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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突来的大火,永康帝气得半死。幸亏丁昭仪无碍,永康帝总算好受了些。

锦衣卫全力排查翠云宫走水的缘由,将当晚所有不在殿内的大臣女眷、言人们一一盘查,就差将皇宫翻个底朝天。然,连着两日毫无进展。

找不到纵火人、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嫌疑人,一切诡异得不像话,只得对外说那晚邪风作祟、吹落屋檐下的灯盏,宫人收拾不及造成大祸。当然,宫里私下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丁昭仪太过狐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想来收她。

遭此一劫,丁昭仪安分了些,没再夜夜往永康帝的承乾殿跑。

不过,据她身边的小宫女透露,丁昭仪被火烧到了面目,究竟伤成何样不得而知,反正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或许,这才是不去承乾殿真正的缘由,

几日后的早朝,永康帝特许朝臣休憩一轮,下轮再上朝,有关还苏烟清白、追查幕后造谣者一事,便也搁浅了。倒是牢记陆行之的病情,派了苗疆圣手隔日去定国公府为陆行之诊治。

定国公府,藏香阁的书房,定国公和陆行之商谈着。

定国公将一个小瓷瓶拿给陆行之。

“这是郭神医特意为你研制的,有暂乱心脉、体虚浮乱之效。”

“后日苗疆圣手来府,你提前服下以便应对。

永康帝关心陆行之是假,打探陆行之中毒情况为真。

眼下还不到摊牌的时候,该做的表面功夫还得做。

陆行之:“多谢父亲。”

定国公已知晓乾德宫晚宴上发生的前因后果,也明白永康帝挥

刀砍太监不过是掩饰罢了。

“丁婉儿年岁不大,心思极坏。这个女人不能留。”

“就是不知怎的和门武混到一块去?”

陆行之也没想明白这点,不过儿女情长本就没有理由。

若是钟情一个人还要问缘由,那大抵也不是爱情。

“此事我会继续追查。”

谈及门武,定国公和陆行之皆是叹气。

铁骨铮铮的汉子值得敬重。

他遭遇此等背叛,能活下来已是苟延残喘,若非必要,真不愿与他为敌。

陆行之眸光渐深:“我会查他的家世背景。”

丁婉儿已是横在两方之间不可化解的因素,若是能从门武的兄弟手足着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机会。“既不想鱼死网破,那便想法子收入囊中。”

“若是他实在不愿.....

陆行之幽邃的眸有片刻的不忍,却绝不是迟疑或者犹豫。

猛虎能为所用固然是好事,但若不能.....

城边上一栋新修的宅子内,闻今仆从连夜制几中药,说是他旧疾发,需服一段时日。这栋宅子是永康帝赐给新晋状元郎的,府邸位置优越、典雅奢华。

因着才搬进来,也因着闻兮喜静,府上没什么仆从,仅有一个后厨生火做饭的老妈子和几个打杂的下人。仆从捧着药碗行至门前,小心翼翼将药碗放在梨花木桌案上,低首退了出去。

闻兮端过药碗,绕过绘有青竹绿叶的木质屏风,来到床前。

“你伤了五脏六腑,需得静养一段时日。”

床榻上躺着病恹恹的黑影。

自打上回在山洞和陆行之交手后,他受了伤,鲜有好转拖到现在,加之前几日在大火里折腾了一番,病情就加重了。黑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祸害遗千年,我死不了”,又说,“都是那个杂碎,我迟早要弄死他。

闻兮,“说了你那招不行。陆行之并非蠢钝之人,不会轻易上当。”

说着拿出一包白色的药粉,扔到废纸篓里。

若不是他提前在古琴的琴弦上换了药粉,那晚的局中局,他们就被陆行之一窝端了。

“你暴露了。这段时日少去招惹丁婉儿。”

提及丁婉儿,黑影如同没了息的死物,目光变得呆滞且散乱。

“有时候,真想杀了这世间所有的人,一个都不剩。”

闻兮手中动作一顿,“那先杀了蛇蝎毒妇丁婉儿。”

黑影微怔,好长时间不说话。

长时间的静默后,他缓缓吐出

一句

....罢了,说说而已,""

闻兮冷嗤,转身将空了的药丸放到窗外的台上,并敲了三下窗棱。

外头候着的仆从便取了药碗离开。

黑影,“不用担心,查不到你身上。”

他早已灭了他在参军前所有的痕迹,陆行之便是见了他的真面目又如何?了解他的一段过往又如何?门武已死,死在三年前的熊熊大火中。

他是谁?

他是活在阴暗里见不得光的黑影罢了。

“三日后,太傅归京。他素来最看重你,若是能博得他的信任,让他和陆行之窝里斗.....

闻兮,“恐怕有点难。”

太傅大人虽嫌弃陆行之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但既然愿意把女儿嫁入定国公府,绝非贪图定国公的权势和财力,定是多方黑影,“凡事不过势在人为。”

太傅大人最在意什么?

从前是苏烟、苏二爷和苏烟的姑姑,如今多了个莫氏和痴傻月儿。

若能从莫氏和月儿身上着手,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将责任推在陆行之身上.

黑影以手为刃在自个脖子上划了一刀。

走国公府,兰宇轩。

苏烟收到父亲苏德怀寄来的书

,说他三天后抵达上京,问她可有想要的东西,他带回来送她。

苏烟不觉润了眼眶。

失忆后,她已不记得父亲的容貌,不记得父亲这些年的关怀、也不记得父亲独自将她拉扯大的辛酸。莫氏和月儿的事,她虽有芥蒂,但会选择尊重。

只希望父亲能如实相告、莫要隐瞒。

她去了太傅府,查看小祠堂搭建的速度,感叹皇宫里的工匠办事效率不过尔尔。

好些时日了,连外廓都没建好,只有堆叠如山的木条,隐约能看出是个“小祠堂”的样子。

照这个进度,父亲回来之时定难完工。

一想到自个没有保护好母亲的小祠堂、一想到父亲回府后不知该作何感想,苏烟的心就疼得厉害。她当即取了银两给府上的管家,让管家速去市集寻些身强力壮的工匠回来,务必赶在父亲回府前将外廓建好,里头的装饰可后头再添。交待完这些,苏烟去了清风阁的偏院,也就是莫氏和月儿居住的院子。

院子里,莫氏正在给花圃里的花儿除草,月儿蹲在一旁捉蛐蛐。

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莫氏的身子恢复得很快。

四月天已是温热,花香浮影间带着初夏的味道。

见到苏烟过来,莫氏忙丢了手上的活,迎上来。

“少夫人怎的来了?里头坐。”

月儿也冲过来,勾住苏烟的袖摆,傻呵呵地笑。

苏烟莞尔,随着二人入了厅堂。

莫氏不是个擅长聊天的,话不多,稍有些局促,苏烟问几句她答几句,偶尔说起从前在淮州的生活,莫氏也只是笑笑,未曾多言。苏烟实在难以想象,莫氏如此安静的性子,是怎么和父亲走到一块的。

苏烟,“我此趟过来,是想问你,三日后我去城外接父亲回府,你可要一起?”

莫氏闻言,眸底有一晃而过的期待,却只是一瞬,低着头笑道。

“不了,我院子里的活多,走不开。”

“你看,那蔷薇花焉了好多。怪我,前段时间身子不便没打理。

....好生别扭且拙劣的借口......

出府一趟能耽误多久?不就是来回几个时辰的事?

苏烟没有拆穿。

月儿倒是兴奋,拉着苏烟的手不断重复,“我,我,我!”

苏烟,“你想去?"

月儿拼命点头,苏烟就笑着应下。

从偏院出来,已是黄昏渐晚、暮色将至。苏烟没有急着回定国公府,而是去到后院的小祠堂,想看看她上午交待管家的事办得女尚未走近,一声声吆喝此起彼伏。

一“都打起精神来!陆将军的事就是咱自个的事!”

“干完这堆还有一堆!”

"天不黑不准歇气!”

前方的空地上,几十个将士正在忙上忙下地修建小祠堂,有的单手扛木条,有的将木条往上甩、上头站在的将士就接过木条交给另一个。大家伙动作敏捷、配合默契,修建的速度大大提高,不过大半日没见,小祠堂的外廓已初见雏I形。一个将士看见苏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道,

“少夫人,您放心,太傅大人回府前,我们一定把小祠堂修好!”

苏烟实在感激,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些,说了好些客气的话,同时想着管家如何能请得动军营里的将士?莫不是知会过陆行之?请陆行之安排的?回身见陆行之拿着一张图纸给将士们讲解,说哪儿该往左一拇指的距离、哪儿没有对直....认真的样子一点不似平日里的懒散。苏烟柔声唤他:“夫君.....

陆行之蹙眉抬眸,似是被打扰了略有不悦,沉声道

“你来此作何?这是女人该来的地儿?”

他突然转变的说话语气和态度,让苏烟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只是一瞬罢了。

此处除了好些光着膀子、一身臭汗的将士,还有锯子被拉扯的“吱呀”声、纷纷扬扬的木屑,多呆几下,能让人满头的灰。苏烟,“我想来问问夫君,晚膳.....

“晚膳不用等我,”陆行之打断她,“我要和兄弟们饮酒。”

正好有两个将士扛着木条从苏烟身侧擦I过,陆行之就说,“赶紧回去,别站在这儿碍事。”

破天荒的,苏烟不仅没怼他,也没同他置气,而是笑着说

“那我就安排丽水茶楼的活水鱼,夫君可满意?”

陆行之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

苏烟也不做久留,“温柔懂事”地离开。

有八卦的将士围过来,“将军,您好本事啊!竟能将少夫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不是前几日还说“陆将军惧妻”么?上京的谣传都传遍大街小巷啦!

连五六岁的孩童都晓得。

这才几日,陆将军翻身了?

还是说,谣言始终是谣言,并不能信?

陆行之也不解释,只说,“干活,干完了好吃饭。

侧眸看向苏烟消失的方向,勾着唇角笑了许久。

陆行之又做梦了。

这回梦里面的内容详尽多了,他看到了所有他想看的细节。

娇滴滴的美人儿会任他欺、任他掐,还会咬着唇喊他“好~夫君”

他不过瘾,愣是将人抵在盥洗室的木门上,一遍又一遍问她

“厉不厉害?”

"夫君厉不厉害!"

梦醒,陆行之就像被女鬼吸了阳魄似的,整个人腰膝乏软、步伐虚浮,但精神还是极好的,毕竟难得餍足。一回生二回熟,有些事就是这样,次数多了有经验、更不会尴尬。

他极其自然地洗了里裤,搓了床单和被褥上的痕迹,命下人晾晒在外头的院子里,一句解释都无。

到了晚上,月色深沉、烛火摇曳,陆行之伏在窗畔的桌案上“勤学苦读”,身后是一脸困惑的苏烟。苏烟,“夫君,很晚了,要不明日再看吧。”

她失忆后听如意如薇提过,陆行之不喜读书、不喜写字,从前读国子监的时候实在混蛋,常常翘课躲在哪个旮旯里鬼混,回回都是她将他揪出来。关于这点,婆母姚夫人证实过。

苏烟平日里也有观察,他书房里摆得更多的是各种刀枪和匕首,鲜少有什么书册,至于自省的《国字经》之类的读物更是没有。眼下他这般勤勉好学,倒让苏烟不适应了。

窗畔的陆行之翻了一页,用狼毫笔做了些批注,没有抬头,只说,

“明日苗疆圣手要来,我做些准备。”

“夫人先睡。

苏烟瞥一眼他正在看的药草经书,秀眉拧得更深了。

苗疆圣手入府是为

了给他看病,需要他应对药草学识?

便是他一句话不说,圣手也不会觉得有异吧。

不管了,总归他好学是好事。

苏烟不再强求,叮嘱陆行之多注意身体、莫要熬得太晚之类的,然后打了个哈欠、放下绢纱帐子,睡了。直到她呼吸渐沉,陆行之才长长嘘一口气。

他将桌面上的药草经书拿开,露出下面的“精彩”绘本,其动作之高超、描绘之详细,简直让人血脉喷I张。这可是他抢了纪沐尘压箱底的好货。

他琢磨着,日后他总得提I枪I上I阵,总不能临时I磨I刀。

以前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现在不同了。

作为男儿,该学的东西还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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