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晓走了十几分钟，还没有摆脱后面的尾巴。又走了十几分钟，尾巴还在。
她停下来，闲散地放下背篓，背靠着墙。
两个小孩从她面前经过，一个十四五岁，一个六七岁，两人穿的是那种灰扑扑的旧衣服，很干净。他们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辛晓先前没有放下警惕，末世最初的时候，多的是用小孩老人妇女让人出来装可怜，引诱有同情心的人过去。轻者被抢东西，重者一去不回。
这纵横交错的小巷子，谁知道有没有藏着他们的同伙？
经过这么久，辛晓确定他们是没有同伙的。
“喂，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人被辛晓叫回头来。
“你带我走出去，我给你两根黄瓜。”辛晓拿出两根鲜嫩的黄瓜，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真的吗？”六七岁的小女孩说。
“真的，但是你们知道路吗？”
“知道，知道，我们就住在这儿。”小女孩说话时，头上乱蓬蓬的头发跟着晃。
“小姑娘，那你能告诉我，你和你哥哥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十四五岁的少年来不及阻止，小姑娘就说出来了：“是哥哥说看到你卖了好多野鸡和野兔，想问你在哪里捉的，但又不敢。就想跟着你去看看。”
阻止无效，少年羞愧地低下头。他本想悄悄的跟踪就好，人家吃饭的方法和地方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暴露给他。
“这样啊——”辛晓说：“哪里捉的是不可能告诉你哥哥的。不过，你哥若是愿意帮我卖东西的话，我分钱给他。”
少年眼瞳一缩，目光惊喜地盯着辛晓。
辛晓从背篼里拿出一个篮子。
“这里面有韭菜，黄瓜，西红柿，还有十个野鸡蛋，你要是卖出去了，三天后就坐车到联丰公社联丰小学门口找我。”
“看清楚我的脸了吗？”
少年认真地看了辛晓，然后用力点头。
“到时候，和你联系的人不是我。”辛晓从背篼下面掏出一截铅笔和一张纸，“卖出的东西价格记在这纸上，过来的时候带上。卖出这么一篮子，我给你一角钱。”
“卖出一背篼东西，我给你一元钱。”
少年说：“我想一次卖一背篼东西。”
辛晓说：“下次吧。”
少年说：“到了联丰公社，怎么找你？”
辛晓说：“不用找，自然会有人找你。”
“还有，帮我打听个人，我给你一元钱。三天后，你过来时将消息一并带过来。”
“好。”
知道辛晓走远了，兄妹两人捏着手上的一元钱，看着一篮子的各种菜，依然不相信那么好运。
“哥，这个姐姐是奶奶常说的救苦救难得观世音菩萨吧？知道奶奶看病需要钱抓药，就给送钱过来了。”
小女孩笑得眼睛明亮，眉毛弯弯。
“不管他是谁，他交代好的事情哥一定要给他办好。”
“嗯，哥哥最厉害！”
“可是那个哥哥为什么不问我们的名字呢？他不怕我们把钱拿着就走了吗？”
去供销社买东西的辛晓不知道兄妹俩的这番言论，她正在柜台上选东西。辛妈可比辛爸仔细多了，她以后来县城的时间不会太多，找个人帮她出货是稳妥的。
…
峰西村，罗家。
罗家老两口端的饭碗里是红薯稀饭，桌子上一碟子泡豇豆。
“老罗啊，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老罗抬眼觑了眼老伴，夹了一根泡菜放碗里，瞪着老伴说，
“我看你就是喜欢瞎操心！又想到啥子事了嘛？”
“就是……你借给高群她娘家亲戚的五百块钱，我越想越不对劲。”
老罗刨了一碗稀饭，放下筷子，嘴一抹，
“有啥子不对劲的？那婆娘的男人我见到过，在县城的钢管厂。人是不错，看那样子长得也老实，才第一次见到他，人家就拿了两双尼龙手套给我。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老罗，这毕竟是五百块钱的事情。还是他婆娘过来借钱，写的借条，万一他不认，咋办？”
老罗皱了皱眉头，“咋可能不认？”
“那钱可是大儿子的抚恤金，咱们省吃俭用的不愿意用，可不能让别人骗了去。高群那婆娘自私贪心手段又下作，不然也不会在辛家分家时，占了老宅，把辛老二一家赶出去，一个碗也没分给辛老二一家。”
“高群那么狠毒贪心，你相信她娘家人会是个好的？”
“就算她愿意还，万一他男人没找到儿子，这钱打水漂了。他还愿意还不？”
“万一他们夫妻离了婚，那借条是她婆娘写的，她婆娘一个在家做饭侍候老小的妇道人家，她拿啥子来还？”
老罗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厨房里踱来踱去，半响后，
“我去找辛老大说说话，看那边咋说。”
被老伴这么一说，他觉得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