐这次过来本以为能听见儿子的苦衷，却不想听到他说这般无情的话。
她怒其不争又愤恨，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宋然而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回声很足。
宋然而眉目一沉，眸底掀起了浓浓的杀气。
赵镜姝心里咯噔一下，一步三步地冲上前，一下子将师桐护在身后，紧张的脖子的青筋都暴起了。
看着眼前紧张得不已的女子，宋然而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对师桐母女说：“你们真庆幸自己有个好外甥女、好表姐。”
几乎是从牙齿缝冒出来的声音，师桐跟宋知瑶第一次见宋然而这般的咬牙切齿。
就仿佛她们母女是敌人，而不是亲人。
可是桐他们又哪里知道，他们本就是宋然而的敌人，是他的仇敌。
他们是沈氏一族被屠杀的得益者，宋响得到的名跟利他们都享受着，宋家的一家人都踩在了她沈氏一族的尸骨上过得如同神仙。
这让宋然而怎能不恨。
他才不管什么无辜不无辜，当年、这些年识趣的沈氏一族的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无辜。
他父亲明明什么事都没做错，沈氏上四代都是那样的忠臣，最后居然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名号。
宋然而当时怎么都忘不掉母亲护着他被乱刀砍死的模样，祖父不甘受辱，直接吊死在祠堂的模样……
那群宋响的手下、走狗，就如同畜生一般地糟蹋沈氏一族的女性，说好的妇孺流放，却也被糟蹋得没几个了，而他虽留得一条性命，到头来却也还是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宋然而想不恨，也想放下，但是她放不下。
这些都是沈氏一族血淋淋的人命啊。
赵镜姝看着眼前的男子双目如同充了血一般，更知晓他心里滔天的恨意在翻滚。
她心情很复杂，但更心疼二哥，偏偏得他的仇跟恨都说不出口，不能说。
赵镜姝倏地上前牵住宋然而的手，眼圈也有些发红。
宋然而的理智回笼许多，看着眼前温婉的姑娘，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师桐跟宋知瑶自然是不知道宋然而心里哪儿来的这么多怨恨跟不甘，只觉得他是乱臣贼子、欺师灭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暗害。
师桐伤心欲绝，眼泪簌簌，失望又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苦笑。
宋知瑶扶着师桐，咬了咬唇，一脸怨恨，但最后，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母女二人离开了。
赵镜姝有些忍不住想跟上去，但却被宋然而拉住了手臂。
“这已经是我对他们最大的仁慈了。”
赵镜姝倏地顿住了脚步，叹气，点了点头。
宋然而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心倏地被揪紧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赵镜姝倏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宋然而蓦地就慌了，握住她手臂的力道不由得紧了紧：“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赵镜姝被捏疼了，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不会离开你的。”
宋然而松了口气，抱住赵镜姝：“待在我身边，我真的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想要什么，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赵镜姝心重重地落了下去，倏地侧目看了一眼宋然而，心里沉甸甸地说不出话。
她想拥抱他，但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