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里危险丛生，泥泞的暗红色泥土里埋着枯枝落叶。
空气里弥漫着枝叶野果腐烂的气味，手指大的毒蚂蚁窸窸窣窣忙着搬食物。
张清小时候经常往这里跑，那时候很穷。
没捞到多少鱼，唯一的几份口粮，都被张勇分给哥哥和妈妈。
她和妹妹只有挨饿的份儿，两个选择，要么饿死，要么进林子采点野果，抓几只虫子。
但是进雨林不小心就会丧命，很少有人敢进去，更别提她俩还是小孩子。
不过，为了不饿死。张清和张愿选择后者，最后她们熟悉了地形，甚至经常进去找吃的。
没一会儿张清就找到了几个野果子，楚言拎着篮子接过前面张清抛过来的果子。
张清“这种果子味道一般，不过好在还能填饱肚子。对了，你吃不吃虫子”。
楚言从小就吃鱼，虾，螃蟹。他哪里知道什么是虫子，“什么，虫子?”。
张清看他的反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算了，抓俩个给他尝尝吧。
她没记错，昨天都没吃晚饭，就当补充补充蛋白质吧。
她三两步就跳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旁，看准粗厚的树皮上的黑色小洞。
张清伸进手指掏了掏，身后的楚言探着脑袋望着张清的动作。
几秒钟，张清手指就捏着一只白色的肥胖虫子转过头来给楚言看。
“这就是虫子，处理过后烤着吃味道还不错”。
白色的虫子，身上沾染着一些分泌出来的粘液，不停地蠕动着肥胖的身体，试图逃脱人类的魔爪。
楚言瞪圆了眼睛，瞳孔紧缩。
这，这，这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吃。果然是残忍的人类，虫子长得这么丑都难逃被消灭的命运。
他连连后退了几步，没有发表看法。
张清掏出了个小瓶子，收起今天的第一只。
转身继续掏虫子去，她把周围棵树上都抓完了。
雨林里总是会传来几声鸟儿的叫声，和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楚言乖乖站在一边也不敢瞎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枝头挂着的一只浑身布满红色斑点毒蛇。
张清塞紧瓶塞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明目张胆的毒蛇。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蛇有毒。虽然解此毒的解药，就长在这片雨林里。
只是这个季节不一定能找到，小时候张愿被这种蛇咬了。
她翻遍整片雨林，脚底几乎被毒蚂蚁啃烂。最后才找到一小株草药，救了张愿的命。
楚言见她的表情包不对劲，“怎么了？”。
张清神情严肃，“你先站在那里别动”。毒蛇依旧挂着脑袋，盯着眼前男人动作。
她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命运多舛啊”。楚言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敢动。
张清继续道“你有什么遗言吗？”，话音刚落，毒蛇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霎时间，楚言也不能瞬间移动。
毒蛇没有和张清想的一样攻击下来，尾巴勾着叶茎。
吊在空中，张清还在疑惑，这蛇是模型吗？
为什么一动不动，“嘶～”张清脚腕儿突然刺痛，低头看去，一条黄色斑点的毒蛇，盘踞在自己鞋底。
声东击西？她蹲下，抓住毒蛇身子。还没等碰到，它窜到草丛中就消失了。
张清低头看着脚腕上的红色血口，皱眉道“唉，这么久不来了，这次进来就送我个大礼包”。
楚言身后的暗红毒蛇也不见踪影，他上前蹲在张清身旁，“你怎么了？”。
她掏出腰间的小刀，神色自然，熟悉地顺着伤口刮开，逼出毒素。
撕下睡衣的一块布条，用力扎紧她的脚踝处。
鲜血顺着伤口染红白色布条，麻痹的痛感传来。
张清嘴唇微张，咬紧牙齿。抬眸勉强挤出个笑容“小哑巴，这次可能要麻烦你了”。
楚言把她扶起来，然后转身蹲下。
她趴在少年的背上，头昏昏沉沉地靠在楚言的脖子处。
张清的身子，没有多少的重量。落在少年的背部，温热的呼吸传递到耳畔。
“你怎么样了，这毒怎么解？”楚别低沉磁性的嗓音隔着布料，清晰地传递到张清昏沉沉的大脑里。
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毒素开始慢慢见效。
张清微弱的声音“去找解毒的草药”。
“草药长什么样子？”
“绿绿的叶子，长长的茎”张清说完，没有忍住，噗嗤轻笑一声。
这句完整的废话也是够废的，她只是觉得这小哑巴估计也是找不到。
他宽厚的肩膀给张清很强的安全感，张清只是突然觉得有个人能掺和自己倒霉的一生，既倒霉也幸运吧。
倒霉的是掺和进来的楚言，而幸运的是她。
听着耳边炸出来的一声笑，楚言突然觉得很恼火。都这么危险了，她笑笑毛啊。
“你先别睡，我带着你找，肯定能找到”，他语气坚定，眼眸里是张清看不清的深沉。
阳光逐渐往南移动，雨林里的雾气慢慢散开。
男人背着女人两步一蹲，草丛之中偶尔跳出来几只被惊扰的虫子。
楚言“这边有吗？”，张清“没有”。
他又起身往前面更茂盛的草丛走去，再蹲下。
张清费劲地瞥眼看过去，解毒的草药长相独特。
叶子呈卷状，茎干很长。
加上小时候见过的缘故，张清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过，她现在连睁开眼皮都显得有些费劲。
“这边有吗？”
“没”
这段重复无数次的对话消磨掉的是张清的希望，和楚言逐渐冷掉的心。
楚言仿佛不累一样，不停地加快寻找的速度。
准确来说，他害怕张清会死。
在他刚当上人类的浅显认知里，见死不救无异于杀人。
他几乎是哄着的语气，温柔无比“你再，坚持一下，往那边看一眼”。
张清哼哼唧唧，不肯抬眼。眼皮上仿佛压着个千斤顶一般，“不要，我瞎了”。
“乖，你要记住这是你的命。没有死在火里，死在了这里不惋惜吗？”。
说完这句话，楚言也惊呆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不结巴了，说的还这么有文化。
张清也是听进去了，她从不认命，自己是个灾星，所以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