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惠好似察觉到说错了话,歉声道:“瞧我说了些什么,白白惹得皇后娘娘不开心,再得宠也是个妃,横不到哪去。”
陆玥安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却还是盖不住眼底的落寞。
“光是有皇子已足以让各宫羡慕了。”
“这宫中只有您生的孩儿才叫皇子,任欣妃娘娘出身再高,也要低您一头。”
陆玥安只觉着好似有一张网将这个圈住了,一时挣脱不开。
沈茹惠又道:“皇后娘娘莫不打算争一争?”
陆玥安不可思议地看去,世间竟会有女子大度至此?
沈茹惠很是坦然,柔柔一笑,接着道:“我陪在了皇上身边多年,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认。”
前提是,这个女子无意害人。
后半句话,沈茹惠自是埋藏在心里边。
尚馨气焰太盛 需要一人压一压了。
陆玥安道:“若是他想要你的命你也能为之去付出?”
沈茹惠看着陆玥安的眼睛,眸子里多了坚定。
“他不会。”
陆玥安也不知为何沈茹惠说的这般肯定,好似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时景春有意,可她怎么看不出来?
却听沈茹惠又道:“皇后娘娘,这中宫是您的,日后的太子一位也是您的孩儿的,绝不能有任何人威胁到您的位置。”
陆玥安低下眼睑,兀自思索良久,想是君心难测,旁人将念及旧情当做了男女之情。
如今见无意于他,时景春自也就准了生子一事…
思及此,开口说道:“她若是有那个本事,我也甘愿将这皇后让给她。”
沈茹惠置之一笑,又问:“皇后娘娘可曾想过…倘若欣妃娘娘赶尽杀绝又应如何?”
陆玥安的脑海中浮现出欣妃登上后位的模样,只怕是秋水、桑酒都要跟着自己受苦。
这可不妥。
可那是时景春的孩儿。
同另一女子的孩儿。
陆玥安低头吃着饼,眸子露出纠结之色。
“我能怎么做呢,时景春喜欢她,对于后宫女子来说,皇上的喜欢是最好的底气。”
陆玥安不懂得这些,但一搜寻脑海,料想是如此。
她又能怎么做呢,总不好直接骂一顿尚馨妖媚。
沈茹惠一思量,道:“皇后娘娘生的美貌,并不逊色于欣妃娘娘,何不召开早会?以此树立威严。”
“不为了自个,也为了皇后娘娘想要护住的人,争一争。”
陆玥安无意识地按压了饼皮一瞬。
既是如此,为了秋水,也为了自个,争一争。
皇后娘娘恢复早会一事迅速传遍各宫,妃嫔对此颇有微词,倒也不是不喜早起,而是自入宫来还不曾正面碰过几回,如今转了主意,又有欣妃有孕一事在前,只怕二者有所干系。
这宫中到底是不太平,不知何时又该变天了。
安美人对此倒颇多意外,依稀记得皇后娘娘并不是勤勉的性子,一听青橘道惠妃去过后顿时明了了什么。
安美人道:“代我转告秋水姑姑一声身子尚未大好,待病好定登门致谢照顾之情。”
传到陆玥安这里,可把陆玥安自责坏了,拖着病体还绣了图样来,可不是用心至极。
于是道:“你好好打听清楚是什么病,她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若是有什么需的让她一一报上来。”
陆玥安还是不习惯早起,一早起,那眼睛就睁不开了,整个人同木偶似的任由摆弄。
待到妆成,这才恢复了七八分神智。
今儿起要开早会了,也不知有几人按时来…幼时见话本子里说,常有妾室仗着宠爱到正室面前耍下马威的。
应是下马威,也不知有没有用错词。这趟早会果不其然的有人来晚了,足足让众人等了半个时辰。
尚馨款款而至,并不行礼,欠了欠身子权当是行过礼数了,未等陆玥安开口已然落座。
陆玥安原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瞧见尚馨的肚子便什么也不想说了。
可她却忽视了秋水绝不会容许有人逾越规矩半步,尤其是当那人为后宫妃子。
秋水道:“奴婢还不曾听过正妻没开口,为妾的便先一步坐下的道理。”
尚馨毫无畏惧,回道:“秋水姑姑怕是忘了,本宫怀的是皇上的孩儿,本宫坐不得莫非皇上的孩儿也坐不得?”
陆玥安抿起嘴角,听着尚馨这番话也寻不出错处反驳。
这般不知反驳的娇憨模样看得秋水更是心疼。
“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是上下有别,欣妃娘娘的孩儿再尊贵也须恭恭敬敬地尊上一句皇后娘娘,娘娘身为宠妃更应知晓这个道理,妻是妻,妾是妾,虽同为娘娘,可其中道理大的很。”
“皇后娘娘性子软,一见了欣妃娘娘也跟着心软了,那是皇后娘娘看在您是一宫之主的份上给您颜面,您可不能将旁人的容忍当做放肆的底气。”
尚馨冷笑一声:“何时轮得着你个奴婢来教训本宫?本宫今日便是放肆了又能如何?”
陆玥安嘴角一凝,谁是奴婢?
这可就忍不了了。
“欣妃方才说谁是奴婢?莫非本宫的贴身姑姑在欣妃眼里只是一个不配开口的奴婢?”
秋水无意识地勾起嘴角,这就对了。
尚馨后知后觉说错了话,忙道:“妾不是这个意思,可大殿之上此人咄咄逼人,妾也是情急之下开的口。”
慢着,咄咄逼人!此人竟说是咄咄逼人!
秋水姑姑是最好的姑姑!怎会咄咄逼人!
根本忍不了!
“好,那欣妃是觉着自进来到入座自个是一点儿过错也没,是谁给你的底气敢开口训诫本宫身边的姑姑?”
“本宫可不记得皇上会喜欢娇蛮之人,还是欣妃娘娘仗着家世功勋敢这般说话?”
欣妃不敢再搪塞,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弯腰行礼。
“妾失言,请皇后娘娘念及妾是无心之过给予宽宥。”
“本宫若是不宽宥呢?”
尚馨面色有些难看,应声道:“妾听凭皇后娘娘处置。”
陆玥安顶讨厌这人一副做错了事还一副事不大的模样。
既是如此,那就顾不得什么其他的了。
眼珠子转了一圈,道:“不是本宫要处置你 是你目中无人狂妄过度,若是轻纵了你,日后人人学着这模样还当我大沂女流皆是小家子气候!”
殿内众人连呼吸也不敢大一点,早听闻皇后娘娘天真可爱,毫无心机,如今看来也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