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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1 / 1)

林军提着礼物直奔田园家,田母热情有加,在她心里,林军之前虽有些放荡不羁,但他骨子里是善良的仗义的,并且年轻有前途,是田园母女真正的靠山。

林军扑通一声跪倒在田母面前声泪俱下:“妈,您一定要帮我,妈,我不想失去园园……失去这个家……妈,帮帮我!”林军哭诉了事情的原委。

“放心,孩子,妈就是搭上老命,也不会让老李得逞,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田母口气坚定,扶起泪水横飞的林军。

人心本来就爱犯贱,很多人拥有的时候,觉得可有可无,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眼瞅着昔日的老婆要去别人那里投怀送抱,林军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也许,如果是别人,失去了就失去了,可因为是田园,林军无法做到潇洒地放手,因为拥有过,有些回忆永远无法磨灭。

傍晚,田园带着甜甜回到家,母亲阴着脸劈头盖顶地问:“又是老李送你们回来的?”

“怎么了?妈。”

“今天林军来过了,哭了,说要和你复婚。”

“妈,他都是过去时了,还折腾啥?”

“妈问你,你是不是有心跟老李过下半生?”

“是,妈,老李人好。”

“光人好顶个屁用?他大你那么多,一天比一天老,将来你还得侍候他,你缺爹呀?你看看林军,那小子不白给,扔下这行干那行,你就说,哪方面吧?都行!老李,老李跟他没法比,简直没法比。”母亲摇着头,露出刻薄的睥睨。

“妈,不管林军有多好,那都是我们的过去。老李不管有多不好,那是我的未来。妈,我得跟着自己的心走,我的心已经是老李的了。”

“跟着心走?第一次婚姻你都失败了,第二次婚姻你要是再有闪失,你让我怎么去见你爸?我告诉你,你要是跟老李,我就死给你看!”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谁都没关系!”

“我让你没关系,孤男寡女成天在一起,没关系?”母亲用力打了田园一记耳光。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立刻就嫁他!”田园捂着脸疯了似的跑出了房门,身后传来甜甜的哭喊声:“妈,你回来,天黑了!”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早,刚到四点半天就黑下来。站在街边的寒风里,田园委屈的泪水飞溅着,她颤抖着打通老李的电话:“你先别交车,到我家门口接我!”

“怎么了?声咋不对?”

“你别问那么多,接我!”

十多分钟后,老李赶到。看着哭成泪人的田园,他心口生疼,他打开车门扶着田园坐下。

“怎么了?园园,别光哭啊。”老李温柔地看着田园的眼睛。

“我,我要嫁给你!要嫁给你!“她张开了双臂拥紧了老李,顷刻,女人特有的馨香沁入他心肺,他的心激动得几乎颤抖。田园的脸在老李的脖颈上轻柔地摩挲着,温暖如兰的口气弥漫在老李的皮肤上,忽然之间,老李全身的细胞都在不可抑制地膨胀,电流瞬间涌遍全身,他用力地亲吻着田园的唇,喃喃着:”园园,别哭,有我呢!”

“带我回家吧!”田园瘫软在老李的怀里呢喃着。

老李迅速启动出租车,前面大货车的车灯猛晃了几下,晃得老李睁不开眼,只听一声巨响,伴着老李的喊声:“园园,跳车!”

出租车前方的风挡玻璃被撞得粉碎,由于惯性之大,老李的头上有鲜红的血流出,并已昏迷。可倾斜的上半身和右臂却死死挡住了田园的头,田园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老李!老李!救命啊!救命……”

医院抢救室外,田园痛苦焦灼地靠在抢救室门旁,她的心犹如陷入死亡之孤岛,海浪翻滚无法着岸,惊雷在头顶炸响,让你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变成绝望。

她在心里不停地哭喊着,老李,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老天,如若这段情感有罪的话,请降罪给我,只要老李能活着……只要他能活着,所有的罪责由我来承担,老天,您开开恩,您让我田园怎么样都行,我只要老李活着……”她的心犹如万把尖刀反复地戳刺,疼痛不知所言。

她颤抖着给老李的儿子大刚打了电话告知实情,二十多分钟后,大刚惊慌失措地赶到,干净利落的学生头湿漉漉的,煞白稚气的脸上淌着汗,他焦灼不安地向抢救室里看着,一言不发,两只手不停地搓揉着,近视眼镜反复被摘下再戴上,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来。

田园依旧靠在那里,眼神空洞茫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又轰然重现,老李喊着,园园,跳车!却用自己的上半身和右臂死死挡住田园的头……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地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自己,人云大爱无言,大音希声,概莫如此。人世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比这更重的情感了,也不会再遇到这么重的爱了,她确定……可此时此刻,她却不知如何面对老李唯一的儿子,她胆战心惊着,如同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在大彻大悟之后,静默地等待法警那最后的一声枪响。

大刚仍闭口无言,他的眼睛一直死盯着抢救室的大门,对田园竟无半分理睬。此刻他的心里塞满了无奈的恐惧,无尽的恨。从小就失去母亲的他,最恐惧的事就是失去父亲,如果遇到生死一瞬,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生还的机会留给父亲,他一直都这么想。可恨的是父亲今天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血缘之亲的女人受重伤,糊涂至极!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恨了,平时对父亲呼来唤去的随意使唤,关键时刻还驱使父亲做一名傻逼烈士,此女人一定是巫婆转世,专门来人间害人的,父亲你真是太倒霉了,我一定手刃仇家,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永远无法理解成人世界的纷纷扰扰,恩爱情仇。

一个多小时过后,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容平静,手术很顺利,伤者只是失血过多,轻微的脑震荡,暂时昏迷,生命体征正常,无内伤,因左侧有一块脑骨粉碎,刚刚做完手术,需要输入大量b型血。

“医生,我是b型血,一定要输我的!”医生答应了田园的请求。

两张病床静静地并列着,老李的头缠着纱布,脸色惨白,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鼻孔处插满了管子,田园鲜红的血液静静的一滴一滴地流进老李的血管里。她的眼前一片朦胧:老李抱着发烧的甜甜在医院楼上楼下地跑,老李陪甜甜疯玩,老李在做早餐,老李雨里接孩子,老李临危时那奋力的一挡……

田园的眼泪滂沱着,老李,我要你快点儿醒来,我要嫁给你,我要你正式的求婚,我要你给我一个隆重的婚礼。

血输完了,田园从病床上挣扎着爬起,老李的脸似乎有了浅淡的血色。之后他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五个小时后,老李苏醒了,被推回病房,此时的老李仍静静地躺着,吊瓶一个接一个地打着,但发不出一个音来,似乎自己长途跋涉了很多天,很累很累……累得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他想起那山崩地裂般的一刻,他在心底用力呼唤着田园,却发不出声音来,他费劲地睁开眼睛,四处搜寻着,他看见了田园流泪的脸,他的嘴唇翕动着园园两个字,他想抬手摸那张熟悉爱恋的脸,却见儿子大刚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爱人仍安然无恙,亲人守在身边,他又疲倦地闭上双眼,昏昏睡去。

已是下半夜了,大刚一直坐在父亲身旁,他的双手紧紧抓着父亲的手。有多久了,他没抓握过这双养育他长大的手?为了让父亲安心赚钱,为了还上母亲生前欠下的医药费,他选择了住校。每一次父亲去学校给他送钱送衣服时,他都要追出来,直到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父子俩虽没有过多亲昵的话语,但却相互鼓励着,体谅着,相依为命。在大刚的思想意识当中,穷不怕,只要有父亲在,没有什么值得可怕。他想起那一年,母亲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医院里,也是这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扔下年幼的自己和绝望的父亲。从此,一个弱小的心灵里盛放着满腔孤苦,从此,他更珍爱父亲,而此刻父亲却是以这样的一种形态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知如何应对眼前,更不知如何面对未知的厄运。他的肩膀在不停地抽泣着……抽泣着……

田园交费回来,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站在大刚身边怯怯地说:“医生说,你爸只是失血过多……片子医生都看过了,没有内伤,不会留下后遗症。”

“是,他没内伤,我有内伤!是你剥夺了他对我的爱。如果他不醒,是你又剥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爱!你就是刽子手!我恨你……恨你……”十五岁的大男孩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苍凉揪心的话,大刚终于看着田园,是憎恨愤怒的眼神。这眼神足以碾碎田园的整个躯体,她不寒而栗,竟然一下子怔住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变成了感情的掠夺者,爱的杀手。她颤抖着啜嘘着,等他醒了,我就走……

老李终于又醒了,他用尽全身气力虚弱地呢喃着:“园园……园园……园园……”

田园的泪簌簌而下,她转身快速离开了病房,却心如刀绞。

老李,你快些好起来,别让我的心疼痛难耐,田园即便不在你身边,心也留在你这儿了,田园即便今生不能和你相守,心也给了你……

“爸,你可醒了,吓死我了,那个田园被我骂走了。”大刚有了精气神。

“小子,你可真混哪,根本不怨人家!”老李的声音细若游丝。

“怎么不愿她?您若不是为了救她,怎么能受这么重的伤呢,爸,您想过没有,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办?您替我想过吗?”大刚的眼泪奔涌着。

“你这孩子,她对错你都不该骂她!她刚给你爸输了那么多血,天又那么黑,万一她摔倒怎么办?”临病床的老男人忿忿地开了口。

老李的泪水滴落到枕头上,他翕动了两下嘴唇,却依然发不出声音来,他挣扎着欲起,身子却纹丝不动。他只有任泪水默默地流淌着,园园,你别跟他生气,他还是个孩子。园园,你千万别不理我,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在我心里,从你昨天说那个话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一个家不能没有女人,而我老李不能没有妻啊……园园,别不理我,园园……我和你已是一个人了,我的血管里流着你的血,我妻,回来!

老李的心在声声呼唤田园,而后又昏昏睡去。梦里的田园依然依偎在他怀里暖着,笑着……

早晨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老李从昏睡中醒来,他感觉有人温柔地摩挲他的眉眼,却自始至终不曾说话,他努力睁开双眼,看见了田园,他激动地喃喃道,园园。顷刻,眼角已被泪濡湿。田园把老李的手紧紧贴在脸上,“醒了?真好……”泪水顺着田园的脸颊流入老李的手掌里。

劫后余生,让两个人的心贴得更近,更近了。

大刚从外面买早点回来,看到田园,眼睛顿时黯然,看到父亲的手被田园握着,他的眼里顿时有了憎恨。田园立刻松了手,端起脸盆去打洗脸水,她理解大刚,可委屈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生活中,人免不了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能有真正的自我?她多么想和老李有一场痛痛快快的爱情,她多么想从此每天每夜能躲在老李的臂膀下,她多么想有一天和老李走进婚姻的殿堂,从此爱河永浴。也许这如许的念想,终究成为今生的遗憾,因为她确实不敢面对亲人的离叛。

田园默默地擦干眼泪,忽然想起《破产姐妹》里的一个片段,一向毒舌刻薄没心没肺的麦克斯对栗宝说:“我这一生有许许多多的不如意,我也确信未来只会越发艰难,但你却如此美好。当一切都不如人意时,你是我生活中唯一的美好!”

是的,老李已成为田园生活中全部的美好,她惶惶期待着柳暗花明,惶惶期待着这份藏在命运最深处的美好最终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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