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后季驰朝后面的茶室走去，但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停住脚步。
原来白天许致咬他的那一下是在这儿等着让陈幼之看见呢，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季家老宅。
许致结束加班后在公司楼下看到魏砚书的时候，心跳倏然加快了一拍，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魏砚书的目光就那样看着她，身上像是还带着没散开的怒气，他开口问她：“许致，你一直很喜欢季驰吗？”
她微微张开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声，心底却大恸。
是啊……一直喜欢，可没人能理解她这样的纠结、挣扎究竟是为了什么。
许致平复着呼吸，过了许久，她有些木然地望向魏砚书，缓缓地说：“对啊，人总是执着于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
“那他呢？”魏砚书语气不好，“你们现在这样……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许致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却很快说：“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顿了顿，却又展颜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单薄，“喜欢不一定要得到。”
纤瘦的身影像是在逃避什么，很快离开了。
而魏砚书还站在原地，他眸色中的怒气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莫名的不甘心。
许致走到小区门口低头取门禁卡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许小姐。”那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叫了她一声，“老大让我在这里等你。”
是小宋。
许致微怔，几秒后她点头说：“走吧。”
小宋很是得体，亦是怕她尴尬，去澜山公寓的路上安静开着车，没有多问一句话。
将人送到澜山公寓后，小宋就离开了。
上楼后，门虚掩着，许致推门进去。
大理石地面清理得极干净，几乎能倒映出人影来，她低了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心中却远没有外表那样平静，她忽然有些明白季驰要照顾陈幼之母子的原因了。
在沙发上坐下后，许致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不自在地握起来。
直到门口再次传来开门声。
许致并没有抬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了黑色且笔挺的西裤裤脚。
她很快站起来，但仍半低着头。
季驰开口问：“吃晚饭了吗？”
“没有。”许致定定神，像是要找些事做，她低头看一眼手机，九点四十三。
季驰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厨艺有进步吗？”
许致抿唇，并未答话。
以前闲着没事，她喜欢做菜，虽然味道未必好，却去律所给他和许鸣送过几回饭。
后来这几年她一个人住，虽然偶尔做饭，但味道实在说不上美味，但她自己吃的话足够了。
“要不我们今晚在这边吃饭？”季驰淡淡的笑着，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她反驳的。
“这个时间点，你要是饿了，我们可以去外面吃些东西，我做得不好吃。”
她拒绝，他便更来了兴趣：“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好奇是怎么个不好吃法。”
许致勉强笑笑，将手机按亮后拿给他看：“快十点了，超市都关门了。你这个开放式厨房一看就是油盐酱醋什么都没有。”
季驰看了眼时间，若有所思地看她，然后浅笑着说：“我有办法。”
黑色宾利开得极快，沿着大道径直停在了最是繁盛的cbd闹区，只是这个时候商家大多闭门，人流也渐渐退去，城市中仿佛只剩下在高楼大厦中不断穿梭的透明气流。
许致看着他将车停在了大厦的停车场，然后拉着她下车，一路往商场门口走去。
商场十点闭门，九点半便开始清客，此刻九点五十五，就连大门都已经半闭起来，隐约看到保安在巡查。
许致与他并肩站着，忍不住说：“走吧，关门了。”
季驰依旧站在原地，只低头对她小声说：“再等等。”
片刻之后，有人矮着身子从门下钻出来，气喘吁吁地走到季驰面前说：“小驰总，久等了。”
原本落下一半的电动门缓缓往上打开。
季驰随意点一下头，开口问道：“现在还能买些东西吗？麻烦了，耽误你下班。”
那人脸上堆着笑回答说：“哪里的话，这几天月末盘点，本来就加班。”
面前这座大厦是大型综合商场，一楼聚集着世界各地的奢侈品牌门店，顶楼是人气极旺的美食城，平时总是人头攒动，从未像现在这样冷清。
许致的鞋跟敲打在刚刚打扫干净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远远地回荡着，分外悦耳。
商场里的灯亦关了大半，一楼的钻戒、香水、华服、名表……各色世界奢侈品牌的店铺都闭了门。
半暗的光线中，倒透出一股低调的奢华与优雅，与平时闲逛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似乎注意到她微微异样的神情，好看的眉眼带着笑，俯身在她耳边问：“好玩吗？还是想去逛逛？”
气流微微拨起她耳边的碎发，许致有些不适应，只是摇一摇头，平静地说：“太兴师动众了。”
季驰恍若不闻，只带着她坐上自动扶梯，慢慢下去地下一层超市。
电梯发出规律而柔和的机械声响，底下却不似楼上，是灯火通明的。
许致被光线刺到眼睛，这个平日里极热闹的超市，站在这个角度看过去，货架码放整齐，异样地安静，也就越发显得空旷。
二十多道人工付款通道都已经关闭，只留下一条，一旁站着一名工作人员，早早地将推车准备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小驰总”。
季驰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许致，温声说：“好了，想买什么，这总不会少了吧。”
许致沉默着接过了推车，走在前边。
季驰回头吩咐了一句“不用跟着”，然后不急不缓地走在离她三两步远的地方。
澜山公寓的厨房在陈幼之搬出去后再未开火，虽然厨具碗筷是一应俱全，但缺了些调味用料。
许致在货架中穿梭了一会儿，便基本买齐了，一回头季驰依旧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他靠着一个货架看她，明亮的灯光映照在他深邃黑亮的眸子里，倒是无波无澜。
“好了。”许致并没有和他多说，只是迟疑着停下脚步，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季驰……要结账吗？”
他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走到她身边，随手揽住她的肩膀说：“来都来了，多买一些吧。”
许致十指握紧了推车：“还要买什么？”
季驰径自带着她去果蔬区，随手就拿些有机蔬菜往购物车里放。
许致只是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