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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1 / 1)

“季卿,把剑放下吧。”

气氛僵持了数秒,郦黎终于开口了。

尽管浑身杀气四溢,季默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听从命令,反手归剑入鞘,重新退到郦黎身后,像一条忠心耿耿的恶犬,手掌按在剑柄上,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陆舫。

郦黎抬眼看向陆舫,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这些,朕都清楚。”

陆舫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他微微睁大眼睛问道:“当真?陛下不生臣的气吗?”

“有什么可气的呢,”郦黎无奈一笑,“若不是投胎在帝王家,你以为朕愿意当皇帝?”

安竹惶恐地叫了一声:“陛下!”

“不必劝我,我今天只想和陆爱卿说说心里话。”郦黎认真看着陆舫的眼睛,“朕从未有治理国家的经验,所以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助我一臂之力。”

陆舫短促地笑了一声,目光复杂:“陛下这般礼贤下士,倒叫臣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郦黎心道,还不是因为你一看就是那种刺头但牛逼的顶尖智囊,不然他还费那么大劲儿干嘛。

“话说陆仆射可有字?朕老是陆仆射陆仆射的叫着,感觉有些太生疏了,”郦黎有心想换个轻松点的话题,于是语气轻快地问道,“还有季卿也是,你都在朕身边护卫这么多天了,朕竟然忘记了问你的表字,实在不该。”

安竹他没问,因为安竹打小就进了宫,肯定没有表字。

陆舫:“臣表字元善。”

郦黎笑道:“陆元善,好名字。季卿呢?”

季默垂眸,片刻后道:“臣的表字是自己取的,叫铭仇。寓意血海深仇,刻骨难忘。”

“但现在你已经亲手报了仇,是时候往前看了,”郦黎觉得这两个字不太吉利,便主张道,“朕给你换一个表字如何?”

“全凭陛下做主。”

“那就叫……”郦黎脱口而出,“英侠吧,季英侠。英者千古,侠肝义胆,这个表字才配得上季卿你。”

季默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全部言语,他攥紧剑柄,定定地看着郦黎。

半晌,才哑声问道:“陛下让我担任锦衣卫指挥使,难道不是想让我成为一把藏锋暗剑吗?何来的侠肝义胆之说?”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手染无辜鲜血的准备。

但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主公还是陛下,季默竟一时分辨不清了。

“朕从前曾听闻一句话,”郦黎与他对视,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朕向你承诺,永远不会把锦衣卫用于弄权乱政、大兴冤狱,季卿你一身武艺肝胆,以及手中利剑,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执,并非为朕。”

刹那间,季默如轰雷掣电,郦黎这番话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竟像从自己肺腑里掏出来的一样。

“好!”

陆舫震声道:“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突然把手炉放到一边,一撩裙摆跪在了郦黎面前,姿态虽然十分不雅,却是十二分的真心:

“臣陆舫,愿肝脑涂地,誓死效忠陛下!”

郦黎的心脏猛地一跳。

成了!

他刚欲说些什么,忽然偏开头,尴尬道:“朕很高兴你如此说,但是元善啊……”

陆舫疑惑抬头,看到陛下一脸惨不忍睹地指了指他的胸口——这件粉色宫娥服虽大,也不知沈江是从哪里找来的,但陆舫毕竟是个大男人,胸前一马平川,加之换衣的时候又匆匆忙忙……

以致于郦黎从上往下看的时候,直接一览无余。

陆舫拢好衣襟,淡定起身:“臣失礼,先告辞了。”

只是离去时,身形颇为狼狈,耳根也是通红的。

季默飞快丢下一句:“臣送陆大人出宫。”也连忙转身跟上,背影颇有几分相似的慌张意味。

郦黎憋了半天,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终于绷不住了,坐在凉亭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东倒西歪,眼角带泪,像是憋了许久,难得酣畅淋漓地放纵了一回。

等好不容易笑完了,安竹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来,眼含期待地问道:“陛下,也能给奴婢起一个字吗?奴婢也想要。”

郦黎顿时笑不出来了。

不仅笑不出来,还有点儿头大——自己肚子里就那点墨水,可不能被人发现老底了。

他随口道:“等你立功了,朕就给你起一个。”

闻言,安竹露出了纠结的神色,但郦黎暂时顾不上他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表字。

虽然说皇帝一般也不需要表字,因为根本没人敢喊……但是他不一样啊。

他还有个好哥们!

郦黎赶紧回了书房,在圣散子的药方后又添上了几句。

七日后,他收到了霍琮的回信。

这次的信很短,还附赠了一个绣工精致的小福囊。

沉甸甸的,大概有婴儿拳头大小。

福囊正面绣着山河日月,反面则是“平安康乐”四字,字迹清秀娟丽却不失风骨。

郦黎觉得这福囊应该不是霍琮亲自绣的,他哥们可没有这么好的绣工。

他展开信看了起来,高兴地发现圣散子药方果然起了效用。

甚至可以说,治疗效果颇佳。

除了使病人缓解康复外,药方的出现也给当地百姓吃了一记定心丸,原本在瘟疫最严重的地带,连白天街道上都闭门锁户,经济大有一蹶不振之势,现在有了治愈的希望,很多商户和百姓都渐渐开始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了。

这个福囊,就是当地最好的绣娘织的。

绣娘的母亲重病卧床多日,正是因为服用圣散子,身体才日渐好转。

为了报答郦黎的救母之恩,她在家中点灯熬油,赶工一天一夜,才绣成了这枚平安福囊。

霍琮说,那位绣娘告诉我,希望恩公能把福囊随身携带,上天有德,一定会保佑恩公一生顺遂,平安康乐,然后又苦苦央求我告诉她你的名字。

我不敢告诉他你的真名,正好,你让我为你取个表字,我便当场想了一个名字告诉她,她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当地很多百姓都对你感激涕零,我一直对外说圣散子药方是天人所赐,但自打那天之后,他们都在家里为你立了长生牌位,牌位上写着我为你取的名字。

看到这里时,郦黎恨不得抓着霍琮的肩膀摇晃:说了半天,你倒是讲到底取了什么名字啊!平白吊人胃口好玩吗?

他抓心挠肺地继续往下看。

还好,霍琮没继续吊他胃口。

他在信的末尾处写道,福囊里面还有一样东西,记得打开,是送给你的礼物。

郦黎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拆开福囊,发现里面是一枚用上好玉料雕刻的玉琮。

上面刻着两个银钩铁画的字迹——

天明。

郦黎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许久。

他很喜欢这个表字,也喜欢这枚琳琅温润的玉琮。

本打算把这枚玉琮和之前霍琮的来信一起放进匣子里收好,但想了想,他还是把它重新装回了福囊,贴身放在了怀中。

郦天明,真是个好名字。

但同时,郦黎也开始发愁另一件事:

回礼的话,他该送霍琮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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