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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古籍难题(1 / 1)

“清末的瓷器,黄老板也能看上?”李承故意说得很含糊。

“清末?呵呵。”黄学仁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寒舍的王定乾,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梳着背头,一身洁白的衬衣,很有学者派头。他笑着朝李承点点头,问道,“饶老……是你的师傅?”

言下之意,饶老知识渊博怎么有你这么个草包弟子?

怎么就牵扯到师傅身上?这话让李承眉头一抖,心底很不高兴,对这位寒舍的总经理的恶感越来越深。

语气冷淡下来,撇撇嘴露出一丝冷笑,“哦,这么说黄先生和王老板,对这件大运琢器有清晰鉴定啰?还望不吝指教!”

“你说清末也没错。”黄学仁自然不会真的“指教”一番,自认摸清李承底细,带着一点讥笑,呵呵两声,拉走王定乾。

李承吃了个瘪,心中那个郁闷啊!如果说黄学仁挑衅,还能理解,你王定乾特喵一个剑州经理,还第一次见面,就敢出言讥讽?你算什么东西!

他从来不是一个大度之人,讲究君子报仇,早早晚晚!

在随后的查看拍品过程中,除了他自己一眼相中的三件:一尊咸丰青花芭蕉玉壶春瓶、一枚貔貅纽灯光冻印章;一块唐代金银平脱菱花凤镜,其它物品都没太用心去看。

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王定乾和黄学仁两人,心底琢磨着该怎么给这两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尤其是寒舍的王定乾!

“阿承,帮我仔细看看前面那本。”转了大半圈,朋济明忽然扭过头,低声嘱咐道。

哦,那就是今天朋济明的目标。

李承站在他旁边,向右侧位置扫了一眼,一本镂版印刷的古籍,左右翻开,上角有镇纸压住,竞拍者可以看一页内容。

看了一眼拦标价,两万夕元!

这价格可不低,宋版?至少也得

是明版!

这本典籍前面已经有人在踮着脚鉴定,眉头紧锁。

确实很难为人!

整本书,只翻开两页让人鉴定,还只能看不能摸,若是对古文不熟悉,估计连这本书叫啥都不知道,又怎么鉴定?

然,今天来参加小拍的都是行内人,越是这种有挑战性的工作,越喜欢钻研。

一位六十多岁白须老者,正环抱手臂,抵着下巴,探身朝这本古籍看去,嘴中还念念有词,不时扭头和身边人嘀咕两句。

有三四人围在老者身边,同样聚精会神,时不时还发表一点意见。

“这老先生哪位?”李承轻声问朋济明。

“御州大学王大中教授,南国文人研究院的。”朋济明人面很熟,悄声说道。

八十年代之前,御州没有大学,学制与江城相通,中五之后考江城大学预科班,少部分学子会回国内或者宣州上大学,绝大部分都去江城读书。

八一年,御州士绅黄景强先生、胡百熙先生和吴毓璘先生创办首间现代大学──私立宣州大学,此为御州大学前身。

南国文人研究院是研究岭南文人的研究机构,并非教学单位,所以,这位王大中教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承站在人群靠外,踮着脚尖,看了书页右上角竖行文字“三皇本纪第一上”,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史记》释义本,也就是解释《史记》内容的工具书。

《史记》流传后世,版本众多,而各类释义、集解、考、据等工具书,那就更多。想要通过两页纸考据这本《史记释义》,那不是一般的难。

不过,寻找蛛丝马迹,并从中找到真正答案,这才是鉴定的乐趣所在。

李承听了听王大中教授的低语,他主要是从书页内容来考据,和同伴辩解,这究竟是《史记索隐》?还是《史记

集解》?又或者是《史记会注考证》?

这种玩法李承自认玩不了——《史记》各类版本流传下来超过六十种,谁没事会将六十种《史记》本全部看完?连知识渊博如海的饶师,估计也不会干这种事。

李承有自己的鉴定方法。

先确定真伪或者说朝代!

各个版本的内容记不住没关系,只要记住各个朝代的书籍印刷特点,还有常用纸张,以及用墨特色,基本就能断定这本书是真是伪,若是真品,又是那个哪一朝印制。

一句话,说起来容易,真正鉴定起来,能让人头痛欲裂。

李承最先考据的是宋本。

宋本印刷又分为“官刻”“家刻”和“坊刻”。

单单官刻一门,又分为“监刻(国子监)”、“馆刻(昭文馆、集贤院、史馆)”、“阁刻(秘阁)”、“院刻(崇文院)”、“省刻(秘书省)”、“府刻(地方学府)”、“书院刻(地方书院)”等十八个种类。

当然不用每一家都往上面套,那还不得累死?

宋版勿论南宋北宋,官刻本最大的特色可用四句话概括:

“字体刚劲似柳唐书法家柳公权;刀法严肃似磐(磨盘);墨色黑凝似渊(深潭);端庄稳重似卧佛”。

坊刻,多指地方刻印本,也有自己的特色,譬如宋书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靖本”,其次为“苏杭刻本”和“眉山刻本”,再次为“潮本”、“赣本”和“庐州刻本”。

坊刻虽多,倒是可以从纸张和墨色上区别,譬如靖本有很多用麻纱纸,苏杭本多用竹纸,眉山本多用桑皮纸;赣本多用芦纸,诸如此类。

最难的是家刻本,即名家名人自刻本。

宋代的文治之所以能冠盖历朝历代,与朝廷比较重视教育,大力奖赏刻书的风潮,有着比较重要的关系

像毋昭裔(后蜀刻书家)的后代毋克勤,就是因为捐献了《文选》和《初学记》的书版而做了官,毋家也因为刻印书籍发了财,据说家累千金。

再如南宋学者吕祖谦,因进献了自己编选的北宋时期的诗文总集《宋文鉴》一百五十卷,得到了朝廷赏赐的大量银两和绢帛。

这也就造成宋朝出现让鉴定师头皮发麻的各类“家刻”本。

这些家刻本往往制作精良,用墨考究,编辑、字画、注文、音释、句读、考异,详审精确,绝对是宋版书中的精品之作。

这本书面前,李承整整花费了四十分钟,朋济明同样头大无比,他也没能准确鉴定。

现场有人说是宋本,有说明本,又有说敦煌本,还有说是唐本,唯一没有人说是赝本。

李承眉头越皱越紧!四十分钟鉴定,竟然只得出一个结论——非宋本!也非后人伪作。

他的眼睛盯着亚克力牌上的拦标价,两万夕元,这价位给的,也让人淡疼!

说是宋本或者宋代之前的版本,这价位低了很多,黑市价十万夕元还差不多;若是明本或者清精品本,这价位又是市场价,明显不符合黑市小拍的拦标价低于真品市价的规则……

不对!

自己疏忽了!

为什么不去考虑元本?

元代书籍,很少有人去研究,也少有人去专门收藏,很多人潜意识认为,元代书籍质量一般,这还真是谬论!

元代统治者虽然出身蛮荒,对于刻书、印书却很注重,早在入主中原之前,就兴办官方刻书。太宗八年1236年成立编修所,在平阳立经籍所,编辑、印刷经史书籍。

据《元史》记载,元代的皇帝时常亲自下令,刻书印书,尤其是皇帝特别感兴趣的经史著作一路行省,散放民间。

如大德三年中书

左丞孛罗铁木儿将译为蒙文的《孝经》进上。

武宗诏谕此乃孔子微言,自王公达于庶民,皆当由是而行,命中书省刻版模印,诸王而下皆赐群臣。

仁宗喜读《大学衍义》,认为治天下,仅此一书足矣。遂命将《图象孝经》、《烈女传》同时刊印。

延佑五年大司农进苗好谦撰《栽桑图说》,皇帝非常赞赏,有助于农业的发展,即命刊印一千部,广散民间。又如:泰定二年还曾刻印《救荒话民》一书,于各州县颁行。

这是二十四史中《元史》有关元朝皇帝与刻印的记录。

想到元代藏书,李承脑海中立即想起元代刻印书籍的特点:黑口、赵体、无讳、多简。

黑口:就是粗大黑口,墨色和排版毛糙,这是元代古籍最大的毛病;

赵体:这更好理解,多以赵孟頫字体为标准体;

无讳:避讳是丝国历史上特有的现象,但元朝他们的汉文名字全系音译不是汉字的原初意义,所以元代的避讳除御名需避讳外余皆不变,此点也成为鉴定元刻本的重要依据。

多简:是指元代的书刻多用俗体和简体,中统元年,忽必烈即位,确定以八思文为国字,在这种情况下,对汉字书写和刊刻就要求不那么严格了,夹击斜刻,简体字也比较容易,因而在原刻本上就表现为俗体字多和简体字多。

这是鉴定元代古籍的最常用几种方法,但并不需要全部都要遵从,譬如字体!

元灭宋早期,赵孟頫还不出名,而当时元代所占北方地区和中原地区,还受宋版书籍影响,刻印书籍时多用柳体或欧体,并无赵体一说,但“黑口、无讳、多简”的特点已经有了!

盯着这本古籍的两页内容细细看了一遍,李承长吁了口气。

特喵的,还真是元代早期云阳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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