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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家(1 / 1)

据说,折够1000只千纸鹤便可以实现愿望。

7月,屋外的蝉鸣诉说着人们心底的烦闷,呼呼的风扇吹不走身体的热意。

一辆黑车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车内很安静,和车的颜色正相衬。后座上,男生正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平整的衣面上,一块褶皱异常的扎眼。

“谢谢杨叔,但是这么多我和奶奶真的吃不下。”鹿千影看着杨叔不停地往袋子里面装虾,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鹿千影经常跟着奶奶来杨叔这里买虾,久而久之也就熟络起来。他的热情鹿千影完全招架不住。

“没事,当叔请你的,瞧你细胳膊细腿儿的,风一吹就倒了吧!”

鹿千影无奈,只得笑笑作罢。道谢后,她用她那“细胳膊”拎着虾回去了。

乡下的风景是城区里面无法比拟的,无论什么时候,这的风景总是抓着过路人的眼球,令人驻足观赏一番,鹿千影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不知为何,她今天怎么也不想回去。

夏天的风中带着一丝花香,温热地打在鹿千影的脸上。她闭上眼轻嗅藏在风中的那丝芬芳,嘴角也不自觉挂上微笑。她喜欢这里,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在这里建造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吧。

树上的蝉鸣像商量好一般,同时停止了鸣叫,周遭安静下来。鹿千影知道她该回去了。

傍晚的小虫子总是格外的多。鹿千影不停地用手挥打着。

快到家时,鹿千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她的眼皮子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迈开步子小跑着推开栅栏门,来不及关上就冲进了屋子。

桌子上摆着一盏茶,茶叶还在上面漂浮着。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显得格外拥挤。

“你们好。我奶奶呢?”鹿千影几乎是在颤抖着,但仍然礼貌地发问。

听到女生的声音,奶奶从厨房走出来,轻轻拍了拍鹿千影的背,“奶奶在这呢,你在这里照顾着客人,奶奶去做饭啊。”鹿千影点了点头,挤出一个微笑,奶奶便又转身回了厨房。

她搬来一个木制的凳子,坐在了桌子前面。

“我父母让你们来的?”女生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低头摆弄着摇晃的凳子。

年轻的少年想要张口,但喉间像是有什么卡住了一般,只能用胳膊肘轻轻碰身旁的人,让他回答。

“您的父亲让我们来接您回家。”回答的人是一个稍微年迈的人,是鹿家的司机。

“那我奶奶呢?她跟我一起吗?”

屋子里静默了一阵,只剩下炒菜的“滋滋”声。

“他们没有指示,只说把您接回去。”

“我不回去,他们放养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想起我来了?”鹿千影的话中充满着讽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那个年轻的少年喝了一口茶,幽幽开口,“姐姐,跟我回去吧。”

鹿千影错愕了一下,“鹿屿锋?”。多年未见,鹿千影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少年顿了顿,而后低低开口,“嗯。姐姐,跟我回家吧。奶奶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他没想到他的姐姐竟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鹿千影实在不愿就此离去,不想重返那个让她倍感压抑、几近窒息的家中。然而,当她转念想到日后升学仍需归家时,便意识到这无非只是时间早晚罢了。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她最终选择了屈服与妥协。

尽管如此,她心中仍旧担心着年迈的奶奶,怕奶奶无法妥善照料自身。在深思熟虑片刻后,她转头看向鹿屿锋,轻声说道:“好吧。那关于奶奶的事情你妥善安排吧。”她深知鹿屿锋在鹿家拥有相当大的权势,因此稍作迟疑后,选用了“安排”这个措辞。

“嗯,我会给她雇一个保姆照顾她的。她毕竟也是我的奶奶。”鹿屿锋好像松了一口气,语气略显温柔。

鹿千影不再看他,她望向窗外,院子中的衣服正在风中飘舞。“明天早上再出发吧,我准备一下行李。”她这样说着,尽管她知道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嗯。”

晚饭在鹿屿锋和鹿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结束。

鹿奶奶似乎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安静腼腆的小伙子,主动寻找着话题,间或提到鹿千影的儿时趣事。

鹿千影感到很尴尬,但她没有说什么。自己的奶奶,自己宠着呗。

待奶奶安静下来,鹿屿锋借机说了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和帮鹿奶奶雇一个保姆的事。鹿奶奶拒绝了雇保姆的要求,她做不来使唤别人的事。尽管很舍不得鹿千影,但想到自己儿子的财力,她觉得自己不能成为孙女的负担。想到这里,鹿奶奶起身抱住了旁边的鹿千影,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着姐姐被这样爱着,鹿屿锋鼻头泛起酸意,他的姐姐在这里没有受到委屈,比他预估的情况要好太多太多了。

鹿千影心中五味杂陈,强压下喉头的哽咽感,向奶奶提出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看看夜晚的风景,而后向鹿屿锋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栅栏门还半开着,鹿千影从自己没有关严实的口中出去。

路灯还亮着,似是专门在等她,因为年久失修,灯光忽明忽暗,就像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鹿千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眼底成像渐渐模糊,两行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上,又慢慢地蒸发,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哐啷——”

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但行人的低“嘶”声让她清楚地明白,自己间接踢到人了,力度还不小,她也不知道自己踢垃圾的行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赶忙拭去泪水,向那人道歉,又小跑过去将垃圾捡起来投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中,她不敢抬头,害怕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囧样,飞一般地逃跑了。

空中一只拿着纸巾的手还悬着,那人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又把纸巾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鹿千影一路跑回家门口,确认不会被看出来自己哭过后,推开门进了屋子,彼时鹿奶奶和那个司机已经去睡觉了,桌子前坐着鹿屿锋,显得很孤寂。

少年头一点一点的,没有注意到鹿千影已经回来,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才稍微有些清醒。

“姐,你回来了,那就早点睡吧,明天我带你回去。”

困倦的脸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果这不是鹿千影的弟弟,她可能会稍稍有点心动吧。

“嗯。你也早点睡吧,”鹿千影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了句晚安,回自己卧室沉沉地睡了过去。

鹿屿锋看着她进了卧室,也走向鹿奶奶给自己安排的床铺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鹿千影意外的醒的很早,她盯着有些破败天花板,眨了眨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个翻身下了床,潦草的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书包,走出了卧室。

鹿奶奶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考虑到自己可能会晕车,鹿千影只是吃了几口垫垫肚子。向奶奶嘱咐过一些注意事项,留了几张便条贴在冰箱上后,就跟着鹿屿锋上车了。

“奶奶,我会常回来看你的。”鹿千影再也忍不住,透过车窗握着奶奶的手哭了起来。

“千千,咱虽然是女孩子,但是不要哭,咱们只是暂时分开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对不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过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吃胖了再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的发动机才启动,鹿千影不敢向后看,她怕看到奶奶舍不得自己的样子。

窗外的树木再也追不上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能再次欢迎这辆车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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