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真的，要不是谢方圆说这两兄妹家里穷，大家真看不出来，这穿的是细棉布，用的笔墨比他们用的都好，连书袋子都是细棉布做的，上面还有刺绣。
那个林夫人，连庄先生对她都很和气，虽然庄先生对谁都和气，但大家还是觉得有一些不一样。
谢方圆哼了一声，鼻孔朝天：“谁不知道你家啊，你爹不要你们跑了，那妇人只是你们的后娘，你们之前穷得只能穿破烂。”
顾娇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再说！”顾言还是拦在妹妹身前。
谢方圆话说得难听，但顾言面色冷静，一丝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娘确实是后娘，但对我们视如己出，再者，穷不穷的，难道谢方圆你来这读书，还要挑同窗不成。”
“我也没听庄先生说我家穷不让我来，我们兄妹俩的束脩一分不少地交了。”
“还是说，你就是看不起所有家境不好的同窗？也不知谢方圆你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听到这话，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谢方圆算是踢到铁板了，这两兄妹可不是软柿子。
家境比较差的同窗，心里听到这话也不大舒服，这个谢方圆是几个意思。
大家谁不知道谁，谢方圆的爹娘也是地里刨食的，只不过他舅舅有点小钱罢了，在外边给人家跑腿，算是比较活络的一个人，这才供得起谢方圆读书。
偏偏谢方圆觉得自己的舅舅是个人物，平时也是一副傲慢的姿态，除了几个家境真的很好的小少爷，他谁都看不上。
对待那些小少爷的态度也跟条狗一样，大家未必就看得起他了。
反倒是这两兄妹更让他们高看一眼。
顾言也知道今天不能怂了，若是今天他和妹妹忍让了，这些人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们。
谢方圆冷笑一声：“做什么营生总之是干净的营生，谁不知道你们家的钱来得不干不净的，你们那个后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呢。”
顾言听到这话二话不说，直接抬脚踩在案桌上，翻过去直接把谢方圆扑倒，一拳一拳地往他身上招呼。
“啊！顾言，你给老子放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谢方圆想挣扎，根本挣扎不开，顾言人小但是力气大，水可不是白提的。
顾言牢记他娘的话，打人不打脸。
周围的同窗见他们越打越狠，赶紧跑过去喊庄先生。
顾言也不小心挨了两下，谢方圆这个蠢货，还打他脸上了，正合他意了。
出言不逊的是谢方圆，也是他先挑衅的，顾言根本就不怕，哪怕先生不公正，他娘来了也会做主。
以前要隐忍，现在可不用了。
“松开，都松开。”
庄先生没想到这才一会，学堂里面就有人打起来了。
学堂里面的另外一个先生张先生也过来了，看到乱糟糟的学堂，他可比庄先生气愤多了。
“把他们两个拉开。”
学子们闻言，把顾言扯了起来，顾言也没挣扎。
谢方圆也被其他同窗扶着起身，眼神还恶狠狠地看着顾言。
张先生冷哼一声：“谁先动的手？”
张先生比庄先生年轻很多，身材削瘦，嘴上蓄着胡须，很是威严的一个人，学子们平时最怕的就是他。
谢方圆恶狠狠地伸手一指：“是他，先生，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张先生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反倒是顾言，脸上有两道红痕，明显是挨打了。
张先生想了想，这谢方圆的舅舅上回还给自己送过礼，这事倒是不好说。
至于这个顾言，听说家里就一个后娘，也没听说有什么亲戚，张先生也怕得罪他们，怪只怪这小子运气不好了。
“顾言是吧。你明天不用来了。学堂里面禁止打架斗殴。”
顾言没想到这张先生二话不说就是这样的结论，不由得看向庄先生，想看看他怎么说。
庄先生皱了皱眉头：“张先生，还没问过他们起因。”
“行吧，说说，为何打架。”
谢方圆抢先辩解：“先生，不过是同窗之间的几句玩笑话，没想到顾言海当真了，这气量太小了。”
顾言不卑不亢地道：“先生，是谢方圆挑衅在先，侮辱我母亲。”
张先生看向周围的学子：“你们都说说。”
大家都知道张先生平日里对谢方圆多有关照，刚刚二话不说就想处理了顾言，要不是庄先生在，顾言恐怕就被直接赶出去了。
他们这个课室的学子，都是家境比较一般的，家境好的，都在张先生那个班呢，学堂里面大多事情现在是张先生做主，庄先生年纪大了，也不大爱管事。
平日里张先生就喜欢和那些家境好的学子父母打交道，庄先生只想教书。
大家平日里看不惯谢方圆也不找他的麻烦也有这个原因，现在，虽然知道顾言没错，可也不敢得罪张先生。
大家纷纷退后一步：“我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家说完也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不敢看顾言。
顾言有些惊讶，但是没有意外。人性的冷漠，他这两年见到的已经够多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难受，看来这学是上不成了，他辜负了娘亲。
感受到手上的柔软，顾言低头，顾娇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小声说道：“哥哥没错。哥哥你做得很好，娘不会怪我们的。”
顾言点点头，没错是没错的，做得好就不一定了。
庄先生皱了皱眉头，这绝对不是他教授学生的本意，不敢出头，畏畏缩缩，但看向一旁的张先生，他又有些无奈，不该躲懒把手里的权利都让出去的。
“是不是该把学生的父母找来。”庄先生还想争取一下，林夫人要是来了，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张先生摇摇头：“何必如此麻烦。顾言，你要是不想离开学堂，就向谢方圆道歉，赔偿他二两银子。”
顾言没理，直接看向庄先生：“先生，既然学堂容不下我们兄妹二人，我们还是回家吧，只是这束脩还请先生退还。”
张先生立马反驳：“不可能，是你们二人惹事在先，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就算是好的了。”
庄先生也有些火气了：“张先生，这样不妥，束脩还是要退。”
张先生直接摇头：“庄先生，这谢方圆被打了，我们也得给人家父母一个交代，回头我还得上他们家赔礼道歉去，这区区一点束脩怎么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