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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江流县主(1 / 1)

江流县,县衙。

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府宅,满地枯枝残叶,四面残垣断壁,唯有一面刻着“明镜高悬”的匾额斜挂在大堂的屋檐下,昭示着这里曾经也算是一县之地的权利中心。

陈三两愣了一下,随即便又释然了。

也罢,也罢。

此地府苑虽破,但也算是个栖身之所,这几年颠沛流离浪迹天涯,总算是要觅得一处安放心灵的故地。

他牵着白马寻了一圈,挑了一间还算完整的屋舍,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然后恭敬地将一个灵位摆上了神台。

灵位上书:先妣陈母林孺人闺名路云生西莲位。

“母亲,咱回家了。”

陈三两手捧檀香,泪流满面。

三十年前,一纸卖身契将一个年华似锦的少女卖入了陈家,三十年后,一个孤独的游子,背着她的灵位,跋山涉水,终于辗转又回到了她生前的故土。

也许,这就是宿命的轮回。

夜深人静。

陈三两祭奠完了母亲,简单吃了点包裹里的口粮,便手执长剑静候在院落中央,身侧燃着一捧篝火,辉映着他的脸色时明时暗。

他在等人。

江流县不太平,他心里一清二楚,但不入虎穴,焉能得虎子,既想虎口夺食,自然也已做好了与虎谋皮的心理准备。

咻!

午夜时分,一道破空之声,突然自暗处袭来。

陈三两早有准备,挥手一剑,“当啷”一声,一柄飞镖被击落在地,且瞧那细窄的镖刃上,竟在月光下还闪着一抹诡异的蓝光。

剧毒!

陈三两持剑大喝:“何方鼠辈,还不速速露面!”

咻!咻!咻!

对方没有回话,而是接连又有数柄飞镖破空袭来,镖镖淬毒,迅如惊雷,显然誓要将陈三两置于死地。

陈三两毫无惧色,一个剑花震落飞镖,接着双脚跺地,凌空向着屋檐一角飞去。

檐后果然藏着一人,黑衣黑面巾。

她见被识破了藏身处,先是一惊,接着立马收镖入袋,双手一个翻转,两把灵巧的匕首握在掌中。

两人片语未讲,一瞬战成一团。

长剑或刺,或撩,或挑,或点,无穷变化。

匕首或挡,或架,或卸,或削,千般应对。

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往,从屋檐打到院墙,又从院墙打到院落,一时足足激战了数百个回合都难分胜负。

直到月牙西斜,拂晓将至,黑衣人微喘着气息不敢再恋战,她先双匕虚晃一记杀招逼退陈三两,然后趁机跳出战圈,又踏着残垣断壁飞身跃上了屋檐。

陈三两也适时收剑。

此时,朦胧月色正值悄然钻出云雾,淡淡的月光下,只见一具玲珑有致的婀娜好身姿,藏在那一身漆黑色的夜行衣里若隐若现。

陈三两抿嘴轻笑,“感情是个娘们。”

“……”

黑衣人明显不喜这个蔑称,回眸狠狠地瞪了陈三两一眼,然后转身一步跃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陈三两也没有继续追击,似是还不屑与一介女子厮杀争斗。

翌日,天蒙蒙亮。

寂静的衙前街上,一辆驴车拉着一副破棺材,晃晃悠悠地驶进了县衙后院。

赶车的是两位老翁,穿着一身破旧的青色道袍,须发花白,老褶丛生的脸庞上满是岁月的沧桑。

院落清幽。

两人默不作声地四处寻觅。

杂草中,乱石堆,墙角下,屋梁上,甚至连干枯的池塘底,他们都用长木棒仔仔细细地探了一遍。

最后,两人面面相觑,诧异道:“怎不见尸体?”

这时,陈三两慢慢悠悠的从院门外走进来,一手抓着刚捉的野兔,一手提着个酒葫芦,一脸的轻松写意。

他瞅着两位老翁似在寻找着什么,也好奇地探头寻望,闷声问道:“池塘里有何物?”

俩老翁一时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待转头看清是个陌生的青年,张嘴喝道:“你是哪家的混小子,怎还敢来这鬼地方瞎闹!”

陈三两耸了耸肩头,道:“这里是我家,如何不能来?”

俩老翁瞬时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上下扫视了他一圈,这才试探性地问道:“莫非你就是新任县主?”

陈三两点点头。

俩老翁惊讶更甚,“你没死?”

陈三两又点点头。

俩老翁禁不住咗起了牙花子,小声道:“不应该呀,他怎么没死呢,明明南荣公子还让我们一早来收尸的……”

“……”

陈三两听着一阵无语。

“走吧,赶明儿再来。”

俩老翁倒也实在,见无尸可收,悻悻地赶着驴车和棺材准备离去。

陈三两却突然开口唤道:“喂!”

俩老翁止步,“还有啥事?”

陈三两沉吟了一会儿,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道:“反正来都来了,要不咱们一起喝点儿?”

俩老翁对视一眼,接着笑灼颜开,“喝点就喝点,就当今儿给你送行了。”

“……”

陈三两又无语了。

篝火燃起,刚杀的野兔架上,新鲜的食材完全不用特别的烹饪,只需一小撮盐巴,便能激发出食物本身的野味。

三人席地而坐,各捧着一只破碗,这还是从草窝堆里寻摸出来的,随意的用水涮了一遍,便成了喝酒的器皿。

“干!”

凛冽的酒水入喉,让人畅快淋漓。

“好酒!”

俩老翁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美得连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再干!”

陈三两又把酒满上,三碗相碰,再次入喉进肚。

兔肉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三人就这般一碗酒一口肉,吃得尽兴,喝得痛快,谁也识趣的没说任何不快的话题,就是简简单单的喝酒吃肉。

直到时过正午,俩老翁吃饱喝足,醉醺醺地赶着驴车满意离去,陈三两还热心的帮忙扶正了一把晃动的破棺材。

俩老翁最后似有些不好意思了,信誓旦旦地道:“为感谢小哥今日的盛情款待,明儿俺俩定给你拉一具上等的棺木来!”

“……”

搞得陈三两哭笑不得,但还是恭敬地鞠了一礼。

待这个小插曲过后,陈三两便忙碌了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院落,该规整的规整,该修葺的修葺,既然是家,自然也该有家的样子。

陈三两曾见过琼宇楼阁,也曾住过雕梁画栋,但在此时此刻,反而不如这座荒废的破宅,更能给他一种温馨感。

自古至今,母亲在哪,哪里才算是个家,哪怕她现在只是一个灵位。

这便是心灵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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