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百微书院>武侠修真>昂扬的生命> 第9章 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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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幸福的日子(1 / 1)

公路像一条银色的带子,在绿油油的田野间蜿蜒。路两旁的桉树粗壮高大,枝叶繁茂,在桉树繁茂的枝叶掩映下,一个小村子安静地躺在那儿。今天,在进村子(我们从县城方向算起,从那边过来叫进村)的第二户人家家里特别热闹,一家人喜气洋洋,尤其是孩子们,因为他们的嫂嫂第一次到他们家里来玩了。

这是简文凯和马玉琼两人定下关系后的第一个端午节。简文凯的妈妈老早就给儿子准备好了咸鸭蛋;端午节前一天就泡好了糯米、花生、红豆;简文英也把粽叶洗净,放在灶台上了。她们母女三人(现在简文菊也能帮着她们做些家务了)一大早就起来包粽子了。做好后,王秀珠女士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提上咸鸭蛋和粽子到亲家家代表儿子送节来了!

一进马家家门,来到那个大开间里,王女士上下打量着这宽敞的房间,眼睛里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亲家母,你们这房子也太大了吧,修得还这么高!太敞亮了!”赵有淑女士手里提着她们刚才送来的咸鸭蛋和粽子放在了灶台上,说:“亲家母,快坐!”王女士来到那张结实古朴的大方桌前,坐在了一张高板凳上,并用手摇了摇那大方桌,那桌子纹丝不动,她说:“哦,这桌子真结实!”赵女士不由得谦虚了几句:“唉,当年修这房子,就是考虑到家里人多。我们家那口子不是还有老父亲老母亲吗?加上他大哥一家……唉,那到齐了可不知怎么坐得下!这是没办法啊!”说着,拿出了家里自留地里种的花生给我小姑吃 ,俩女士聊着天。只听王女士说:“嘿,虽然我们家没有你们家里这么敞亮的房子,但我们也没有你们家里这些负担,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的!人情客往也还那么多。现在我们家啊,文凯每个月都会寄四块钱回来呢!四块!现金呢!”王女士说着还伸出了四根手指头,眼睛滴溜圆地看着这赵有淑,就想看看她听见钱会是个什么样,很想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扳回一局。不想,赵女士仍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文凯就是能干,现在这年头,每个月能挣到四块钱的有几个人呢?你看看家里这些出工的人,一天到晚的在那田里,一个月下来才值几个钱?”“可不是吗!”王女士心里舒坦极了,母亲的天性 ,有谁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呢?更何况是亲家母,仿佛她儿子都比她女子高出一截似的。想到这儿,王女士不由得在心里一拍大腿:可不是!我儿子可不是比她女子高出一截!还高出一大截呢!她一个中农家的女儿!我儿子可是部队上的人!心里有了这个念头,王女士马上把心里的那种感觉比不过马家的心思给丢开了。两个女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第二天,马玉琼姑娘就带着回礼来到了简家,就出现了这一章开头的那一幕。马玉琼为他们家带来了两条鱼,不要钱的,她二哥在水沟里捉的。这让这一家子高兴坏了:他们吃鱼的时间可不多,何况是这么大的两条鱼!虽然他们家对面、公路那边就是生产队的鱼塘。但那鱼塘里的鱼他们能随便去捉吗?那是肯定不能的!除了这两条鱼,还有更让他们开心的小玩意儿:彩色丝线缝制的精致香囊,是粽子形状的,一个人一个。简正道和王秀珠的尤其大而精致,他们俩的挂在了他们俩的床头驱赶蚊虫,其他人的就各人自己处置了,简文毕的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简文毕尤其喜欢这个嫂嫂,一直缠着嫂嫂要她抱呢!对于马玉琼带来的这些个东西,王女士也是有话说的:“尽搞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带一袋米来!”当然,这些话她没敢说出来,只在心里说了说。

日子就这样平稳地过着,每到逢年过节,我小姑就会去我妈家把马玉琼姑娘接到他们的破茅草屋里,一家人倒也和谐。而我外婆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了,也会让我妈给简家送来,两家相处得十分友好。我爸爸在两年后才退伍回到这个生产队。听我爸爸说,他那个时候可以选择去城市里的,就像他的那个在国营饭店里打锅盔的舅舅一样,可后来听说去城里也只不过是去一个农场工作,只不过户口是城市户口了。我爸最终选择回到了他的破破烂烂的家,那个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似的家里。为什么这样选呢?为什么不去城里呢?你去了城里,我现在也不会为了一个城市户口,为了不像你们一样背太阳过山,这么辛苦地读书了!后来的我曾经这样质问过我爸爸。

为什么这样选择呢?我爸爸没回答我。人的一生,就是永远做不完的选择题,你的一个选择,你的一个决定,可能就定格了你一生的命运。我想,我爸之所以选择回到这个村子而没去那个什么农场,可能有他身为这个家长子的身份、长子的责任!因为后来他所做的一些事,的确体现了这一点。或许,也一定有我妈妈的原因,他心爱的姑娘还在这儿呢!我不由得这样想。哈哈。可我又不由得想:你去当了城里人,难道你就不能尽到你是简家长子的责任了吗?难道你就娶不到你心爱的姑娘了吗?说不定你还会做得更好呢!先强大自己,才能更好地扶助别人!当然,这是后来的我心里想的,当年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简家大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认识呢!认知决定了选择啊!可能后来他也有点后悔吧!

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日,简家一家人今天都没上工,他们出嫁了的大姐一家子也回到了娘家,而且,美丽的马大姑娘今天更美了:穿着一件做工精细的碎花棉袄,领口还是一个蝴蝶盘花扣,下面就是简单的一字扣;黝黑的长发编成了一条粗大的长辫子,从脖子右边拉过来,搭在了身前。一家人一大早就站在公路边望着铁路那头,希望能从那高高的铁路坡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可是,等呀盼呀,眼睛都快看穿了,那人还没出现。大姐怀里抱着的小丫头受不了了,哭闹得不行;简文毕也不再专注地等大哥哥了,而是和他的大侄子打闹了起来,在公路边上跑跳着。简文群吼着:“小心车子!”没办法,她把三个小孩子带进了屋。简正道吧嗒着烟叶子,也不耐烦了:“今天该去上工哇!”他的大女婿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旁,仍然往铁路那头看着;王秀珠一翻白眼,一转身也进屋去了:“冷死个人!说了今天回来今天回来,半天不见人!”简文菊看妈妈这样也进屋了,简文义也觉得无聊,也不等了。最后,马路上就只还剩下四个人了:简正道和他大女婿黄连兴并排站着,简文英和她的未来嫂嫂手拉着手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并不远的铁路。又不知等了多久,简正道磕巴着他的烟管,看了一眼黄连兴,也看了看马玉琼,对他们说:“进去吧,这样等不是个事,他晓得回来。风太大了,当心吹感冒!”马玉琼说:“叔,你们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他就好了。”简正道不知是由于理解年轻人迫切的心思呢,还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再劝马玉琼,而是对他的二女子说:“去屋里给你嫂嫂端一根板凳来,让她坐一坐。”又转过身对马玉琼说:“你坐在屋檐下,别站在路中间紧吹冷风。”一家人都进屋了,马玉琼坐在屋檐下,眼睛仍然盯着公路尽头。简文英时不时地出门来陪一陪她,给她拿点吃的。

吃过午饭,马玉琼照旧坐在屋檐下看着意中人回来的方向,可是,不一会儿,眼睛开始打架,她打起了瞌睡。“唉,你可不能在这儿睡呀!多冷呀!”迷迷糊糊中,马玉琼感觉有人在摇她的肩膀,她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摘去了领章帽徽的洗得发白的军装的,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人:“啊,你回来了!”马玉琼惊呼,一下子蹦了起来,转头对着屋里喊:“叔,婶,文凯回来了!”她再回过头看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不禁很不好意思:“我们今天等了你一天……”马大姑娘对自己竟然在这儿睡着了感到很难为情,感觉自己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好似的,解释着。“怪我没在信中说清楚时间,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不过,我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时间到。”简文凯说。这时,马玉琼已经伸手接过了简文凯两手里的包裹,帮他提着。“你是玉琼吧?”简文凯问。马姑娘心里说了一句:“我不是玉琼那是谁?谁还会在你家门口等你呢?”但她嘴上没说,只是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最先跑出屋的是简文英,简文英一看到他哥就亲热地拉着他的胳膊:“哥,你可算是回来了!”简文英抬头看着她哥。这简文英是他们兄弟姐妹中个儿最矮的,才到他哥的肘弯处,不知是不是因为活干多了,累得不长了;一个瘦瘦长长的人也跑了出来,这是十二岁的简文义,他一见到简文凯也大声喊了一声:“哥!”简文凯很吃惊地看着这两人,他们俩变化最大了,他问:“文英,你怎么这么矮呢?你是文义吧?这么高了,就是太瘦了。”简文毕也跑了出来,他哥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毕毕!”兄弟姐妹亲热得很呢!

他的老母亲也出来了,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害得一家人一天都没上工。”但她还是很高兴,“玉琼等了你一天呢!”她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亲亲热热的,让简文毕下来,不要让哥哥抱着。简正道仍然以他惯有的姿态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简文凯看了看他爸,说:“爸,我们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中间还在河南转了一次车。那火车只把我们送到火车站,我走回来的。”一家人进了屋,他大姐夫帮助他取下了背在背上的铺盖卷,她姐也教着孩子们叫大舅,而简文义一直追着他哥问:“就是我们天天看见的那个火车吗?”“应该是。我们是从成都方向回来的。”简文凯说。简文毕和简文菊也闪着大眼睛看着他哥。“我本来想沿着铁路线走可能会快一点到家,但又害怕走错了方向,我还是从城里穿过来的,走了大半天。”简文凯继续说着。

这时,马姑娘为他端来了一盆热水,放在了他的面前,盆里有他们一家唯一的一张洗脸布,对他说:“洗洗吧,你一定累坏了。”简文凯看着这个干净整洁、美丽可爱的姑娘,咧着嘴笑了,打着趣说:“我坐了多久的火车就有多久没洗脸了,一身臭着呢!正想洗洗,谢谢你!”他开始洗脸擦手。简文英已经生起了火,开始做事先准备好的食物,他们的大姐也在帮忙。

这么一大家子人究竟是怎么住的呢?现在我们就不得不介绍一下简家房子的布局了。简家的屋子正好坐落在公路的右手边,他们刚才站着等简文凯的地方是他们家的大门,那大门正好是一间大房子的一面墙,大门前面还有一些空地。那房子里什么布置也没有,放了一些杂物。进得大房子,和大门正对着的就是他们家的院坝,院坝的对面就是他们家的厨房。也就是说,这儿根本就不能算是一间房,因为有整整一面墙都没砌。往右手边走,是一个单扇门,可以走进屋子里去,那间屋子算是一个寝室,但里面黑黢黢的,因为窗户太小了,房子又太矮。这间房后来被我爸在屋顶上把麦草扒开,安上一块玻璃,总算亮堂了点,就成了我爸和我妈结婚的婚房。继续往里走,就应该是简家的堂屋了,这间屋子比刚才那间要亮堂一些,因为向着院子里开着两扇门,肯定亮啊!由于家里人多,又或者由于家里没什么客人来,这间堂屋也成了寝室,里面放着床呢!是我二爸和幺爸的房间。再往里走,就是我爷爷奶奶的房间。拐一个弯,就是厨房了,厨房那头我很少去,那儿应该是又脏又臭的猪圈和茅房。我最喜欢去的房间就应该是我爷爷奶奶的房间和我姑姑们的房间了,姑姑们的房间在爷爷奶奶的房间和厨房之间的拐弯处,那儿修了一间低矮的房子,就是姑姑们的闺房了。我最喜欢在爷爷奶奶的大床上和表哥表姐一起跳了,那时候爷爷奶奶也不生气。

简文凯从部队上回来之后,带回来了部队里发的一些被褥和衣服,被子仍然是给他盖,棉袄给了老父亲,一些旧军装被喜欢这些的弟弟给穿去了,除了这些就没什么津贴了。每天简文凯端着饭碗的时候就会想:“为什么这碗里的饭还能照见人影呢?”

他回来的第二天,就很有礼貌地拜访了马家,马家人也热情地接待了他。他未来的岳父和他的三个大舅子们还拿出酒招待他。这酒他能喝啊,要知道他当兵的部队是在东北呢!和东北大兵待在一起能不会喝酒吗?虽然部队有纪律,但也不是没喝过。所以,他对马家人对他的态度满意极了,也对马姑娘更喜欢了,这家人确实比他们家强多了!而马家人看着这个从照片上走出来的女婿,和照片上比起来毫不逊色,也是满意极了!

简文凯从部队里复员回来后,在生产队里当上了会计,记工分、算工分、丈量土地……一切需要计算的他都能行,也比以前在家要圆滑多了,和他的“小舅舅”关系也越处越好了。

过了年之后,简文凯和马玉琼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首先,得给他们打一铺床,做一些家具。可家里连根木头都没有,用什么打家具?这个问题也把简文凯愁得睡不着觉:该怎么办呢?最后,还是他的“小舅舅”——生产队队长给他想了一个主意:作为对复员军人的一种奖励,也是像现在的“安家费”的说法,队长通报全村社员,把村子里河湾上的两棵大树砍了给他结婚打家具用。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队长还特意跑了一趟公社,有了公社的特批,谁也无话可说。就这样,我爸结婚有了一张大床,一张写字台和一个大柜子。那张写字台,后来我经常在上面写作业,漆水可好了,用了很久都红彤彤的。我妈家为她陪嫁了一口皮箱,两床被子,他们两人一人两身衣服、鞋子。那口皮箱,后来连颜色都变了他们都还在用。我爸和我妈就这样完婚了!我妈才二十岁,我爸二十三岁,真是早婚啊!

日子真是幸福得蜜里调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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