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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侣(1 / 1)

问道峰,灵犀殿。众弟子齐聚,小僮们奉上茶来。

“周师弟,听说你前日新收了一个人?”

说话的修士叫杨庭岳,看着比周群年纪略大一些,身着紫金锦袍,自有一股傲人气势。

周群说:“我阁中的事,劳烦杨师兄挂心了。”——你管得真多。

杨庭岳笑了两声道:“怎么能不挂心呢?这些年师叔叔伯们给你说了多少回的媒,你都不理。如今却是不声不响的就跟人结了契,虽说只是从契吧?但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不是?”

从心契跟同心契不一样。因为主契方可以轻而易举断契,所以不少人都会选择先挑个从契道侣带在身边,这样既能享受道侣的陪伴,又能双修,帮助修炼进益。

像杨庭岳,如今身边也不知换了第几个了。

“听说还是濯云师伯亲自主持的契礼——我们可都好奇,能入周师弟法眼的,到底是怎样一位蛾眉英秀?”

周群不答。

杨庭岳目光便扫到他身后坐着的少女,笑道:“晴桑师妹,你肯定是见过的,不知这位新弟妹的模样,比不比得上你?”

晴桑本来这几天就郁闷,被杨庭岳几句话挑得心浮气躁,正要开口,她身边的师兄弟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让她别多话。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掌门真人终于现身。

众弟子纷纷起身行礼,掌门让他们都坐了,便直奔主题。

“最近有几件要紧的事。一是伧山近五年的矿已经采完,得派人过去清点了;二是门派预备组织人手,前往沧州一带勘测矿脉;三是郇州边境出现无名尸体,疑似与魔修有关,得派人前去查清。”

掌门说着,看向下面一众年轻的弟子中,领头的三人——杨庭岳,竺远山,周群。

掌门道:“清点矿藏一事,就周群去吧。”

矿脉是每个门派最重要的生计,从矿脉开采出的富含灵气的矿石,分为灵石和晶石,前者是修真界的硬通货与各种法宝法阵的耗材,后者是制作法宝的核心。

所以,无论是开矿、采矿还是最后的清点矿藏,都是门派的大事。

太白近五年的采矿事宜已接近尾声,掌门和诸位长老商议过,决定把这事交给小辈们历练历练。

周群还未答话,又听杨庭岳一声冷笑:“掌门师叔这是瞧不起我和竺师兄了?这样的大事第一个派给周师弟,太白这么多师兄弟,也不是只有周师弟一个。”

竺远山开口,不紧不慢道:“我全听掌门真人安排。”意思是你要找茬别带上我。

众弟子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周群和杨庭岳。

然而周群并未抬眼,道:“杨师兄既有把握,交给他也是一样。”

他开口相让,杨庭岳却不像是占了便宜,反而抱着手臂冷笑道:“周师弟这话说得,仿佛太白就是你周群当家做主了。”

晴桑再也忍不住了:“那杨师兄是不想领这个缺了?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师兄可要说清楚了,免得到时候又说我们不让人,传得满太白都是。”

少女的脆音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得杨庭岳脸色一变。

他压着火气,冷笑道:“周师弟,这难道是你教出来的?”

人人都知,濯云长老座下这一群徒弟,个个以周群马首是瞻,做师父的反要往后靠。

晴桑见他不怼自己,反而把矛头直指周群,有些着急了。

周群修长有力的指节拂过甜白瓷碗盖,喝了一口茶道:“是。”

“你……”杨庭岳终于压不住火了。

“好了!”掌门被这些小辈闹得头疼。

他看向周群和竺远山,周群只垂眼喝茶,竺远山也不做表示,掌门便道:“好吧,那就庭岳去伧州。”

剩下两桩任务,周群领了勘测矿脉一事,竺远山领了无名尸体那案子。

事情分派好,众人散会。

晴桑依依地跟在周群身后,说道:“大师兄……”

周群看了她一眼,并无责怪之意,只说道:“回去吧。”

晴桑见他跟竺远山一起,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只好停下追随的脚步。

身后有人施施然跟上来,正是方才阻止晴桑开口的师兄弟,濯云长老的二弟子问舒。

“让你少开口,这下又怕惹师兄生气了吧?”

晴桑咬住嘴唇,低头不语,再抬眼时,已经是红了眼眶。

“哎哟。”问舒连忙给她递手帕,“我说错话了,小祖宗,师妹,知道你心里难受,二师兄给你赔罪。”

晴桑挥开他的手帕:“我不服!”

问舒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好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师兄弟从小一块长大。在很小的时候,大师兄就是师门里那个拿主意的人。虽然他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出门做任务,与师弟妹们相处不多,但大家都自然而然的对他存有一份敬意和仰慕。

所以晴桑对于周群的情愫,其他几个师兄弟都早有察觉,也都觉得理所应当。

但晴桑甚至都开不了口,明明大师兄打小就很照顾她,她心里却有点害怕——她怕如果自己真的开了口,会把本来的兄妹情谊都破坏掉。

何况这些年,大师兄身边从没有过什么花花草草。哪里想到,这门亲事结得是这么快!

突然之间,一个她从不会看入眼的人,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大师兄身边。

问舒道:“婚事是师父主持的,大师兄点头答应了的,你又是何必?”

他帮晴桑擦了擦眼泪:“好了,就是成了婚,也只是个从契,难道大师兄看他就会重过我们?”

这头师兄在安慰师妹,那头,竺远生也看着扬长而去的杨庭岳:“你招他了?”

杨庭岳平日里的确爱明里暗里地跟周群打擂台,但总不至于闹得太明显。毕竟大家都是同辈师兄弟,总要维持一下表面和气。

周群道:“那枝孤桑木,他跟掌门师叔求了许久。”

同为长老首徒,杨庭岳的师父跟周群的师父是师兄弟,杨庭岳还比周群年长个十来岁,却一直被他压了一头。

杨庭岳是火灵根,即将突破金丹境,孤桑的木行灵能够大大助他修行。

几年前他就在跟掌门求孤桑木了,虽然掌门一直都没答应,但也没想到就轻易地给了周群。

他是想不到周群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提起这个,竺远生不免又想起周群的新道侣。

他师父沐风长老跟濯云长老感情好得很。濯云长老几百岁的人了,还是个话痨,跟徒弟沟通不顺心了,难免跑来找沐风长老吐槽。

所以周群为什么成婚,周群的一堆师弟师妹不知道,竺远生却很清楚。

“那人现在住在哪里?”

周群说:“我院里。”

“什么?”竺远生终于惊讶了,毕竟除了交好的几个弟子,周群从不让人随意进出自己的那座小院。“你竟然肯?”

周群道:“师父一定要如此。”

竺远生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何必。”

自打从虞渊将江广玉捞回来,周群就跟着了魔似的,到处请医寻药。哪怕在外出任务,也不忘了四处搜罗有益于修补经络和根骨的灵材。

竺远生又问:“那人……怎么样?”

本来以为周群会不予置评——毕竟他这个同门师弟,对于不关心的人与事,从来不屑多吐一个字。

谁知周群皱了皱眉,说:“不堪入目。”

竺远生“哦?”一声,笑道:“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吗,总归是有点过人之处吧?哪天让我见见。”

周群:“……”

任时阑和陈长约停在明阁东南角的一座塔楼前。

这一下足足跑了有五里地,一大一小都上气不接下气。

那塔楼约莫有七层。陈长约走了进去,任时阑跟上。塔楼正门的禁制与他们的腰牌符印相互感应,放行。

塔楼内部中空,每一层的面积比外部看上去大得多,应当是使用了芥子空间一类的阵法。

一圈一圈地看上去,全是不计其数的书架,犹如汪洋大海一般。

原来是图书馆啊。任时阑松了一口气,跟着陈长约上了二楼。

他就看着小孩走到一排书架前,在架子上找了卷书,然后席地坐下,翻看起来。

闹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来看书啊。任时阑擦了把汗,哭笑不得。

这小孩可真不是好带的。任时阑心中再次燃起对幼师等教育工作者的敬意。

不过来都来了,他也懒得再跑回去,索性蹭过去,离陈长约近了一点,也靠着书架坐了下来。

陈长约此时又不太抵触他了,任凭他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坐着。

此时窗户外阳光正灿烂,照在青石砖地面上,显得暖洋洋的。

任时阑歇了一会儿,左右看看,干脆也从书架上抽了一卷,打开来看,名字叫《象仪录》。

原来是介绍阵法符文原理的书,应当是珍藏的古籍,毕竟在任家可从没看过到。任时阑便当消遣翻看了起来。

临近中午。

陈长约还是坐在那,除了翻书之外一动不动。

任时阑小心翼翼地问道:“该吃饭了吧?”

陈长约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睛看他。

任时阑认命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行。你在这呆着,我去给你打饭过来。”

他到明阁的食堂打了两份饭过来,跟陈长约一块吃了。

这偌大的藏书阁除了他们俩看不到别的人影,倒是清静,加上今天天气也好,正适合午睡。

就是地砖有点硬。

任时阑睡了一觉醒来,擦擦口水,看见陈长约不翻书了。

小孩子正注视着书中的某一页,眼睛亮盈盈的。

任时阑走过去,探头看了看,书页上是一幅工笔插画,画的是冬日的寒梅,树枝上落了一只肥啾啾的山雀。

任时阑忽然福至心灵:“你想看鸟?”

陈长约的脑袋抬起来,亮晶晶的双眼对上任时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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