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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物是人非正阳街(下)(1 / 1)

陆学良所在的回春堂中药铺在傅家店隔着正阳三道街与老鼎丰比邻,西侧紧挨着宝昌源钱庄。由西向东,经过宝昌源钱庄,也就是正阳三道街和四道街之间,就是小鬼子宪兵队的傅家甸分部了,这里可是行人都绕着走的的魔窟。宪兵队傅家甸分部的东侧,是欧罗巴表店。

陆学良把联络站设在距离小鬼子宪兵队的傅家甸分部咫尺之地,大有“灯下黑”的味道。中国古时候,人们照明的灯具多用碗、碟、盏等器皿,注入动、植物油,点燃灯芯。照明时由于被灯具自身遮挡,在灯下产生阴暗区域,这个区域的特点是离光源很近。古时候的蜡烛和后来的煤油灯,由于下面有蜡烛座儿或油灯座,灯光照不到那里。其中的物理原理是光在同一种均匀介质中沿直线传播,光在照射不到的区域形成影子。所以就叫“灯下黑”。

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横田正雄少佐,包括小鬼子哈尔滨宪兵队队长岛本敬二大佐在内,怎么也想不到中共哈尔滨市委书记会堂而皇之的坐在距离他们的宪兵队傅家甸分部不足五十米的回春堂中药铺里。小鬼子其实并不笨,只不过有时候脑子就一根筋。要是知道此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一定会惊得嘴都合不拢。而且,陆学良号脉的水平是公认的一绝。小鬼子宪兵队傅家甸分部的宪兵们有个头疼脑热,大小便不通,找军医麻烦,都来找陆学良。陆学良两副药下去,准保好使。所以,陆学良在小鬼子宪兵们中间很吃得开,经常在一起打牌、喝酒。

在哈尔滨做地下工作是十分危险的。在街上被盯梢,随时接受小鬼子和汉奸、便衣特务的盘查是常有的事,陆学良就曾经有几次遇险。有一次,陆学良在埠头区的八杂市向省委汇报完工作之后,走出八杂市没又多远,就被便衣特务盯上了。陆学良也算是“老地下”了,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很快就发现了尾巴。陆学良绕了好几圈,见仍然没有甩掉尾巴,就走到松花江边,背过身去假装点旱烟袋观察尾巴。那个尾巴经验似乎不多,是个雏儿。他见陆学良停了下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只能继续向前走。当尾巴像二哈一样傻了吧唧的经过陆学良身边时,陆学良突然将尾巴推入松花江中。等尾巴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的爬上岸来,陆学良早已经无影无踪了。这件事虽然不是惊心动魄,但也看得出陆学良为人的机智。

陆学良这条线的地下组织不仅承担着收集敌伪在哈尔滨政治、经济、军事情报的重任,而且也是我党重要同志来往老毛子远东,由老毛子偷运进战争物资秘密通道的重要一环。所以,陆学良和小鬼子宪兵,以及特务警察拉扯关系也是为了给他的身份增加一层保护。

解耀先以慕名而来,找陆郎中诊脉为由,走进了中药味儿极浓的回春堂中药铺。在伙计的引导下解耀先皱着鼻子登上了楼梯,他一眼看到一个身穿棉袍,蓄着山羊胡子三十多岁的人手捧《黄帝内经》,独自坐在诊桌后面。边品着茶,边摇头晃脑的诵读着《黄帝内经》。

解耀先愣了愣,肚子里暗自嘀咕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这是‘连翘’陆学良吗?这和前儿个晚上见到的老模喀什眼的陆学良简直是判若两人呀!这是怎么回事?”

伙计微笑着,向陆学良对面的椅子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下楼去了。

陆学良放下手中的《黄帝内经》,职业性的微笑着对解耀先说道:“呵呵……先生请坐!”

一听声音,解耀先这才放下心来,面前的这个“山羊胡子”的确就是前儿个晚上初次见面的老模喀什眼的陆学良。解耀先心中暗赞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这把算是走眼了!没看出来呀,这个臭家伙还有这个本事,倒是善于易容换貌呀!传说老毛子的gru以实力和高明著称于世,尤其善于化妆。难道陆老怪是gru培养出来的特工吗?”

陆学良伸出右手手指,切在解耀先寸关尺脉门上,双目微闭,就像老和尚入定。他左手手捻山羊胡须,有些责备的自言自语般说道:“我说老战,你来晚了,咋不守时呢?”

解耀先一想起自己因为一路看风景,所以才来晚了,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就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的性格,岂能轻易认错?解耀先忿忿的说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马尾巴穿豆腐,别提了!头一回见到你们这旮沓的老破道一呲一滑的,不是一般的难走了!”

陆学良没有理睬解耀先的怨言,依旧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按照组织的纪律,我如果不是在中药铺坐堂,过了接头的时间我是会走的,你就会失去和我联络的机会。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免得别人说咱俩一见面就掐,笑掉了大牙!嘿嘿……狗咬狗一嘴毛!”

解耀先笑了笑,说道:“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呵呵……有诗为证:猿吟一何苦,愁朝复悲夕。莫作巫峡声,肠断秋江客。”

陆学良不愿意再和市井无赖般的解耀先纠缠,问道:“‘毛二赖子’把你安顿好了吗?”

见陆学良问起了正经事,解耀先就不好意思再和陆学良抬杠了。解耀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汇报道:“嗯……那个‘毛二赖子’把俺安顿在北满铁路哈尔滨铁道工厂东大墙外的三十六棚了。房东是军统外围的情报员战周氏周老太太。俺对外的公开身份是周老太太的儿子,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毕业后,才从关内回来。至于掩护职业嘛,按照‘毛二赖子’的安排,俺准备在北满铁路哈尔滨铁道工厂办个夜校,教工友们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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