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百微书院>女生耽美>离朕皇陵远亿点>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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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1 / 1)

“逃离虎口?”赵珩重复道,他看向李元贞,一双黑眸若有笑意闪烁

遭皇帝这样注视着,李元贞心头蓦地一紧,竟觉得他所思所想已被帝王看穿,“是。

李元贞低头,借此避开了赵珩的视线

才逃虎口,赵珩有些好笑地想,却入狼窝

皇帝看起来虽是自尽,身上却有十几处挫伤,唇角也被资片刮破,一个下定决心寻死的人,还有着帝王这般尊贵无匹的身份,他怎么会在死前,令自己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嬖如姬景宣,自尽前先将姬氏他那一脉的族人杀得干干净净,而后在江上焚船而亡,江心烈焰熊熊燃烧,艳艳血色有如地府业火喷涌而出,火光几日夜不熄,烧得午夜亮如白昼。见赵珩沉默,李元贞心跳愈急,耳边鼓噪声不停,不知为何,明明眼前人未变,自皇帝醒来后,李元贞次次面对皇帝,都不可自控地生出几分惶恐紧张。夏夜凉爽,他额角却浸出了一层细汗,

“李卿待朕的忠心耿耿”赵珩慢慢地说:“朕背看在眼中。

心念转动,暗道皇帝死于鸩酒,李元贞乃太医令,寻得毒药自然轻而易举

李元贞先前在赵珩面前几多言及国盟。极有可能便是陪都被攻破前。国盟见无力回天,又不愿意将皂帝留给姬循雅控制。才命李元贞给皂帝淮备了毒酒无论是姬循雅还是国舅,二者都绝非忠良之辈,姬循雅性情不定,随时有伤人之险,如面毒蛇,时时刻刻都需保持警惕,至于国舅,赵珩垂眼,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筹算,国舅先前既能蛊惑皇帝南下,至少表面上看,能更人模人样一些,不至于每次发疯让赵珩都无迹可寻。但,姬循雅在明,国舅在暗,前者仍有束缚,后者则无所顾忌,赵珩眸光倏地转冷,便是至亲,为权势能杀皇帝一次,如何不能有第二次同李元贞离开,尚不如回毓京,或有一线转机

更何况,即便姬循雅是个疯子,那也是个神清骨秀,仙姿佚貌的疯子,即便发疯,赵珩看着仍觉赏心悦目李元贞听皇帝语气温和,似有动摇之意,忙道:“那陛下.....

赵珩抬手

一线灯火色停在指尖,明净透亮得如樽琉璃宝像

李元贞噤声,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他手上

皇帝不是生得不好,而是生得太好,这么个金尊玉贵,张扬明丽的样貌,当养在赫奕门庭,暮乐朝欢过一生,如何指望他能治国还是一日薄西山,行将就木的朝廷

能做个傀儡,平安度日,对于皇帝而言就算再圆满慈悲不过的结果了

他静静地等着赵珩说话

可下一息,皇帝便垂眼,默然无语。

李元贞心绪微沉。

赵珩似有所觉,偏头,幽幽看向窗外,低声道:“即便时局不明,然联既为帝,当以国事为重,断无仓皇逃窜,以求一时苟安而弃江山社稷于不顾之理。这话说得诚然动听,李元贞听得却觉好笑

心道口口声声说不能弃社稷于不顾,那陛下您是怎么来的陪都

就算国舅买通皇帝的宠臣近侍常常向皇帝进言,但最终做决定之人,不还是皇帝自己吗

李元贞心中盘算,与先前面对姬循雅时憎恶排斥的态度不同,听皇帝言下之意,竟打算同他回毓京莫非是姬循雅还算温和守礼,暧昧不明的态度给了皇帝事情仍有转机的错觉

李元贞试探地倾身,见皇帝未动,便大着胆子膝行上前,几与赵珩面对面跪坐着

他声音压得愈低,谆谆劝道:“陛下,姬氏最擅矫饰,口蜜腹剑,太祖受其蒙蔽,非但未尽诛其族,反封其为王,令姬氏绵延至今,以至酿成大祸。赵珩掀开眼皮,青白分明的眼珠看向李元贞,“所以?

李太医令就算想破脑袋也不想不到受“蒙蔽”的太祖皇帝本人就坐在他面前,以为赵珩听进去了,继续道:“姬循雅礼待陛下,毕恭毕敬,皆因陛下尚未回京,诸王严密盯着姬循雅的一举一动,若陛下回京,姬循雅寻借口废帝,另立新君,到那日,陛下当如何?皇帝仿佛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废,悚然一惊,霍然看向李元贞

李元贞神色沉重地颔首

赵珩声音微哑,似在强压颤抖,“朕无错,姬循雅岂敢废朕?

“陛下,姬循雅都敢带兵入京,世间还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吗?!”李元贞语调骤厉,说到最后,却痛心疾首地长叹一声语毕,悄然看了眼皇帝,见青年人转过脸去,单薄的肩膀在轻轻发颤

多可怜的模样。李元贞想

这样的人,

称孤道寡,权掌天下呢

赵珩差一点就真笑出声了。

“联.联..

“陛下,”李元贞语气愈发沉重,“昔日在毓京,尚有禁军三万,仍无一战之力,不得已弃城而去,现如今,您无一兵一卒,若与姬循雅同归,保全自身谈何容易。禁军三万?!

赵珩拍一一生生忍住了拍案而起的欲望。

三万人啊,还是拱卫干城武器最为精良的禁军,姬循雅并未攻下整个昭朝,所据之地多在南方,毓京处北,大军奔袭作战,所耗粮草辎重不知几何,上上之策便是速战速决,若能以战将死守城池,上下同心,以待诸王来援,何以沦落到这般境地!赵珩搁在膝上的手摸得死紧,手背隐隐泛青。

李元贞以为把皇帝吓狠了,忙趁热打铁,“臣说句最大逆不道的话,国舅凭陛下而得权势,若陛下不在,国舅还能仰赖谁?您与国舅才是骨肉一体,休威与共啊。赵珩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是。

皇帝看向李元贞,神色平和

他威胁联,赵珩想

身为太医,却与朝臣牵连不清,谋逆犯上

其实赵珩有点疑惑,即便国舅等人命人弑君时,不曾出现在皇帝面前,他们怎么就敢笃定皇帝什么都不知道一一或许赵启到死也不知,是自己亲舅舅要杀他。可他们怎么敢,敢再度出现在看似侥幸未死的皇帝面前,威逼诓骗?

明明眸光静若秋水,殊无压迫之感,却莫名其妙地令李元贞感到阵阵发寒

李元贞轻轻摇了下头,觉得是自己多想

“联明白。”赵珩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他的声音极轻,仿佛梦呓股

既有利刃在侧,他不用,未免可惜

眼下姬循雅与叶氏尚无冲突,但皇帝未死,皇帝的母族叶氏,还有与叶氏同气连枝的大族,不会甘心大权旁落,他们回京时,便是争端开始之日,既然如此,赵珩不介意让这把火,先烧起来

李元贞听不清,只得再靠近些

他长发垂落余地,赵珩顺手撩起一缕,放在掌中把玩

李元贞一惊,目光愕然地看向赵珩

然而皇帝却垂着眼,长睫下压,李元贞看不清内里神采

男子的长发光滑冰冷,却无甚可取之处

倒赵珩有些不解,姬循雅为何喜欢玩别人的头发

二指一捻,他微微皱眉,也没什么好玩的

”陛,

“事情重大,朕百般考量,朕以为,倘当真要离开,”赵珩抬手,朝长发轻轻一吹,将掌中发丝垂落于地,笑道:“还需忠臣良将相陪。李元贞面色陡变

不仅因为赵珩的话,更因为,不知何时,站在窗边的人,

来人身量修长,静默无声地立着

浓黑暗影投下

其逆光而立,烛火洒落其中,却晦暗难明

“陛下,”姬将军目光在赵珩的掌心上一掠即逝,他温和地,疑惑地柔声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赵珩偏身看去

姬将军清辉满身,愈显身长玉立,轩然霞举,不似此世间人。

赵珩弯了弯眼,哪怕此刻姬循雅已把想杀人写在了脸上,也不影响赵珩欣赏他脸的心情,意有所指地反问:“你猜?姬循雅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他听见了多少?若是被他全听见了,今目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李元贞已是面无人色,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了半丈,立时拉开了与皇帝的距离,惶然叩拜道:“臣失仪,请将军,陛下降罪!豆大的汗珠倏然落下,将衣领洇出了圈圈深色

姬循雅微微笑,心平气和地说:“李太医侍奉陛下多年,乃陛下宠臣,”宠字咬得略重,面上却毫无波澜,“此事臣不便处置,请陛下自行决断。说着请陛下决断,然姬循雅漆黑如罢的眼中无工点笑意,阴鸷沉郁,患气森森,好像若赵珩不处署李元贞,他便要即刻代为料理了。赵珩摆摆手,朝姬循雅笑道:“将军误会了,非是李卿失仪,而是朕见李卿乌发如云,比寻常人厚实好些,觉得新奇,就摸摸罢了。姬循雅看赵珩。

皇帝微微仰面,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殷红的唇瓣上扬,笑容狡黠漂亮得让姬循雅几平生恨。

”如此说来,”姬循雅笑道:“倒是臣搅扰了陛下与李太医的胶漆相投,耳鬓厮磨了。

李元贞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听姬循雅的语气,想必没有听见他与赵珩说的话,只看见赵珩把玩他的头发,李元贞心落回了大半,但一一姬循雅这话怎么品都透着股微妙的古怪不似窥伺神器的权臣威胁帝王莫要妄图传递消息,倒像是,像是宫妃姬妾在争风吃醋似的!

赵珩起身,临窗而立

他笑看姬循雅、道:“将军此言失当,

姬循雅较之皇帝要育些,若想与赵珩对视,便要微微低头

姬循雅垂首,极驯顺谦恭的模样,“陛下身份尊崇,若对臣子过分亲近,容易使人恃宠生骄,慢待君上,”他从袖中抽出手帕,极自然地握住了赵珩的手,“陛下的私事,臣的确不该置喙正是方才赵珩玩李元贞头发的手。

丝帕仔细而轻柔地擦过这只手的每一处,连指缝都不曾掠过,“但,

赵珩低头,惊讶地发现这条帕子居然很素净,只在边角绣了个小小的字

姬循雅手腕一偏,缎面也跟着转了过去,赵珩没看清绣得是哪个字

话音未落,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军士破门而入,不过瞬息便冲到李元贞面前

李元贞面色惊变,手刚伸入袖中,却来不及动作,被按住脖颈,咣地一下,死死压在地上。

“但居心叵测之人教唆君上离宫,臣却不得不在意。”姬循雅一面给赵珩擦手,一面继续道

“陛下!陛下!”右颊与石板紧密贴合,李元贞被撞得剧痛不止,眼前黑金闪烁,吃力惊声唤道:“陛下救臣!‘“将军,臣冤.....唔!

口唇被塞得死紧,李元贞目光哀求地看向赵珩。

赵珩转头,朝李元贞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李元贞浑身巨颤,死死地盯着赵珩,目眦欲裂,

皇帝是,是故意的

李元贞如遭雷击。

他双手被束,遭两个靖平军军士架起,拖拽出去

姬循雅看了一眼,正看到赵珩口中如云的发丝也和头发的主人一般拖在地上,沾了点点尘埃,不复先前那般齐整光洁。他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

“陛下,”帕子在姬循雅手里被叠得四四方方,重新放回袖中,“不问臣缘故?

赵珩正要抽回被擦得有些泛红的手,不料姬将军却紧紧握住了那截峋的腕骨。不让他离开。

赵珩笑道:“将军方才不是说,李卿蛊惑圣上吗?

姬循雅又单手从袖中摸出个圆圆的小玉盒来,递到赵珩手中

玉盒长一寸宽一寸,四四方方,玉质极温润,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盒盖上倒无密密匝匝的凤凰羽,而是.....一截树枝赵珩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住了

姬循雅看他

赵珩疑惑地与他对望,片刻后,莫名地理解了姬将军的意思

二指圈在盒盖上,反方向一拧

赵珩看去,但见内里盛了大半盒奶白的脂膏,随着他打开盖子,冷而甜的香气四散,闻之如折了枝凌雪梅花,再,再和以蜜糖一同入口似的。赵珩不得不承认,这搭配虽古怪,但他很喜欢,味道神似多酿梅花糕

他居然又饿了

姬循雅以指尖蹭了块脂膏,然后在赵行境奇不解的注视下,贴到了赵珩的手背上

轻轻一捻,脂膏随着姬循雅的动作化开,润泽而不粘。

赵珩:“

到底谁能来治治姬循雅的破毛病!

姬循雅边将脂膏给赵珩涂匀,边轻声问:“李卿?

赵珩从善如流,”李元贞。

甜香四溢

冰凉的指尖在皮肤上游走,而后一转,抬起赵珩的五指,送到自己面前。

赵珩这双手骨多于肉,算不上匀称,青筋荦荦,骨相过分凌厉坚硬,刚而易折,倒叫人怕弄脏了这双手。姬循雅赞叹道:“陛下的手的确不该沾血。

赵珩面露不解,“将军此言莫名,朕不解其意。

两人对视,俱露出个浮于表面的笑

李元贞无论是死是活,国舅都会知道,他在姬循雅面前显露了身份,此举无异于直接将姬循雅和叶氏、与叶氏相关世家的矛盾提前挑明,可姬循雅又不能放过李元贞,隐忍不发,因为,赵珩是故意让姬循雅听见的,简直可谓挑衅到了姬将军脸上一一你看,叶国舅时时刻刻都把朕,从你手中救出。叶国舅之野心涛涛,不在你之下。

所以姬将军,你真的会忍气吞声,任由一个连与你正面交锋都不敢,望风弃城而逃的庸懦之辈,觊觎你的权柄,你的所有物吗?赵珩大约早就对李元贞,还有其后的叶国舅生厌,却不亲自动手,只是摆弄了几缕头发,连一句话都不需多说,就让姬循雅替他料理得干干净净简直,姬循雅嗤笑一声,神色愈冷,简直像条叼了猎物眼巴巴地到主人面前,祈怜求赏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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