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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1 / 1)

第三十一章

金梧秋说完,周围人都愣了一下,祁珂从旁小声问:

"你怎么知道?这可是三姑娘从宫里偷.....悟出来的。

祁珂嘴快,差点把‘偷看’两个字说出来,谢婉有太后撑腰,听说能时常进出宣和殿,借着送各种汤水的机会,看到一些宣和殿里的机密也很合理金梧秋质疑,让谢婉面子有些挂不住,清雅秀气的面庞上现出些许怒容:

“金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

全梧秋指了指被她收起的图说:

“三姑娘指的那条南北向的支流,河东是升阳巷。河西是平阳巷。这条支流是从护城河蜿蜒而来的,途经失雀街与长乐街这两条平行街道的端口。却在巡抚下马桥附近断流,芳是工部要拓宽运河河道,把这条前方有阴断的支流填平确

确实能让水法走向更顺畅。

“既然能让水流更顺畅,那你为何说这支流不会填平?

祁音对文艺、工艺类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很想知道金梧秋那么说的原因

金梧秋没有卖关子,而是直言不讳

“因为成本太大了。填平一条七八里的长河用的沙石、泥土、河工是一笔极大的开销,费时费力费钱。谢婉轻哼一声,似乎对金梧秋的这个理由很是不屑

“哼,修整河道利国利民,你所谓的那些开销在国库面前不过九牛一毛。

金梧秋看着眼前这位天真的小美人,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姑娘还真当国库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说如今这样的太平盛世,皇帝显然是想做个明君的,也确实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朝廷没有横征暴敛,没有苛捐杂税,国库的钱能一年顶一年就很不错了说句大白话,皇帝家也没有余粮,也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

“那敢问三姑娘,工部有没有贴出正式的河道改线图?”金梧秋换了个方式问。

谢婉说:“若是等工部正式贴出来,那两条街立刻就会身价翻倍,还轮得着你我上场?

金梧秋见她冥顽不灵,只能做最后的善意提醒

“我的建议是,谢三姑娘最好别碰那两条街,那条河道纵然真的要填平,没有七八年是做不成的,你的钱投进去很难再出来。谢婉听完金梧秋的提醒,非但没有感激,反而面色骤冷,微微昂起头颅,对金梧秋显现出她对待商人真正的态度:“商人大多目光短浅,唯利是图,你也不例外。

金梧秋不置可否,好言不劝想死的鬼,她能出言提醒算很有良心了,后面人家是亏是赚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谢婉将两张图叠好,重新放回袖袋中,对几位公主问:

”她见识少,我不怪她,几位公主不知可有兴趣参一股?

祁珂率先摇头,祁淑与祁音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坐席,唯独剩下长公主祁瑶未曾表态,谢婉自信夸赞”还是长公主明理,不知......

话未说完,便被长公主打断

”谢三姑娘怕是坐不住了吧,我送你。

谢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长公主怕是想与她私下谈,点了点头说:

”那便有劳长公主。

两人随即离去,出了松花院的垂花门,谢婉便迫不及待的问

”长公主可是有兴趣,咱们不妨......

谢婉的话再次被严厉打断

"谢三姑娘适可而止!

祁瑶忽的停步训斥:

“这两张图从何而来你心知肚明。太后准你入宫相伴,是因为你姓谢。但你的所做所为却对不起太后的信任,最后提醒一句,宣和殿的东西,一纸一笔都涉及国家机密,若因你而泄露,引发的一切后果,都将由你和谢家承担。祁瑶早就气极,憋到现在已经很给谢婉面子,此刻训斥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连松花院中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几位公主面面相觑,祁珂还咽了下喉咙,不自觉的回想起小时候被长姐训斥的羞耻感觉

同样体验到那种羞耻感的还有谢婉。

从懂事开始,谢婉的身边就都是捧着她,顺着她的人,她出身世家之首的信国公府,父亲谢忱是祖父的次子,却打败了他的世子长兄,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袭了爵,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十八岁入言为后,虽然只做了短短半年便病逝了,但陛下却对她念念不忘,追封她为元贞皇后,为她至今不娶从小谢婉就活在父亲和姐姐带来的荣光中,但她明明知书达理,容貌上佳,但别人谈论起来,总说她是已故皇后谢珺的妹妹,谢婉不服,便越发育要求的对待自己,把自己的礼仪练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终于如愿被太后选中,想要将她培养成下一任皇后。十六岁的谢婉,几乎已经爬到了同龄人的顶峰,放眼整个京城的大家闺秀,世家小姐,有谁还能越过她去平日里就连皇家的公主们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却不料今天被长公主当面训斥,训斥的内容谢婉没听进去,只是觉得难堪、愤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此时已经当了皇后,祁瑶还敢这样跟她说话吗?

可是皇后.....

谢婉又想起她那目,奏太后之命端着参汤送进宣和殿,谁料陛下临时夫了内阁议事,她便在殿中等候,见陛下龙案上有些乱,主动上前整理她便是那日在陛下批阅完,放进准许那一栏的公文中看到了工部呈上的河道改线图,她才努力记住,就听见陛下回来的脚步声谢婉慌慌张张的把图放回原位,到殿门前迎接,看着俊美无俦的陛下由远及近的向她走来,谢婉心头乱撞,想拿出最好的姿态行礼,陛下却从她身旁径直走过,一个冷漠无情的滚字之后,大内总管卢英奉旨把她送来的参汤从宣和殿摔了出去当时谢婉吓傻了,被卢英请出宣和殿后,只觉得殿外的禁军在笑她,擦地的小太监在笑她,就连远处的宫婢都在笑她...谢婉人生第一次面红耳赤,丢脸至极。还是总管卢英看不过眼,主动出殿来安慰她,与她说了宣和殿不经传召不得擅入的规矩,谢婉冷静下来,反应迅速的把问题推到了太后身上,楚楚可怜的说自己只是奉太后之命,想让卢英为自己在陛下面前解释一番,卢英满口应下,还唤来宫人送她回了永寿宫。而自那次事件后,陛下无论在哪里见到她,都只当她不存在似的。

太后的态度让外界所有人都认为下一任皇后非谢婉莫属,唯有谢婉自己知道这条路究竟有多难走。

所以她才想在有限的机会里,为自己更多的创造价值,省得等将来别人也看出她做皇后无望时,自己仍是什么都没捞到。她娘亲说的,这世上一切都是虚名,只有实实在在抓到手里的利益才是真的。

可谢婉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动出击就以失败告终

不仅被一个商人小瞧,如今还被长公主当面训斥,谢婉很生气,又不敢公然反驳长公主,只好把气憋在肚子里,面无表情的福了福身,用最差的礼仪来表达自己此刻的不满。祁瑶看着愤而转身的谢婉,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到底还是年轻,自小在蜜罐子里长大,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太后选的这个未来皇后不太行,但太后本身也是这样的人,看人永远只懂看表面,只希望皇帝自己能清醒一些吧。麟趾行宫。

祁昭与户部尚书李观棋对面而坐下棋,白山黑水间,干脆利落的较量着

临塘西窗边,梁浅一边吃葡萄,一边巴着窗棂喂鱼,这麟趾行宫终究还是让他闯了进来,虽说倒贴了个李观棋,但只要能躲进来,梁浅是一点都不在意悠闲吃葡萄吐籽儿的同时嘴巴也没闲着

“谢三姑娘此举算是惹着我家那位了,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假公济私、滥用职权的人。

白面书生一般的李观棋落下一子,问祁昭

“所以谢三姑娘的那张河道改线图是真的吗?

祁昭抬了抬眼:“怎么?‘

李观棋毫不避讳的说:

“若是真的,回头我也去参一股,赚上一笔买好纸墨。

祁昭冷笑着断他后路:“若你坚持做驸马,多好的纸墨没得用?

”唉,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李观棋不合时宜的吟起了酸诗,对祁昭出手倒是依旧狠辣,落子后还无限惆怅的补充了一句

”是她不要我......也是我负了她。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闭

祁照成功被他酸到,不再提这事,生怕又触动他哪根愁肠,没完没了的念酸诗也够烦的

“那图是假的吧。当日一同赴宴的金老板一眼就看穿了。”梁浅抛了一把鱼食如是说。

祁昭问他:

“她怎么说的?”

梁浅一愣,没想到祁昭会对这个感兴趣,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将金梧秋那日在长公主府中的言论总结成一句:“说成本太大,国库没钱,不会填的。

李观棋忍不住发笑:“这个什么金老板目光如炬啊,国库没钱都被她看穿了。

祁昭.

知道她直接,没想到这么直接

莫名有种被小瞧了的感觉,祁昭无奈摇了摇头

李观棋此时说:

“对了,提起国库。我把长恩伯府历来十年的帐从头到尾捋了三遍,都没找到那莫名多出来的二百万两是从哪儿来的。陛下可有头绪?祁昭鼻眼观心:

”你是户部尚书,你问朕啊?

李观棋捏着一颗棋子沉吟:“臣也是担心没法入账嘛。

祁照说:“没有名目的,一律按受贿所得。当年长恩侯府被参受贿,但实际收缴上来的贪银不过几千两,父皇不会凭几千两就让有着开国功勋的长恩侯府降爵夺继的。有了皇帝亲自指导,李观棋的入库账册就知道怎么做了。

不禁感慨:“要是多几个长恩伯府就好了。所幸有这二百万两,不少难题倒是迎刃而解。

梁浅看见池塘里有条红鲤吃得最多,扯了颗葡萄砸过去,嘴上却说

“这有何难?让陛下随机再挑几个幸运含官抄一下不就好了。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钻进钱眼的李大人举双手赞同,用期盼不已的目光盯着祁昭,把祁昭盯得满头黑线,对着口无遮拦的梁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啧,可惜。

李观棋失望叹息,觉得错失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咦,还有个办法!”梁浅忽然把手中鱼食全都抛掉,兴高采烈的来到李观棋身旁坐定,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得出评价"没有本驸马英俊帅气,但也差强人意吧。

祁昭和李观棋对视一眼,直觉从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有屁就放!‘

梁浅和李观棋不是同科,梁浅比他早一届,李观棋科考前没少听到梁浅的大名,说他才华惊世,若非尚了长公主,定能成为栋梁之材因此李观棋当年对梁浅其名颇为尊重,十分景仰,可越是景仰,见到真人后就越失望

梁浅本人贱嗖嗖的,真的很难想象他作为状元郎时期的绝世风采。

“还是那个金老板。”梁浅吊足了两人胃口后,才神秘兮兮的开口:“江南来的女富商,听说她在得月楼公然招聘夫郎,一出手就是二百万两!说完梁浅愣住,怎么这二百万两是什么很平常的金额吗?出现几率有点高啊

“你什么意思?”李观棋冷眉以待

祁昭也抬起头,静静看着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你这外形条件看着还成,总归比金老板之前选的那等不要脸的攀附之辈强得多吧?只要你能让金老板对你另眼相看,别说二百万两,四百万,八百万.....手到擒来!到时候,你老李家可就发达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踩雷的梁浅,得意洋洋大放厥词,不等皇帝和李观棋做出反应,他自己就先笑得前仰后合,难以自抑!祁昭微笑以对,笑得仁慈又和善

李观棋却恨得牙痒痒,不过碍于陛下在场,不能失了体统,否则他真想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抓过来打一顿。“李卿。”祁昭目光落在棋盘上,口中淡淡道:“他侮辱的不仅是你,还有你李家的世代清名。

”朕要是你,朕忍不了。

李观棋在这一刻被激起了斗志,既然陛下都开口了,他还在乎什么狗屁体统,摩拳擦掌,霍霍向梁浅....而梁浅此时终于意识到危险,飞也似地逃窜出去,李观棋紧追其后,没多会儿就听见麟趾行官中传出一阵惨叫,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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