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不傻,他知道他爹还有苏景安都会出手捞他。
既然那位英雄替他动了手,他合该礼尚往来认下这个罪,莫要叫人家英雄受连累才是正理。
叶知府眉头跳了跳,开口问道:
“那赵公子不妨说说,你这打人的动机是什么?”
赵一鸣又不能把窦木槿受欺负的事儿报出来,他非常清楚,此事就算说出来也起不了大作用,还会给窦木槿带来名誉隐患。
世道就是这样,窦木槿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哪怕告到知府这里,也是不了了之。
思及此,赵一鸣大义凛然的白了席大掌柜一眼后,挺直后背一字一句道:
“没有动机,就是看他不顺眼!”
席大掌柜哼哧哼哧的瞪着赵一鸣,口齿不清的反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窦记的那个娘们!”
赵一鸣笑了:“知道又如何,再有下次,我让你躺在担架上!”
“大人,您看看,您看看,赵一鸣太嚣张了!”席大掌柜对着叶知府哭诉,混血的口水又流了一脖子。
叶知府通过俩人的对话大概猜出了些许原委。
等在衙门口的窦凌霄和石全不停地来回踱步,终于在两刻钟后把赵树友、梁副会长以及苏景安给盼来了。
看着他们三人进了县衙,石全终于露出了一抹轻松地笑:
“窦姑娘,这事儿稳了。
要是梁副会长不来,恐怕赵公子还要入狱,现在他肯过来,足以说明他会压下此事。”
窦凌霄双手合十在胸前祈求,口中念念有词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堂上的动静,外面的人是一点都听不见,在焦急的等待中,忽然响起了赵一鸣的哀嚎。
窦凌霄顿时跑到衙门口朝里看去,惊得声音都变了:“石全,你不说会压下么,怎么赵公子还要被杖则?”
石全一边给拦人的衙役说好话,一边低声道:“窦姑娘,这已经算好的了,至少不用下大狱吧。”
“你想想,席大掌柜在晏城也算是有脸面的人,他被被赵公子打成猪头,就算梁副会长来说项,赵家也得给他一个说法啊。
杖则二十加赔银子,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理是这个理,可窦凌霄看着赵一鸣被打板子,整颗心都揪成一团。
等到里面的人都出来之后,赵树友还假模假式的当着梁副会长和席大掌柜的面儿再次训斥道:
“一鸣,往后可不能这般莽撞了,今儿要不是有你梁叔在,你哪能这般完好的出衙门。”
赵树友心疼的很,面上还得保持镇定,他拉着直不起腰的儿子跟梁副会长道谢,诚意十足。
梁副会长摆摆手,随意客套了几句后便带着席大掌柜离开了衙门口。
待他们二人一走,躲在暗处的窦凌霄和石全顿时齐齐围了上去。
看到窦凌霄,赵一鸣还惊讶地先问道:“诶?窦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事情发生的紧急,不光是赵树友没弄清真相,就连替人挨了打的赵一鸣也是懵逼的。
窦凌霄看看苏景安,又看看赵树友,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赵一鸣身上。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赵公子,其实你是在替我挡灾。”
赵树友和赵一鸣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父子俩齐齐出声:“你?什么意思?”
窦凌霄深呼一口气吐出:“是我把席大掌柜揍了,他欺负我小姑,我不能不报这个仇。”
赵树友还是疑惑的神色,可他边上的赵一鸣却瞪大眼睛不自觉喊出声:“原来,那个英雄是你啊!”
这回换窦凌霄面露疑惑。
没等她再问,赵树友这边也想通了般的盯着窦凌霄上下打量:“窦木槿是你小姑?”
木槿这俩字,赵树友和何月娴熟得很。
打从赵一鸣说破心悦窦木槿后,便再也不会避讳爹娘,时常在家提起。
所以,听着赵一鸣喊“窦姑娘”仨字,赵树友本能的心头一动,可越往后听,他就越是听的明白。
眼前的窦姑娘是窦凌霄,她小姑才是窦木槿。
赵树友瞅着窦凌霄,见她点头应“是”,脸上不自觉覆上一层满意之色。
他这会子也不心疼儿子挨了打,反而笑呵呵的说:
“我就说我家一鸣不是冲动的人,原来他动手是为了木槿姑娘啊。
嗯!很好。
我们男子就该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说完,他又盯着窦凌霄表扬:
“凌霄姑娘,你打席大掌柜打得好,打得妙,要是我在现场,定要给你拍手叫好!
哼,他那种人渣,不痛揍一顿岂能长记性!”
窦凌霄现在忽然能明白赵一鸣这样洒脱的性子从何而来。
“那赵伯父不怪我吗?
毕竟赵公子被杖则二十是因为我啊。”
赵树友摆摆手:“他一个老爷们,挨几棍子不算啥,回家养养就好了。”
赵一鸣也跟着点头:“嗯嗯嗯,我养养就好了。”
现在皆大欢喜,赵树友干脆道:“走吧,一起去我家喝口茶,一鸣的娘亲还在家等消息呢。”
窦凌霄现在肯定不能先走,于情于理,她都得陪着才不算失礼。
随后一众人等都来到了赵府,何月娴果然满目焦急的等在了大门口。
一瞅见马车停下,当即不管不顾的跳下台阶直奔而去。
赵一鸣才掀开帘子露出个脑袋,何月娴见他面上无碍,好似还有丝丝喜色
她的手就不听使唤的拧了上去,惹得赵一鸣“哎哟哎哟”的叫唤。
“娘,轻点!”
何月娴又气又急,硬是拧着儿子的耳朵把人从马车里拽了出来。
“你个小兔崽子,你说说你,净惹事儿!”
“大清八早就被抓去衙门,这要是下大牢了可怎么办?”
“老娘吓得早饭都吃不下一口,巴巴地在门口等了你两个时辰!”
说完,还抬着腿给赵一鸣看:“瞅瞅,老娘的腿都站浮肿了!”
赵树友此刻也极速踏下马车,他无奈的拉开这母子俩,又指着赵一鸣的后臀处急声道:
“阿娴,快松手,一鸣被杖则二十,现在正锥心的痛呢!”
一听这话,何月娴一边红了眼眶,一边飞速的松开手,目光已然落在了赵一鸣的后臀那块儿。
瞅着儿子渗血的外袍,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唉哟,怎么还杖则啊!”
说着,她眼里也看不见后面马车里下来的几人,扶着儿子的胳膊就急慌慌的把人往屋里带。
赵树友落后一步,浅笑着说:“凌霄姑娘,见笑了。”
窦凌霄却极喜欢赵夫人这样一看就爽朗奔放的性格,她摇摇头:
“哪里,哪里。
我很喜欢赵夫人的性格。”
“呵呵呵,如此甚好,我家夫人虽风风火火,但纯善大度,十分好相与。”
这话一听就是别有它意,窦凌霄眨了眨眼,回了个“我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