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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1 / 1)

沁园,

陆景融闭着眼歪在软榻上,呼气依然有些浑浊,整个人微喘着,与白日在祈年殿意气风发的模样相去甚远大夫诊了脉,又检查了头颅,胸口等一应部位,最终捏须沉思片刻,道:“侯爷乃气急攻心,肝火犯肺,肝火旺盛导致的心气淤堵,好在眼下不算太过严重,不过这严重起来有时一口气缓不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侯爷应放平心态,少饮酒,少思虑,便有不顺心之事亦忌动怒,平日无事时可多按压膻中穴,老朽再给侯爷开几道方子疏通疏通,应无大碍。济世堂的曹老大夫是陆家相熟之人,他医术育明,陆家人有个头疼脑热多请他来问诊

这番诊断一番,众人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问诊完后,陆绥安拿着药方递给常礼去抓药顺道送陆老大夫出门,刚送到门口时,赫然只见正房的大门外跪着一抹清瘦虚弱的身影。八目的晚间已有了些凉意

深更露重,只见对方衣衫单薄,身子簌簌摇晃,好似随时将要倒下似的

见陆绥安出来,立马撑起了几分精神,连连追问道:“兄长,爹爹......爹爹可还好?

声音虚弱得风一吹就散。

随行的曹老大夫和常礼甚至都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双白得透明的唇细微动了下

整个人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变成透明的了

陆绥安淡淡看着远处他的这位义妹,自五岁起,她被抱回陆家的那一刻,父亲陆景融和母亲萧氏就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她就是沈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小娃娃,是他未来的妻子萧氏试图让他们从小培养感情,只是他生性淡薄,与任何人都并不算亲近,不过相比旁人,到底多接纳了一丝来自于她每月几次的汤食伺候,亦算是默认了父母的安排他在婚事上并无任何异议,妻子是谁都可以,按照父母的安排,只待她一及笄,便会顺理成章的安排他们成婚,二人结为为夫妻。这亦是祖父去世前的特意嘱咐。

却没想到,在及笄礼快要到来的前几日,朝廷巨变,霍氏一族覆灭,被幽静在皇陵的太子被文武百官接回京即位,而新帝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沈家平反,这才得知沈氏最后的一丝血脉还留存在世,且流落民间,这才知他们府里养了十五年的这个养女,不过是意外岔子后的调包货而已。原来,她并不是儿时沈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女娃娃

不过短短半年的光景,他已然娶了该娶的妻子,而她一

印象中善良柔弱的女子,母亲萧氏亲手娇养出来的娇娇儿,时隔半年光景一

陆绥安淡淡看着不远处的陆安然。

陆安然亦是遥遥凝望着陆绥安,他眼中的淡漠让陆安然心头一紧,不多时,只拼命摇头一脸虚弱又慌张道:“不是故意的,兄长,然儿.....然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绝无谋害嫂嫂的心思,更无害我陆家的意图啊,若有....若有便让然儿天打雷劈,不得....不得好死。陆安然瞬间器得似个泪人儿。

仿佛情绪激动了起来,哭着哭着拼命喘息了起来,好似随时又要倒下

一旁的池雨立马紧张搀扶道:“姑娘一

却被陆安然咬牙一把推开,固执的挺直身子跪在那儿。

这时,后一步跪着的煮雨见状边跪边爬过来,一把拽住了陆绥安的袍尾道:“世子,您替姑娘求求情,姑娘真的不知情,都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错,从前那位在世时冷香丸时兴,京中女子皆购得用之,姑娘亦爱那款香,便也购了不少,后来那位出事后,姑娘便第一时间命奴婢等人将其销毁了,奴婢也确实销毁了,却不知那冷香丸突然打哪儿冒了出来,混在了旁的香丸里,香丸大抵长得类似,奴婢没留意,便将那冷香丸塞入了香囊球中。“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错,姑娘当真是不知情啊,世子,姑娘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难道您还不了解吗?煮雨声泪俱下的求着情

却见陆绥安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不多时,冷厉的目光朝着袍尾扫了一眼,那一眼,顷刻间让煮雨畏惧的松了手下一刻,便见陆绥安转身一言不发的原地返回了,只是,跨入大门时脚步顿了片刻,到底说了句:“让曹大夫瞧瞧罢。‘话一落,陆绥安已背着手跨入正房

而听到这番话后,庭院中直直跪立着的那抹身姿顷刻间一松软,仿佛松了一口气来,片刻后眼中已泛出了泪来。正房次间内,房氏、小房氏,及陆靖行等人依然等候在外,房氏阖着眼有些昏昏欲睡,隐隐不大耐烦,房思燕则有些坐立难安和忧心忡忡,陆靖行倒是难得有些焦急,不断在屋子里踱步着,却偏又不敢进去探问。这时,见陆绥安进来,房氏睁开眼来冷哼一声,嗤之以鼻的将人瞪了一眼,道:“你娶的好媳妇,入门才多久,闹得整个府里鸡犬不宁。房思燕则有些心虚畏惧,丝耄不敢抬头看这位大伯一眼

唯独陆靖行立马迎了上来,紧张讨好道:“大哥,爹那边-

却未料方才起了个适头,便见兄长陆绥安冷冷扫了他一眼,那一眼无端冷厉严寒,像是一柄锋利的毒箭,直入他的眉心,又像是冬日里的冰雪,透着蚀骨的寒意,饶是陆靖行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都被眼前这道眼神看得浑身发冷发直,“让那个逆子滚进来!

这时,里屋内传来一道隐忍怒意的声音,虽不曾点名道姓,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逆子指的是谁。

陆靖行心头一颤,片刻后,又委屈又恐惧,心道:于我何干1

爹爹和大哥怎么不约而同将所有的怒意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陆靖行平日里并不惧怕爹娘,可这会儿偏有些敢怒不敢言,

这时,陆绥安绷着脸,连个眼尾都没扫他一眼,径直踏入里屋

陆靖行见状,立马扭头朝着妻子房思燕身上瞪了一眼,仿佛在说“都是你干的好事”,而后只得跟在陆绥安身后拖拖拉拉进了里屋。一入内,便见陆景融额上热着手巾,斜歪在软榻上,褪去了外衣,脸色有些苍白难看,整个人一晃眼间,仿佛苍老了几岁。而萧氏一直伴在一旁给他揉,胸缓气

陆靖行方一踏入,便见陆景融一个茶碗重重砸了过去,嘴上毫不留情怒骂道:“没用的东西,外头外头不经事,屋里屋里不撑事,这个家早晚被你给败个于净!“原盼着你成家立业,娶个贤惠的好媳妇进门,结果你呢,越活越废,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弄得家宅没一日消停,你这样的玩意儿,还娶什么妻生什么子,娶了也是白白害了人,生了也是个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儿一一陆景融将次子陆靖行骂得狗血淋头。

陆靖行梗着脖子又气又恼,偏却丝毫不敢回应,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竟被父亲这样责骂,明明今日大嫂所指控之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知为何,外头次间的小房氏却分明心知肚明,

一声声暴跳如雷的怒骂声透过门帘清晰无误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一声声“屋里屋里不撑事”,一句句“贤患的好媳妇”,一字字“有人生没人教”的字眼,明面上是骂儿子,房思燕如何不知字字句句背是在暗骂她这个做妻子,做儿媳的”不过是碍于公公与儿媳之间的身份,不好直接骂她,便在这儿指桑骂槐罢了

原来,侯爷方才气倒后,没多久便将房氏。小房氏以及陆安然身边随着今日一道入宫的婢女全部都唤进屋子里头盘问了,没人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房思燕原本还抱有一丝婢女守口如瓶的希望。而今,公公这样的怒骂一出,房思燕如何不知,奢望怕是全部成空。

她是房家娇养长大的嫡女,自幼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受到过半分苛则,她长这么大何时被人这样戳着脊梁骨责骂过,她嫁到陆家还不到三月,竟被公公这样嫌弃,当即便忍不住红了眼,羞气得淌了泪来。小房氏被训斥得委屈落泪,然而姑母房氏却是个有恃无恐的,便是那副破绣品是她弄坏的,又如何,他陆景融还能因为这个休了她不成?当即冷笑一声,提高了音量道:“这般中气十足,依我看还能再蹦鞑个几十年,既然没事了,那就好生休养着,可别再气出毛病来了!说完,扭头睇了侄女一眼:“你还在这里碍什么眼,人家眼里只记得那个出风头的儿媳,哪还记得你这个?说着,房氏一脸傲慢的甩袖离去

房氏能走,小房氏却不敢肆意离开,只委屈又愤恨的坐在这里亲耳听着公公对她的讨伐

却未料,房氏方才走到门口,便见里头传来一锤定音的宣判:“将今日跟着入宫的那几个助纣为虐的婢女全都发卖了罢。最终,陆景融做主,将今日随着房氏、房思燕和陆安然三人身边一并入官的丫鬟全部发卖发落,算是解决了毁坏绣品一事。而房氏一听那陆景融为了屈屈一副破绣品竟要发卖她的人,这不是当场打她的脸么?

当即气得转身便要往里屋里冲。

却被身侧的卢妈妈眼明手快的一把拦住了,连连眨眼使着眼色道:“小姐,侯爷这会子在气头上,万万不可与之对着干啊!房氏依然气得心梗憋闷,可一抬眼,看着外头跪着的那个,到底咬牙忍住了,脸上只一脸阴沉道:“今日挨的这记巴掌,我记下了。说着,怒冲冲而去

话说此时里屋内,宣完这个审判结果后,陆景融只恶狠狠地瞪了陆靖行一眼,片刻后,怒目而视道:“还许在这里干什么,你难道也想跟着遭打不成?还不赶紧给我滚!‘在陆景融头冒金星的一声怒斥下,陆靖行吓得屁股尿流,赶忙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脚底抹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陆靖行一走,屋子里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景融因此复又动了一番怒,太阳穴随着砰砰砰直乱跳了起来,不多时,额前的青筋爆了出来,久久消散不下去,可见当真是怒到了极致。萧氏见状,忙斜眼斥他道:“说了不生气,不生气,方才曹老的话转眼便当了耳边风是吧,他人还没走远,莫非还得劳人将他再请来?萧氏瞪了陆景融一眼,陆景融反瞪她一眼道:“爷们议事,你插什么嘴。

陆景融对发妻萧氏从来小意温柔,今日难得提高了回嗓音。

便见萧氏神色一愣,片刻后,只将拧干的帕子重新撂回了银盆里,道:“是,我哪有插嘴的资格,你爱生气生气,爱动怒动怒,便是一口气缓不过来又与我何干。说着,背过去假装用手捋发实则悄然抹掉眼泪,良久良久,只仰着头,道:“说到底还是我掌家不严,这才生出这许多事端来,侯爷真若要处署,也该处罟我这个当家主母才是!萧氏亦难得尥起了蹶子,与陆景融话赶起了话来。

陆景融见状,心中立马后悔不该将气撒在了毫不相干的妻子身上,不过当着长子的面,又舍不下脸来哄着,只撑着口气,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始终不发一语的长子身上,叹了口气道:“然儿那头一一”话头才刚一起,便见萧氏忽而起了身端着银盆走到了身后的浴房,不知是还在继续迁怒于陆景融,还是为接下来的事情感到于心不忍原来,房氏和儿媳小房氏那事说严重也不严重,最多就是内宅里头女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罢了,损害不到家族的利益。严重的却还在后头

此刻,养女陆安然还跪在了院子里头

虽然。她矢口否认。亦有婢女作证。嫂女说的亦有音有法。可嫂女些音是她的人,何况。她还是有谋害长媳的动机的尽管,包括陆景融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养女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

可是,事情发生了已然是事实

她只知道,长媳取代了她的位置

却不知,没有长媳,又何来的她啊

她们不过是回到了各自原本就该回到的位置罢了。

若因此便心生怨怼的话,那陆景融是不容的,尤其,竟还置整个陆家于不顾

这一点,是陆景融万万不容的!

今日之事,无论有意无意,都已犯了府中大忌!

旦知道旦知道当初便该里断将人给送走的

这样想着,只见陆景融抬头看向长子道:“这件事毕竟事关沈氏,亦与你有脱不开绕不开的干系,怎么处置,还是你来定罢。陆景融朝着萧氏方向看了眼,沉吟许久,只踢球似的,将这个两难的抉择踢到了长子手里

此刻的陆绥安端坐在临窗的交椅上,半张脸隐在了暗影里,只见他抿着唇,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沉吟许久许久,久到夜色都浓稠了,这才淡淡开口道:“禁足三月,这三个月内母亲为其择一门亲事一说到这里,只见陆绥安语气一顿,片刻后径直起了身,继续撂下了后头三个字:

“远嫁罢!

此话一出,萧氏手中的帕子砰地一下跌落到了地上。

萧氏与陆景融齐齐瞠目转头看向长子,眼里的难以置信如何都掩藏不住。

远嫁?

二个月内

然而,这时的门帘一落,那道颀长的身影早已远去,以至于夫妻二人都尚且没来得及窥探到长子的神色,以至于二人都隐隐有些缓不过神来,好似方才那一幕不过是场错觉似的,而庭院内,陆安然难以置信的身子像片落叶似的飘落软跌在地

陆绥安踏出后,只见她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碎石,整个掌心蹭进了地皮底下,一度蹭出了血来,双目只死死盯着门口那道岿然身姿,竟突兀笑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一”呵,子由哥哥,你好狠的心。

呵,远嫁?

三个月内

就这么急于要将她打发走么?像扔臭抹布一样将她扔得远远的

爱慕的双眸里,渐渐溢出了丝丝怨气、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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