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逐渐清醒。
视野也从模糊中，逐渐清晰起来。
“我这是，在哪里？”
一串生疏又直白的话语流进他的大脑内。
“你好啊，编号1108y9，我们等你很久了”。
那种声音犹如千里传音进入他的脑内，感觉就像是一支笔在他脑海中自顾自的书写开了。
此时的他感觉像是潜入了深海。这里没有环境嘈杂所产生的底噪，没有肌肤的温感。就像是刚苏醒于永封的冰层的克隆人。
“我是谁？”
他望向眼前白光的方向。白光下，是一个透明玻璃罩中静立着粉色大脑的机器人，其身上装配着机械义肢。
他努力看向那缸中之脑，他的视角随之逐渐聚焦。虽然他们相隔十几米，但是竟然是可以看见那个大脑表面的毛细血管。
悬置的大脑下方与导管相连，插入机械底座之中，底座下方是两列类似坦克的履带轮子。
他先是一怔，生硬的扭动脖子观察周围的环境。光线幽晦，源自那束白光的反射，四周皆是黑色方块堆叠而成的奇异魔方，无人知晓其中隐藏着何物。巍峨的黑色正方形柱体，静默地矗立在他身旁。
“你好？”缸中之脑向他发出友好的询问。
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观察着。他扫视一切。习惯性的，他低头想着看自己的身体。
却发现虽然自己一直在低头。但是低到一定角度，却无法继续向下看。可是在意识中自己却还在低头，视角却纹丝不动。就像卡了中了什么未被发现的bug。
这颠覆常识的现象。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石头，正在不断下坠的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井里。
正在他的恐惧蔓延之际。
“不好意思，打扰你！。”缸中之脑大声并且严肃的话在他脑内出现。
“因为我们暂时没有合适的义体，所以我们拿望远镜进行了改良，你现在视角受限。你是一个望远镜……”
随后便是一会不明的平静。他抬头看向缸中之脑，并没有任何回复。
“不过其实已经够用了，请随我来吧。”
说罢，缸中之脑上如坦克一般半身一百八十度旋转。转身驶入了升降台中。
他短暂迟疑后，跟了上去，滚动着自己的底座的小轮子。
两人登上升降台。两扇厚重金属门关闭。升降梯启动。他完全感受不到是上升还是下降，并没有感知到身体的加重或者失重的反馈。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是小脑被摘除了？还是我是一串代码，一种脑信号。”
他陷入了无措的焦虑中。
“没必要陷入恐惧中，你在这里很安全。请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吧。” 缸中之脑的话语在他脑内书写。
“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工人、服务者…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为了让你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我们做了一份礼物给你。
“礼物？”他疑惑道。
“没错。”缸中之脑回应。
突然，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开口，只是光这么想。
他诧异的想着:“我还没有说话，这个大脑子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的回答的？”
“那因为我们一直可以知道，或者说一直都知道。我们一直在关注着你。”缸中之脑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就暂且当我是你的一个人格吧。”
他短暂的愣住，停了下来。对于突然袭来的信息，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戏谑一笑，他淡淡说着。
“行吧。”
缸中之脑说到:“我感受到你的释然。你的戒备和紧张感都下降不少，不错不错。”
“不错”？他又感到疑惑了。“你究竟想要什么？”
缸中之脑，“回到刚才我们的话题吧。为了让你熟悉自己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准备了一些知识，在不透露机密的情况下，传输到你的脑内。传输的过程中会影响到你现有的记忆，你也可以选择我口述，这个选择权给你。”
他突然又一怔，没想到可以这么“人性化”。
缸中之脑说到“那我明白了，我就口述吧。”
他疑惑道，“喂！我还没有说呢。”
缸中之脑“其实我们知道你是怎么样的。我们非常了解你。只要你是精神正常，你绝对不会选择这种代价，只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心意，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心意？工作？心意又是工作的一部分？‘我们’？你们是谁？”
强烈的困惑总令他身感不适。
缸中之脑“抱歉，我已经是选择了最贴近的表达了。”
升降梯终于停了下来，门打开了。
是一个百米宽高的庞大空间，空间内有成千上万的黑色方盒块，好像里面蕴藏着什么宝物。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一件件说总是不对的，还有许多你不该知道的”。缸中之脑驶出升降梯。
房间内的一只巨大的机械臂从众多黑匣子中取下一个放在他们身前。
忽然，这个匣子的黑色表面向周围褪去只剩下黑色边框。匣子内的东西一目了然。里面赫然出现粉嫩一个白色物体，是人类的大脑。
“这是你的”
一只机械触手从缸中之脑的义体上伸出，轻敲了几下自己的透明玻璃罩。
“相比于自己的大脑，缸中之脑也太大了，就像一个怪物”，他这么想的。
“放心，这是高分子有机材料，安全的很”。缸中之脑说道。
“我们暂时封闭你之前的记忆，因为它很可能会影响你之后的行为。记得太多东西不会对你有帮助的，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他终于是可以开口了，“那也就是说我之前的生活全是假的吗？”
缸中之脑答到“看你怎么想了，在你没有出来以前你也可以是假的。假亦真时真亦假……”
“那我问你”他打断到。“我之前经历的人是否都是和我一样的。”
“真是一个聪慧的问题，短短的一个问题就涉及到好几个机密。但是目前我只能告诉你，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
两人酝酿不语，像是空气凝结了。
缸中之脑打破沉默，“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秘密总是有很多，有些给你知道的是我的诚意。”
缸中之脑又敲了敲自己的玻璃罩。
“有一些就得靠自己争取了”。
话音刚落 空间内部一片光亮，那成千上万的黑匣子里一瞬间全都亮起，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大脑。顷刻间，他们的周围又回到一片漆黑。
“你们为什么选择我？”
“我们并没有选择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有些不爽道。
“很简单，我们想让你玩些游戏”
“可是我不擅长游戏”
“你应该给自己多一点自信”
“那如果我不玩呢？”
“如果你不玩的话？刚刚你也看见了这里位置都是满了的。这里恐怕不需要那么多没有价值的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是什么游戏？”
“都是新的，你会喜欢的，电脑游戏，哈哈哈。”
缸中之脑一边笑一边指着自己粉嫩而硕大的大脑。
面对缸中之脑突然的大笑，望远镜中的恐惧情绪，反馈到缸中之脑。
“咦？啊，我忘了。该死的，我先给你植入一些简单的常识。”
随后望远镜感受到意识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
“他们不会占用你太多的脑部空间，那些是不属于你们世界的知识。为了完成任务，你需要知道更多。好了！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缸中之脑话锋一转。“好，那就准备出发吧！”缸中之脑自言自语道。
“什么？”他有点惊讶。
“喂！就我这么样的会不会直接领盒饭啊。”
缸中之脑并没有理会他。“啊，对了，里面有些规则跟你说一下，其实你要去的地方呢。和你原来世界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每一个世界都有严格的运行逻辑，你和别人不会有太多的区别。我们很大的概率不会影响你的死活。如果你在那真的死去了，那将不会有奇迹发生。当你看见一些陌生的东西，我们可以给一份简单信息植入你的脑内。”
“那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去发掘？”
短暂的沉默。
“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虽然自己没有身体。但他仍然感觉一整个发毛起来。
“你们是真的有点处刑的感觉了，我得罪过你们吗？”他试图说一些俏皮话来平和自己紊乱的心态。
“放心吧～我们知道你的斤两。还会有人帮助你的。再说了，这一次我们标准不是固定的。是开放的，只要你能多多观察，能一直坚持到底。你一定能完成我们标准中的某一项，完成了你就可以回到这里，就可以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了。”
“你说的简单，感觉你早已经挖好坑让我跳了，不是吗？”他不屑说。
“好的，我的交代一切完毕，祝你好运”
3
2
“喂！你！我还没有问完！”
1
他的意识从望远镜中抽离。
“缸中之脑”内部频道
“不错，下次让我来啊。”
“你的演讲不错啊。”
“不过，你让他感到恐慌了，希望他不要与我们对立。”
“我已经是尽力了，毕竟第一次和人交流，我已经是努力不干蠢事了。”
“是不是让他进入的太快了？”
“解释太清楚只能自找麻烦，这不是我们的工作。”
“他要是失败怎么办？”
“死倒是不可能了，就是可能会疯，不过是他的话，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