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尘瞳仁黑漆漆的，虽然在笑，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仿佛冷血动物冷冰冰地注视着猎物。
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把陆昭撕碎的原始冲动。
陆昭散漫地挑了挑唇，“陆昭，贵姓？”
“傅。”
傅昀尘高贵冷艳地吐出一个字。
陆昭指尖蓦地一顿，然后准确叫出男人的名字，“傅昀尘？”
“嗯。”
傅昀尘并不感到意外。
只以为陆昭是在哪听说过他。
他看也不看少年一眼，上前勾住姜杳的肩膀，低下头眼神温和了许多，“怎么来医院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姜杳懒倦地阖了阖眼。
傅昀尘挑眉，没再继续问，“要不要跟哥哥走？”
“去哪？”
姜杳微微蹙了蹙眉，“你身上有香水味。”
想了想，她又补充，“女人的。”
只有女人才会喷的香水。
傅昀尘面色一顿，“有么？小朋友不要冤枉哥哥。”
姜杳瞥他一眼，“我又没说你怎样。”
况且——
就算傅昀尘真和哪个女人亲密接触，她也不会在意。
是的。
她一点都不会在意。
就像她不在意任何一个男人。
但这种伤人的话，姜杳不会选择说出来。
傅昀尘盯着少女温柔到近乎残忍的茶棕色瞳仁看了几秒。
自嘲地弯了弯唇。
他若是真和别的女人亲密接触，只怕是小姑娘嘴上不说，肢体上就会下意识远离他了。
“我是干净的。”
他强调，“杳杳，我是干净的。”
别的女人不会有机会碰触他，他更不会去碰触别的女人。
他害怕姜杳不要他。
那种被抛弃的恐慌几乎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地步。
姜杳若有所思地看向傅昀尘，有点稀奇，“你在害怕？”
傅昀尘无奈，“怕你不要我。”
“本来也没要过。”
“……”
陆昭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傅总在自作多情？”
傅昀尘淡淡扫了眼他。
陆昭也不怕他，“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你对她没好处。”
这句话，有点吃醋的成分。
但也不算说谎。
傅昀尘嗤笑，漆黑的乌瞳淡淡滑过陆昭，带着高高在上的打量之意，“你该不会想说，我克杳杳吧？”
“诶——”
陆昭惊喜地睁大眼睛，语气真诚，“对了。”
“就是这样。”他点点头，“你很有慧根嘛。”
傅昀尘:“……”
神他妈的慧根。
“我不信命。”傅昀尘冷笑，“我更不会克她。”
只有弱者才相信相生相克那一套说辞。
他不信。
只要姜杳想，他可以倾尽所有，用他所有的一切去给姜杳铺路。
他有的，给她。
他没有的，抢来给她。
这怎么会克她？
陆昭懒洋洋耸了耸肩，眼皮轻抬，“你不信就算咯，反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唇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
傅昀尘:“……？”
好端端的，吐血干什么？
他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下，“你碰瓷呢？”
陆昭抬手揩去唇边的鲜血，雪白的指腹瞬间腥黏一片，“遭天谴了。”
“？”
姜杳勾了勾唇。
陆昭却觉得烦躁。
他干嘛要管这么多？本来就活不长，今天说这两句话，又要折寿了。
折寿就折寿吧。
偏偏人家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他看上去很像个骗子么？
陆昭越想越气，越看傅昀尘越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姜杳，他不信我说的，你总该信吧？”
陆昭揉了揉头发，眉头紧锁，“他对你不好。”
“我也不信命。”
姜杳温柔而无辜地眨眨眼。
命这种东西——
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谁也左右不了她。
包括天道。
姜杳微微一笑，茶棕色的猫瞳掠过冷淡的微光。
“好好好。”陆昭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算我多管闲事。”
可转念一想，陆昭眼眶又红了。
妈的。
姜杳都要死了，让让她怎么了？
陆昭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他头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的命比他还短。
陆昭信命。
也信自己活不长。
但这一次，他忽然不想顺应天命了。
这狗屁的命，谁爱信谁信！
傅昀尘都懵逼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刚才吐血也就算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陆昭更难过了。
他瞪傅昀尘一眼，“你懂个屁。”
傅昀尘:“……”
他是真不懂，也不想懂。
“杳杳，哥哥带你出去玩。”傅昀尘只着简单的黑衣黑裤，却是说不出的妖孽矜贵。
仿佛暗夜帝王，傲慢强势又含着令人心折的温情。
极品。姜杳淡淡评价。
她摇头，“不要。”
傅昀尘只想跟她待在一起，去哪都无所谓，“那行，陪哥哥待会。”
“可以。”
冷淡的回应。
傅昀尘十分有热脸贴冷屁股的自觉，“好，先上车。”
拉开副驾驶车门，一个人影闪电般在眼前划过。
傅昀尘只觉一阵风迎面刮来。
再定睛一看，蓝发少年已经坐上了副驾驶位。
傅昀尘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
陆昭也理直气壮，“我怎么不要脸了？副驾驶不就是给人坐的么，谁坐不是坐，我坐坐怎么了？”
“你一个身价千亿的总裁，这么计较你也好意思。”
傅昀尘不要脸。
正好，陆昭也挺不要脸。
两人甚至有种棋逢对手的诡异感。
姜杳看了两秒，慢吞吞眨眼，“要不你们培养培养感情？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陆昭:“……”
傅昀尘:“……”
最后还是薛宁的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来不来玩，缺人，快点。”
在姜杳面前，薛宁一向是奶声奶气的少年音，软糯无害，十分能激起女生的怜惜和保护欲。
但此刻——
薛宁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明朗。
并不夹，也不奶，还带着微末的冷感。
姜杳有些稀奇地看过去。
啧。
原来薛宁的奶狗音还真是夹出来的。
这声音条件不去配音可惜了。
陆昭不耐烦，“忙着呢，别找我。”
说完就挂了。
奈何薛宁也闲着没事干，一分钟给陆昭打了二十通电话。
陆昭浑身带着杀气，气冲冲地甩开车门走了。
留下傅昀尘和姜杳两人面面相觑。
傅昀尘挑眉，“还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