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高…？”
她呆滞在原地，眼见高远一步步往前逼近，表情冷的像个机械人，面部不起一丝波澜。
小希不断后退，后背僵硬紧绷，心脏怦怦直跳。
先前只有几面之缘，她忘了男人的名字，不过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知道高远听谁的命令，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而且，十分精准地知道她的住处。
凭高远的身手，她不可能逃走。
“不是琛哥让我来的。”
对方猜到了她的担心，开口解释。
小希松了口气，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正值六月，港城常年炎热，空气中热气焦灼，小希额头冒出细汗，贴在耳边的几缕头发被浸湿。
“我来是告诉你，先前派去跟在你身边的人已经全部撤掉，往后不会插手你的任何事。”
即使小希还没想起他的名字，他也没有要做个自我介绍的意思。
这句话里信息量太大，女孩眸中一闪，缓缓开口，“所以，你们一直派人跟着我？”
高远没有否认。
心里陡然划过一种猜想，噩梦一般，她胳膊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死死捏着衣袖一角。
不，不可能，那人明明已经死在空战中，怎么会…
小希带着颤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他指使的吗？”
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琛哥已经不在了。”他冷冷地回答。
短短几个字，却让小希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错愕，原本明亮的眸子霎时暗淡下去，不见一丝明澈。
先前那场空战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火山喷发一般止不住。
即使看过无数新闻报道，听过无数闲话，她从来没有亲耳听到他的死讯。
如果高远的话更是验证了——
他真的不在了。
像是一颗惊雷突然在心底爆发，紧接着被猛烈压下，一切归于死亡般的寂静。
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到了。
不知为何，一滴眼泪突然从女孩脸上滑过，无声地落到她白皙干净的小臂上。
说完这两句话，高远完成任务，正准备离开，他想到什么，原本转过的身体又回到原处。
像是鼓足了勇气，他再次沉声开口。
&34;四次鬼门关，加上阿耀，两条人命，琛哥下辈子也不欠你的。&34;
小希回过神来时，只看到他远去消失的背影。
高远的话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这些不属于任务范围内，是他私心想说。
他的敌意和厌恶就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
这不怪他，毕竟当初为了逃出那个人的掌心，主动暴露行踪，引来大波围攻的人是她，害阿耀中枪在墨西哥下落不明的人也是她。
时隔很久，先前的记忆潮水一般袭来，小希莫名感到心慌。
她加快速度收拾好衣物，有的没的一股脑全都塞进箱子里，拉开门匆匆离开了宿舍。
她步伐不断加速，几乎是慌不择路。
结果一不小心撞到别人怀里，还打掉了人手里的书。
&34;啊，对不起对不起！&34;
她手忙脚乱把书捡起，一个劲地道歉。
“没事，是我走路不小心没看到你。”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大学生，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希低着头，把书往人怀里一塞，狼狈地跑掉了。
“怎么了？”
旁边几个男生一手拿着可乐走过来，应该是准备一起去上课的。
“刚刚那女生好漂亮，你认识？”
男生看了眼小希逐渐消失的背影，回想刚才那张漂亮但满脸泪痕的脸蛋。
“不认识，不小心撞到的。”
瓦洛下去买烟，林应琛独自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比利时正值雨季，空气潮湿得恨不得拧出水来，他在车里闷了一会就开始不耐烦。
这小孩车都不会停，停在哪不好，偏偏选了个花鸟市场旁。
来往客人为了那块钱闹哄着讨价还价，小鸟叽叽喳喳叫唤不停。
烦死了。
他正要缓缓升上玻璃，忽然瞟到窗外一抹不起眼的白色。
不过须臾，小小一团白色又消失在姹紫嫣红开遍的地摊里。
他对这颜色很敏感。
没有犹豫，他打开车门迈着长腿下去。
卖花鸟的老板几乎是立刻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他早就注意到了停在角落的黑色迈巴赫，这下终于把大财神迎来了，说不定就是个心软的神，开个大单就够他吃喝大半个月。
迎面走来高大的男人，松松垮垮的衬衫挂在身上，显得整个人张扬不羁，身姿修长挺拔。
就是表情不大好，冷脸皱眉，生怕粘上一丝灰尘。
“最新鲜的花都在这里了，刚空运过来的，先生您仔细挑，里头还有。”
老板一边笑呵呵鞠躬招手，将男人往里面带。
林应琛一向看不惯油嘴滑舌的做派，径直越过他，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笼子旁。
拨开遮住的花花绿绿，蓝色精致的小笼子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缩在角落，眼睛泛红，一眨一眨盯着他。
爪子上蹭了泥，细看小短腿还是脏兮兮的。
被关进狭小的笼子，小兔显然受了惊吓，竖着耳朵两只眼睛溜溜四处张望。笼子里散落几个皱巴巴的胡萝卜，一口没动。
似乎是发现了跟前的男人，它两步跳过来，隔着笼子想要蹭蹭他的脚，小尾巴又短又圆，一晃一晃。
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隔着笼子，仿佛看到了那只浑身香软的小兔，当初也是被人抓进笼子里，哭着跑出来抓着他裤腿，叫着小叔叔。
长那么大眼睛也没见多好使，还他妈抱错了人。
只是想了一秒，大腿某处就不受控制地有抬头的征兆。
男人不悦皱眉，这玩意真是饿了。
老板在一边观察几分钟。
行走商场多年，他可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眼珠子轱辘一转，对林应琛的心思了然。
“哟，先生，这个我可不卖，闺女还在家等着要。”
林应琛看他一眼，同样是生意人，这老板倒是胆子大，算盘都打到他身上了。
瓦洛买烟回来，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这才察觉有些异样，他敏锐地看向后视镜，这才发现车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兔。
男人接过买来的烟，掏出一枚黑色打火机，熟练地点燃，车内很快弥漫起香烟。
“琛哥，高远已经顺利回来了。”
瓦洛挂断电话后，照例和他报告。
“让他直接去基地，晚上八点开作战会。”
男人神情慵懒，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温柔抚上怀中的小兔。
那兔子浑身雪白，这么看去就像一团棉花，软软趴在男人腿上，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是。”
迈巴赫从市场出发，径直朝着山上奔去。
瓦洛看了眼手表，大概估算了时间，心里想着快要来不及了，下意识一脚油门提速。
凭借着常年训练的车技，瓦洛开车依然平稳，山路颠簸，他们这种经常开快车的不觉得。
小动物对环境变化十分敏感。
连续拐弯起伏惊醒了后座睡着的小兔。
它突然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四周，挣扎着想从男人怀中挣脱。
林应琛皱眉啧了一声，踢了一脚驾驶座。“开那么快干什么？”
“对不起琛哥。”
瓦洛闻言当即松了松油门，降下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