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麻烦并没有找上门。
姜清漓这几日的生活非常平静。
萧懿晚出晚归，当天傍晚出门，翌日傍晚前半个时辰左右才回来。
草草喝两口茶，然后再同她聊些有的没的。
天一黑，人就又不见。
偶尔白日里会回来，在梁上打个盹。
拼命三郎都没他拼命，谁家皇帝称病罢朝是为了24小时不间断工作。
如今就连云霜对他意见都消了许多。
忙成这样，哪还有空想其他事。
姜清漓基本不怎么出客栈，本想看看萧懿能不能抓到人，没想到在客栈的日子会比在家还风平浪静。
今日除了是想换换口味外，也实在是憋够了，才会一早就来到揽月酒楼。
没有提前预定，三楼包厢已客满，于是姜清漓选了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类似后世的卡座。
就她和云霜两个人。
于是姜清漓就让她坐自己对面。
头一回来揽月酒楼的云霜和姜清漓上回一样，满眼都是新鲜。
姜清漓点完菜。
她克制地左瞧右看道：“姑娘，这儿真热闹。”
姜清漓欣赏完外头热闹的街道，收回目光自然点头：“等到了中秋月圆时更热闹。”
眼下离中秋佳节剩不到五日。
姜清漓先前只顾‘逃命’把这事给忘得彻底。
看来客栈是住不了几日了。
云霜一听，立马道：“上回女学月假，三姑娘四姑娘都没回，这一次应该会回来吧，再加上前几日归府的五姑娘，府里肯定也会很热闹。”
姜清漓点头：“是啊。”
现下的女学每逢节日都会放一到七日不等的假期。
中秋与年尾除夕例外，前者是十五日，后者是一个月。
姜明芷姜明桉姐妹俩在女学已经上了十年学，姜疏月也差不多，只是她长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姜清漓已经将她排除在外。
三人同年生，只是姜疏月生在年尾。
女学建立初始，那位华阳大长公主不仅带头将自己的孙女外孙女送进女学，还欲让那些世家权贵也送家中小辈进女学。
然而新朝初建，皇权不稳，世家大族们对这位大长公主虽畏惧却也有不服。
因此，为了让女学能长久办下去，华阳长公主做了部分妥协。
女学内的姑娘只学到及笄年岁便是那时定下的。
当时的权贵们心里，女儿家始终是要嫁人的，学再多也无用。
姜家在女学的三位姑娘，姜疏月还差不到三个月就能‘毕业’，倒是姜明芷和姜明桉早在半年前就年满及笄。
按道理早该离开女学。
只是姜家人很少按规矩行事。
姜明芷不离开女学纯粹是没玩够，她年年都要在女学交一堆新手帕交，目前还没厌。
姜明桉倒是真爱读书，正在准备年后的末考。
有点像后世的考研。
女学里的姑娘若想更进一步，必须要过末考。
选拔极严，不过一旦通过便能留在女学，除了能够继续读书外，也有代课的资格。
最重要的一点是，大邺九成女官皆是走女学末考的路子。
长久以往，便有了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女子只有通过女学末考才有入朝为官的资格。
姜清漓对这位四堂姐还是极有信心的。
才名响彻盛京，是唯一一个没受过外人指摘的姜家人。
大家都觉得她将来会入朝为官。
云霜还在欣赏窗外景色。
突然瞥到对面一个卖馄饨的老汉正望着她痴笑。
云霜忍住没吐，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姜清漓身边道：“姑娘，奴婢看到王叔了，就在下面。”
王叔等暗卫若无要事一般很少会暴露行踪。
眼下故意露出破绽，显然是有事要禀报。
姜清漓闻言，突然精神：“你下去看看。”
既然王叔都找到这了，那这二楼应该有乔装打扮的姜家暗卫保护姑娘。
是以云霜在回完“是”后，才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很快，云霜从楼下老汉的馄饨摊上取回一碗馄饨。
“姑娘，馄饨来了。”云霜放下馄饨后，掌心多出一张纸条。
姜清漓拿过，打开一看。
上面只有三个字：有异动。
姜清漓合上它，抬眸问：“除了这个，还有么？”
云霜弯腰，低声回道：“王叔说他发现这几日每晚都有人在揽月酒楼附近活动。”
“王叔还说。”云霜继续，只是再开口神色多了两分犹疑，“行迹规律很相似，极有可能是同伙。”
听到这，姜清漓沉默一瞬，她指了指桌上的纸条道：“既然能口头传述，还写它做什么？”
“奴婢也是这样问的，但王叔说做暗卫都这样传递消息。”
姜清漓嘴角一抽。
好好好，你们暗卫果然是独一套行事风格。
都有嘴却独爱传小纸条。
挺有仪式感。
姜清漓让云霜把纸条处理掉，顺便吩咐一句：“既然有异动，让王叔派两个人专门盯着。”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用过早午膳，姜清漓还顺手给萧懿打包了两样。
却在转身下楼时遇到了一个人。
——
另一边的萧懿，辛苦了几日，也终于有了眉目。
裴良这几日都在忙活解除婚约的事，动静闹不小。
直至今日才有空再暗中给萧懿打下手。
揽月阁外，有一段距离的茶水摊上。
得知萧懿发现昨儿夜里身后有人跟踪，一大早过来的裴良神色迅速正经起来：“被发现了？”
萧懿摇头：“对方轻功很好。”
他没能反追上。
不能肯定是巧合还是真的发现了他。
但有一点萧懿能确定，“我们那日追的是一个人，这次不止一个。”
裴良猜测：“看来那下毒者很有可能同他身后之人接上了头。”
是有这个可能，萧懿打算等见过裴良，就去找张鱼几个。
事关暗探，总能和他的安危扯上关系了吧。
萧懿自认不是一个严苛的主子，可对上萧珏的人，他总是没由来的要多几分折腾人的心思。
“我暂时不回宫，有事去揽月客栈。”萧懿道。
“行。”
裴良已经知道他如今住在姜六屋内的横梁上，对此他不做评价。
反正有婚约的是他们二人，与他无关。
同裴良分开后，萧懿就去寻了张鱼几人。
几日没见，依旧是几张死鱼脸，为首者更甚。
没有萧懿直接对张鱼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暗探的事有进展了。”
其实也不算有，只是萧懿不想让萧珏闲着。
张鱼没动，他身后两人亦是。
萧懿见此，皱眉：“还不走？”
张鱼死鱼嘴动了，问：“无信？”
萧懿差点气笑，“既然听得出就一句话，还要写什么信，浪费笔墨。”
张鱼默了默。
总觉得有些许草率。
萧懿看懂了他未尽之语，这回是真气笑了，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你们主子聪明绝顶，能听得明白。”
还写信，不是平白多担一分风险？
跟萧珏久了，都变得没脑子了？
张鱼听完，罕见点头。
还嗯了一声。
萧懿：“？”
还没想明白，就听张鱼难得主动开口：“主子确实绝顶聪明。”
萧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