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没有回家,他现在的要务是去往河沟村。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去找窦木槿,以往都是跟苏景安作伴,今日他等不得。
车轮辘辘,疾驰在宽阔的道路上,惊起漫天尘灰。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一个是去城里替亲人报仇,一个是去窦家安慰心上人。
虽然他们没瞧见彼此,可目标却是出奇的一致。
此二人都想尽全力护着窦木槿。
窦凌霄生意上的事苏景安也极少参与,赵一鸣更不会多问,跟星月楼合作的事,他们二人俱不知情。
所以,当窦凌霄找到苏景安借人的时候,他也是微微一惊:
“你说星月楼的席大掌柜欺负了窦小姑?”
“没错,就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苏景安还真是跟席大掌柜打过一次交道,不过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那人看上去倒是一副精明端正的姿态,却不想背地里如此无耻。
窦凌霄要报仇,还得是暗地里进行,她一个人做不到十拿九稳,就想着找苏景安借两个人帮忙。
苏景安并不反对那种恶徒受到惩罚,跟着说道:
“是该付出代价,不过,你一定不能暴露自己。
星月楼跟商会有关系,席大掌柜又是梁家的老人,他们若是知道是你动手,一定会追责。
不如,我跟石全去吧,你等消息便好。”
窦凌霄不肯:“我心头压着火呢,必须要亲手揍人才能消下去。”
苏景安叹口气,拧了拧窦凌霄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腮帮子,“行吧,派谁都不如我亲自去安全。
我跟石全去绑人,你来动手揍他,如何?”
“如此正好!”
有了靠谱的帮手,这事儿干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们这边商讨好对策之际,前去河沟村的赵一鸣也到达了目的地。
前来开门的是窦海棠,见着是赵一鸣独自前来,露出惊讶的目光,“一鸣哥哥,怎么只有你呀?”
“嗯,我来找你小姑。”
赵一鸣喝了不少的浓茶,再加上在马车里颠簸了一路,又吐了好几回,现在整个人都恢复了往昔的清明,只是看上去略显憔悴。
窦海棠把人迎进了院子里,又抬手指了指窦木槿的房门,“我小姑在屋里歇息”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窦木槿被欺负的事儿说出来,毕竟这事儿有损女子清誉,思来想去下,窦海棠还是说道:
“一鸣哥哥,不如,你改日再来吧!
我我小姑不舒服,她她不方便见你。”
这话倒是给赵一鸣提了个醒,他突然间意识到,也许窦木槿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星月楼的事。
他如此莽撞的前来,说不得会给她造成难堪。
思及此,赵一鸣顿时改口说:“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路过河沟村,想着好久没来了,特意找你小姑问问,看今天晚上能不能蹭一顿饭。”
窦海棠没觉察出赵一鸣强装的轻松感,还歉意的摇了摇头:
“今日恐怕不行,我长姐出门了,我小姑又身体不适,怕是不能招待你们了。”
赵一鸣现在也不想着安慰的事儿了,满心想的都是见窦木槿一面,想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不亲眼瞧瞧,他放不下心。
屋里窦木槿已经换上了寻常布裙坐在梳妆台前,经过窦凌霄的安慰和彻底擦洗后,她现在心情平复了很多。
门外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只是眼下,她还不想见人,尤其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外人。
院子里,赵一鸣也不敢强求窦木槿开门见他,只能问窦海棠:
“你小姑精神如何?
“病”的厉害吗?”
这话落下,窦木槿的的声音从窗口传出:“赵公子,我没事,你先请回吧,咱们改日再聚。”
赵一鸣的目光顿时汇集在窗口露出的一条小缝间。
他看到了窦木槿抬起的手腕,那上面还清晰地覆着一层红痕。
赵一鸣忍着心头涌起的怜悯和愤怒,终是化作轻柔一笑:“你没事就好,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好,赵公子慢走。”
窦木槿透过窗缝看到了赵一鸣,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好想像窦凌霄扑向苏景安的怀里那样,无所顾忌的奔向他。
可惜,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走到这一步。
目送赵一鸣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窦木槿终于打开了房门。
窦海棠跑上前:“小姑,你不想见一鸣哥哥吗?”
窦木槿摇摇头:“我只是怕自己见着他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窦海棠还没开窍,不懂窦木槿此刻复杂的心情。
受了委屈,总想抱着某个人酣畅淋漓大哭一场啊
“没什么,已经过去了,咱们一起去接七宝儿下学吧。”
窦木槿拉着窦海棠的手,二人一起出了门。
夜凉如水,月影朦胧。
蛰伏在席大掌柜回家必经之路上的三人,已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窦凌霄手上拿着狼牙棒,石全手上拿着大号麻袋,二人都在等着飞身上树的苏景安给讯号。
席大掌柜被赵一鸣小揍了一顿,看完大夫后只觉得头脑昏沉,故而在酒楼里小憩了半日。
直至此时,他才算彻底的清醒,但因为赵一鸣揍他的时候屋内没有其他人,他自己又晕乎乎的记不住事,只能通过小厮的话知晓,他招惹的那位窦姑娘大概就是赵一鸣口中的心仪之人。
不过已经被揍了一顿,他又没有得逞,再加上还有星月楼撑腰,席大掌柜倒是不甚害怕。
大家的背景旗鼓相当,谁露怯,谁丢人。
他倒是胆大的独自上了马车,只跟车夫一起往家中方向而去。
马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与四周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来了!”苏景安的低语如同夜风掠过树梢。
窦凌霄紧握手中的狼牙棒,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石全则紧紧抓着大号麻袋,准备随时出手。
马车驶入了预定的地点,窦凌霄与石全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如猛虎下山般冲出。
苏景安也快速射/出暗器,将赶车之人击晕倒地。
突来的动静惊动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席大掌柜,他小心翼翼的挑开车帘,才刚刚露出头就被蒙面的石全一把拽出。
紧接着,硕大的麻袋兜头而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无比丝滑,席大掌柜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棒砸晕。
窦凌霄的绣花鞋踩在他头上,眼里露着兴奋的光,“我不要你的命,但我要让你痛的要命!”
话毕,狼牙棒一棍接一棍的打在如死猪般躺在地上的席大掌柜身上。
石全自觉地去巷口盯梢,苏景安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他完全不觉得窦凌霄狠辣,只羡慕她无论何时都对亲人这般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