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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紫藤萝燃春篇首(1 / 1)

愈史郎的符很快起了作用,他们的气息被暂时隐藏了起来。

千榆将珠世带往医馆地下室的密道口,刚准备进去时,大厅里却响起了巨大的破门声,似乎还掺杂着物品摔碎的声响。

珠世瞳孔微缩,眼底已浮现点点水光,最终凝聚成一滴泪顺着面庞落下。

“愈史郎!”

珠世心急如焚,立即掉头准备冲回去,却被千榆拦下了。

“珠世大人,您曾经告诫我,无论遭遇什么变故,都必须要保持冷静。愈史郎先生此时深陷危险当中,请让我去支援他吧!您是我们的主心骨,绝对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所有事情都放心交给我吧!您沿着这条通道赶紧离开这里,去老地方等我和愈史郎先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大厅内——

愈史郎瘫坐在废墟当中,身上挂了彩。他捂住被砍伤的一截手臂,对来人吼道:

“你到底是谁!”

千榆环顾四周一圈,拿过一根两指宽的中药秤作为武器,护在愈史郎前面。

“你回来做什么?珠世大人呢?混蛋!蠢女人!你跑来又有什么用?”愈史郎强撑着站起来,却听到千榆第一次向他诚恳地道歉:

“抱歉啊,愈史郎先生。请原谅我冲动鲁莽的行为,这些年来,我总是给你带来麻烦,而你却一直把我当作自己人一般对待。

谢谢你们当初收留无家可归的我!

请你赶紧离开吧,剩下的交给我!”

愈史郎气得牙关紧咬,拳头紧握,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般,始终不肯挪动半步:“说你蠢果然一点都不冤枉你!你给我听好了,要走的话,也是我们一起走!难道你想让我当逃兵,好让珠世大人日后降罪于我吗?”

千榆回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讲完了吗?”炼狱槙寿郎露出豪迈的笑容,左手轻轻摩挲着腰间悬挂的日轮刀,“你们两个,还有你们刚刚提及的那只叫做‘珠世’的鬼,一个都别想从我手底下逃走。”

千榆打量着门口的猎鬼人: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其一部分头发的边缘颜色则是如火焰一样的赤红色,外形看着像一只猫头鹰。

槙寿郎有着浓黑色的剑眉,其双目炯炯有神。身穿着咖啡色的鬼杀队队服,外披一件末端有火焰纹的羽织。

千榆盯着槙寿郎腰间的佩刀——那把用来杀死鬼的武器。他周身的气场很强大,实力也应远在她之上。

「他不是普通的猎鬼人,莫非是柱?!」

她垂眸掩去眼底不明的情绪,再抬眸时瞳孔竖起,露出獠牙作出凶状。

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槙寿郎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他轻笑一声,瞬间拔出腰间的日轮刀,紧接着甩出一道漂亮的横斩,动作一气呵成。刀锋上淬了炙热的烈焰,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千榆将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到顶峰,时刻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关键时刻,她竟用秤杆上金属制的秤盘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再迅速闪到一旁躲开了再次迎来的攻击。

槙寿郎见此,便使出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以火焰爆发般的势头靠近千榆,对准她的脖颈斩去。

千榆眼见那道亮眼的火光朝自己越来越近,内心极度的恐惧感反而慢慢平息,甚至冷静地举起杆秤横在自己面前抵挡攻势。

她重新站了起来,像面对几百年前那只狼鬼一样,内心再次燃烧起蓬勃的希望。

“我……绝不甘心再一次死去!”

人生在世未曾真正为自己而活,大难不死却又饱受疾病折磨,遭受万难成为鬼……

她举起秤杆,戳向槙寿郎的面门,直逼他的双眸。这种拙劣的手段在槙寿郎面前都不够看,她的攻势很轻易地被制服了。

柱的速度快到让人根本没办法看清,千榆只能护住自己最脆弱的脖颈被迫承受他的攻势,她内心的恐惧迅速蔓延全身。

直到一张符纸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额头上时,槙寿郎的动作瞬间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她手持着那把秤杆,不停挥动着,在视力和身体双重加持下,千榆也能从中稍微摸出一点门道,减轻槙寿郎带来的攻击伤害。

对方的攻击又何尝不是一种示范呢?

或许,反击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切听天由命。

千榆以左手挥动秤杆(右边的肩膀以及手臂都被对方砍下了),那一节只剩半截手臂长度的秤杆已经快派不上用场了。

愈史郎在密道里边抹眼泪边加快脚步,他能帮的也已经尽力帮了,但这次的敌人太强大了,千榆身负重伤倒地前多次给他使眼色,让他带着她的遗物赶紧离开。

虽然说过要和她一起离开的话,但一想到珠世大人,愈史郎根本放心不下。

「懦夫也好,废物也罢,至少珠世大人还有我陪着她。千榆,对不起!但我尽力了,我实在带不走你。」

千榆没给自己留后路,她在战斗时利用四周塌陷的墙体,将密道口彻底封死。

然而,当自己浑身是伤被他死死按压在地板上时,她才淡然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容我说几句遗言吧。”千榆轻叹一声,艰难地扭头,目光落在按着她的炼狱槙寿郎身上,“你应该不急在这一时吧?反正我都落在你的手里了。”

炼狱槙寿郎对此生出了几分兴致,他还从未见过有鬼会主动向自己提要求,等回去之后,一定要讲给瑠火和孩子们听。

“你说吧。”

千榆深吸一口气,倒匣子似的坦言:“我是鬼没错,但我从没吃过任何一个人。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医护员,八十年来,我救治的人比你前半生斩杀的恶鬼还要多。

你或许对我成为鬼的缘由漠不关心,但我仍要告诉你,没有人会在身患绝症时放弃生的希望。

无论我们是自愿成为鬼还是被迫成为鬼,你们猎鬼人斩杀鬼也是为了终止我们害人的恶行,是为了拯救数千家庭。

可是……所有的鬼都非死不可吗?像我这样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的鬼,也要因为「鬼」这个身份再一次面临死亡吗?

成为鬼后的日子很不好过,亲人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离我而去,而我只能永远藏身于黑夜里,等待永远都不会到来的黎明。

如果这些是成为鬼的报应,我认了。我也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在猎鬼人手上,没关系,我依然很庆幸能来这个世界活一回。

我虽然后悔成为鬼,但我不会埋怨命运的不公平,上天原先只给了我短短十几年在这个世界驻足的时间。

可我为了活下去,自私而又怯懦地成为了鬼。也不知道我这些年行医救人的功德可不可以让我在地狱里少受折磨,早日投胎。

……活了两百年,我也满足了。”

千榆说完后低喘了几口气,释然地笑了出来:“现在你可以挥刀斩下我的头了。”

她轻轻合上眼睛,泪水聚积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汪小小的湖泊。

[童磨,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相见。]

炼狱槙寿郎听后完,竟然松开了掐住千榆脖颈的手,起身走到门口将浑身是伤的伊黑小芭内牵了进来。

“你说自己是医护员,就拜托你为这个孩子疗伤吧。”

小芭内警惕地盯着地上神情错愕的千榆,有些害怕地缩到炼狱身后。

千榆摸着带红痕的脖颈处,有些不可置信,低头静默了一会儿,等身上的伤恢复一些后,才起身从柜台处翻出珠世平时外出用的医药箱打开。

她用镊子夹起一团棉花,伸入碘液药瓶内,将浸满药液的棉花轻轻涂在小芭内身上的伤口处。

随后等碘液稍微干了一些后,千榆再将药膏挤在指尖,在他的的疮口处均匀抹开。

伊黑小芭内全程一声不吭,只有在感受到刺痛时会紧闭一下眼睛。

千榆留意到小芭内的眉头紧蹙,便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

“疼的话就喊出来吧,不必觉得丢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因为鬼受过重伤。”

炼狱闻言,忍不住询问:“那你后来为什么还选择成为了鬼?”

千榆抬头瞥向他,叹气道:“我说过了,没有人会在身患绝症时放弃生的希望。”

“你见过鬼舞辻无惨?他长什么样?”

千榆先是低声嘱咐小芭内:“记住哦,伤口不能碰水,两天换一次药。”

然后,她才仰头回答槙寿郎:“我没见过他,不过……”

“不过什么?”槙寿郎笑着问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

“我听闻,鬼舞辻无惨拥有一双玫红色的眼睛,穿着黑色西装出入各种场合。”

千榆提供的线索和鬼杀队目前关于无惨的情报有些相似,更多是他们未曾知道的。

因此炼狱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将千榆的话谨记在心。

“我代表鬼杀队感谢你提供的情报!你的事迹我会向主公大人如实禀报,你暂时不必再担忧被猎鬼人追杀。”

小芭内看着收拾物品的千榆,回想起家族内恐怖的蛇身女鬼,不敢相信眼前温柔优雅女人也是鬼。

[又是鬼又是医生?]小芭内有些震惊,总结出一句话:“救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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