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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1 / 1)

叶芸回房将长发用浅蓝色的发带绑了起来, 胳膊上的温度尤在,白闻赋刚才拉她的那一下,叶芸恍惚地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住, 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直到他弯起眉眼松开她,她才仓皇地找了个借口回房绑头发。

出来的时候白闻赋递给她一个竹篓, 竹篓上盖着布,叶芸掀开一看, 竟然是一整只鸡,还是刚拔了毛新鲜的。

她又惊又喜地抬起头:“哪里弄来的?”

“从我老领导家顺来的。”

叶芸悄声问:“你领导知道的吧?”

白闻赋学着她压低嗓子:“不知道。”

叶芸的脸色立刻变了, 把竹篓塞还给他, 白闻赋笑道:“领导爱人亲自宰杀的, 你说我领导知不知道。”

叶芸这才放下心来, 提着竹篓。

雪融化后,这几天的温度稍稍上来了些。白闻赋带她来到一处土坝的后面, 这里背靠山, 有一片草地, 土坝边上还有许多碎石。

白闻赋将竹篓里的布铺开,垫在草地上, 找来枯枝让叶芸掰成小截,他则抱了一堆碎石回来垒成圈,生上火。

暖和的火苗蹿了起来,他曲腿坐下, 将那只鸡架在火上烤。

叶芸挨坐在他身旁,烘暖着双手。

白闻赋问她:“这样吃过吗?”

她摇着头:“没这样吃过鸡肉,红薯、玉米、土豆那些烤过,小时候和我二妹轮流烧火做饭时, 会偷放进灶台下面。”

白闻赋低头从竹篓底下又掏了几个红薯扔进石堆里。

“你还带了这些?”叶芸侧过头来。

“怕你不够吃的。”他回。

鸡烤好后,白闻赋撒上香料,鸡肉的香气配着诱人的香料,馋得叶芸悄悄抿紧了唇。

他扯下鸡腿递给叶芸:“尝尝怎么样?”

叶芸家里不怎么能吃得上鸡肉,就算吃过,她也绝无可能分到鸡腿,从前叔叔还在家中住时,肉都会先分给男人。白闻赋毫不犹豫的慷慨让她迟疑:“你不吃吗?”

“你先吃。”

叶芸接过鸡腿,鸡肉被烤得喷香,皮脆里嫩,火候掌握得刚刚好。

白闻赋将鸡架在一边,趟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脑后望向漆黑的星空。

“小时候皮,肚子里没油水就想着法子弄吃的。有次把我妈养的生蛋鸡宰了,带着闻斌跑到这来烤鸡肉吃。”

他的目光瞥向叶芸,眼里盛着醉人的光:“他就跟你现在一样,吃得满嘴是油。”

叶芸愣了下:“我有吗?”

白闻赋从身上摸了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叶芸撇过头去擦着嘴角。

再回过头时,白闻赋眼神暗淡地望着天际,半晌都没有动一下。叶芸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童年往事勾起了他对弟弟的思念。

她出声问他:“后来呢?被发现了吗?”

白闻赋无奈地撇了下嘴角:“回去被揍了整整三天,然后我就跑了。”

“跑去哪了?”

“记不得了,那时候朋友多,随便跑去哪家躲几天再回去。”

“闻斌也挨打了?”

“他没有,我让他回家的时候把嘴擦干净了,不要说跟我一起去的。”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放松的姿态有种野性难驯的味道,话也比平常多了些。

白闻赋眼里徘徊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惆怅,对叶芸说:“我小时候性子野,经常跑出去不回家。闻斌粘人,找不到我就着急,我那时觉得这弟弟真是烦人。我父亲走得早,在我十一岁那年生病走的。闻斌害怕,我就天天夜里陪他,他跟我说爸没有了,让我别再往外跑。没两年我还是离了家,出去几年都没回来。他恨我食言,再见面他都成大小伙儿了,看到我就要揍我,拳头朝我抡过来跟我打了一架。我挨了他几拳,没舍得让他吃苦头。当年离家出去挣钱,跟家里谈的条件就是不让闻斌从学校下来,后面他知道了这件事,对我的怨气少了些。不过那几年我们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不怎么说话。”

叶芸记得从前和闻斌提起白闻赋时,他总是很维护大哥。可能有些话埋在他们心底一直没说开,以后也没有机会说开了。

她将手擦干净,眉梢轻轻凝起。

白闻赋侧过头看向她:“你呢,还会时常想他吗?”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毫不避讳地聊起闻斌,在白闻赋问出这句话时,叶芸试图在脑中拼凑出闻斌的样子,忽然,一个可怕的事实让她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能记得闻斌笑起来时的开朗,也能记得闻斌瘦高清俊的气质,可是......她记不起他的模样了。没来由的,闻斌的五官在叶芸脑中模糊起来。

她试图闭上眼去回想,更可怕的是,脑中出现的竟然是白闻赋的脸。

叶芸倏地睁开眼,白闻赋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叶芸的睫毛不安颤动着,躲开视线:“如果我说几乎不怎么会想他,你会怎么说我?”

她等了半晌没等来回应,转过头去,白闻赋的外套敞着,里面是一件针织衫贴在身上,绷出清晰硬朗的身型。

上次同他一起喝酒,白闻赋没有任何醉态,而今天躺在那却有种洒脱自如的风流劲儿,染着醉意的眸子看人时都带着温度。

叶芸脸色微红,问他:“你喝了多少酒?”

“不少。”

叶芸想着他能说不少,应该就是很多了,他忙活半天也不吃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醉了。

她又问:“你敞着衣裳不冷吗?”

白闻赋的语调里有丝漫不经心的慵懒:“手给我。”

叶芸不明就里,伸手给他,白闻赋将她的手按在胸口,滚烫的体温立即蔓延到叶芸的指尖,随之而来的还有肌肉结实的力量感。

叶芸呼吸微促,听见他开口道:“我能怎么说你,心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谁、不想谁是你的自由。”

叶芸就当他醉了,刚要抽回手,手腕却被白闻赋按着,动弹不得。

“你手怎么这么凉?”

说完他就松开了,起了身把烤好的红薯给她暖手。

......

“心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谁、不想谁是你的自由。”

白闻赋在说的时候叶芸并未细想,可夜里躺在床上,这句话便钻进了她的意识里,在心口荡起阵阵涟漪。

面对闻斌的亡故,她也伤心过一阵子,但她无法做到像佟明芳那样整日以泪洗面,也很难装出伉俪情深的样子,因此叶芸心里始终埋着罪恶感,无法道与旁人说。

然而今天白闻赋的话跳出了世俗之见,给她违背常理的情感赋予了自由的钥匙,抛下了诱惑的饵,牵动着她的思维游走在世俗的边缘,带着某种隐晦的大胆,刺激却也危险。

叶芸无法深想白闻赋的话,她潜意识里抗拒去体会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

初三一早叶芸被鞭炮声吵醒,起床后闲来无事,她将放在墙角的花生倒在桌子上,剥起花生米。

白闻赋推了房门出来时,她瞥他一眼,没像往常一样叫他声“大哥”,而是又飞速低下头继续剥花生。

白闻赋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往叶芸旁边一坐,也拿起花生剥了起来。

屋外不时炸响一根炮仗,突兀而惊人。屋内两人相对无言,静谧却也和谐。

叶芸的余光落在白闻赋指尖,他两个手指不费劲的一捏,花生壳就碎了,没一会儿就剥了一大碗,比她速度快多了。

也许是酒醒的缘故,他收起了昨晚的肆意,开口对叶芸说:“朋友喊我下午去玩牌。”

每年过年的娱乐也就这么几件事,找个由头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往常闻斌跟佟明芳回娘舅家,白闻赋也不会一个人在家中待着。

今年情况特殊,家里多了个人儿。

叶芸垂着脑袋“嗯”了声。

“你呢?”

“我就在家。”

白闻赋停下手上的动作,没了花生壳碎裂的声音,屋子里更安静了。

他突然问了句:“你想让我去吗?”

明明是一句很寻常的话,叶芸的心跳却莫名加快。

他没有催促她,就这么瞧着她,等她回答。

叶芸的眸子轻轻眨动,唇线紧绷,埋着头剥完一把花生后,才回:“你去吧,在家也没什么事可以做。”

白闻赋忽然笑了起来,薄长的眼角蓄着一抹深意:“不去了。”

叶芸迷惑地抬起头:“我没说不让你去啊。”

白闻赋眼里的笑意未散:“你嘴上说的不算数,我只看你脸上写的。”

叶芸面上挂着窘色,拿起碗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又走回来说:“要么,我请你看电影吧。”

白闻赋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确定?”

见到白闻赋这幅表情,叶芸本来确定的事又不确定了。

她试探地问道:“是很贵吗?”

叶芸不确定的是电影票的价格她能不能请得起,然而白闻赋显然不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来到城里这么长时间,叶芸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新鲜事物。总是听人说起电影院,她也想去看看,但她一个人没勇气去,今天正好无事,便想着喊上白闻赋一道,他应该知道电影院怎么走。

白闻赋见她兴致高,也就没多说什么,下午的时候带她去了。

电影院门口排了长龙,播放的虽然是之前就上映的《庐山恋》,但因为反响太好,过年的时候又拿出来放映,受到众多年轻人的喜爱。

买票前,白闻赋又问了叶芸一遍:“确定看这部?”

“来都来了,你不想看吗?”

白闻赋勾了下唇畔,没说话。

叶芸将钱攥在手里,到了售票窗口时,白闻赋却挡在她身前买了票。

叶芸着急地说:“讲好我请的,你昨天都请我吃鸡肉了。”

白闻赋回身将电影票递给她:“看这部电影的规矩是男人买票。”

叶芸接过电影票:“怎么还有这种规矩?”

进了电影院,叶芸便察觉出一丝异样。很多夫妻或是恋人同来看这部电影,而她和白闻赋走在一起,多少就有些尴尬了。

好在电影院里比较暗,他们找到位置坐下后,身影便隐匿在观众之中。

随着影片的开始,那种懵懂而悸动的男女爱恋被搬到了大荧幕上,不同身份和思想背景的碰撞给了叶芸很大的触动,角色所展现出来爱情的复杂性让叶芸的情绪也跟着忽上忽下。

从男女主人公相遇开始,她就紧紧攥着手,在她看来羞于议论的男女之情,用如此直观的方式呈现,让她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播放到女主穿着白色衬衣躺在那娇羞地问男主“你就不能主动点吗?”时,叶芸的脸颊涨得通红,特别是大哥坐在她身侧,跟他一起观看这样的电影简直犹如把她放在火上来回煎烤。尴尬和羞怯的心理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可又忍不住跟着剧情看下去,这样矛盾的心情使她鼻尖都微微冒了汗。

更让叶芸没想到的是,女主在问完这句话后,竟然大着胆子吻了男主。电影院响起一阵哗然,镜头在摇晃,仿若带入男女主的情感,叶芸也跟着产生了面红耳赤的眩晕感。

她从未想到这样的镜头会被放到荧幕中,供大众观赏,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而白闻赋显然是知道这部电影会出现的画面,这是国内影史上第一场吻戏,播出以来就受到了广泛议论。虽然叶芸没接触过这些信息,但白闻赋整天在外跑,多少知道些。比起叶芸的惊诧,他还算淡定。

叶芸避开眼神措手不及地看向白闻赋,他依然靠在椅子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叶芸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偏过了视线,那双漆黑的眸子被影院昏暗的光染得蚀骨销魂,叶芸脑袋一片空白,心脏像被无数的小虫啃噬。

白闻赋侧了下身子,问她:“好看吗?”

叶芸不再敢去看他,心跳声要蹦出胸腔。

回去的路上,她总算知道白闻赋为什么一再问她是不是确定要来看电影,如果她知道这是一部爱情片,她不会提出去电影院。

一直回到筒子楼,叶芸脸上滚烫的温度都没退去。

夕阳半落,晚霞镀在兰花纹样的织锦缎上,光滑的面料细腻明亮,配上叶芸透红的小脸,更显娇俏。

李燕酸里酸气地对过道另一头的吕萍说:“哟,白家人待那丫头真是不薄,土妞养成了小姐。人靠衣装,你看她这一身穿的,谁能看出是农村上来的,羡慕不来啊!”

最后几个字李燕故意拉长了语调,吕萍转过视线,冷瞥着她:“是啊,一样的面料穿在人家身上是小姐样,穿在某人身上却是丫鬟相。”

李燕气得质问她:“你骂谁呢?”

吕萍一甩辫子,转了身:“谁心虚骂谁。”

......

傍晚过后,叶芸在走廊看见吕萍坐在家门口,她朝吕萍笑了下没打算停留,哪料吕萍叫住了她,随后就从楼下跑了上来。

一上来吕萍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衣服上,叶芸不大自然地侧过头去。

吕萍面带微笑地对她说:“下午见你跟闻斌大哥一起回来的,去哪的啊?”

叶芸没有直视她的视线,只回:“出去有事的。”

吕萍伸手摸了摸她袖子的面料:“这件衣裳......”

叶芸解释道:“之前是个误会,我弄错了。”

吕萍又低头看了看她的靴子:“鞋子也是新买的吧,不像是佟大婶的眼光啊。”

叶芸的目光紧紧盯着吕萍。

吕萍眼里依然带笑,故意凑近叶芸:“难不成你跟闻斌大哥......”

“怎么可能!”叶芸瞪着眼睛,一脸严肃。

吕萍”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么紧张干吗?我又不会出去乱说什么。”

她走到叶芸身旁,双手搭在扶手上,目光淡淡地瞥着楼下:“你看这里住着的人,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家出了什么事都能被拿出来说叨一番。你别小瞧了这些人的碎嘴,被说的多了谁都能来踩上一脚,逮着劲的欺负,我可不是吓唬你。”

叶芸的眉头渐渐挤在一起,吕萍转过身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叶芸的手背:“我好心提醒你,闻斌大哥毕竟是你大伯子,还是注意点好,真被人拿住话头可怎么办?”

叶芸仓促地垂下眸,回她:“我知道。”

......

晚上,叶芸没出来吃饭,说是不饿,迟点吃。等白闻赋回了房后,她才出来。白闻赋当她看了场爱情电影,羞于见人,毕竟她脸皮薄,也就由着她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叶芸基本都跟他错开吃饭。即便碰上,也不跟他有什么眼神交流,还跟从前一样,规矩而生疏地叫声“大哥”,而后能避则避。

就连佟明芳回来后都发现不对劲,之前叶芸对老大都是客客气气的。盛饭、叠衣、收拾屋子,大事小事也会大哥长大哥短地询问两句。

这次她从娘家回来,发现叶芸都不跟老大说话了。有次她眼睁睁见叶芸推门出来,见老大坐在桌上,又关了门。

佟明芳没忍住问白闻赋:“你跟叶芸闹矛盾了?”

白闻赋莫名其妙地回:“我跟她能闹什么矛盾?”

佟明芳想想也是,且不说老大根本不会跟叶芸计较什么,就是叶芸的性子也不像是会跟人生气。

近些日子,白闻赋跟叶芸说话,她也会回他,但不像从前时不时聊上几句。她即便搭话,也是简短的,没有目光碰触的,有时候找个借口就走开了。

小年过完后,筒子楼又恢复了平时熙熙攘攘的状态。春天的气息崭露头角,带着泥土和花的芬芳。

下午的时候叶芸跟吕萍去她同事家玩,吕萍的这个女同事家住平房,后院种了茶花,一朵朵淡红艳紫,株型优美。吕萍同事给每个姑娘选了朵饱满的花枝,叶芸拿到的是一朵浅紫的。

后来她们说去舞厅,叶芸见日头不早了,没跟她们一道去,独自回了家。

快到楼下的时候,她远远瞧见了白闻赋骑车回来。为了不跟他在楼梯碰上,她刻意放慢了脚步,见他走进楼道后,等了一会才提步往回走。

她拿着山茶花枝,迈着轻快的步子刚进楼道,白闻赋坐在台阶上注视着她,眉眼间的桀骜藏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落在叶芸身上。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神情怔愣。白闻赋站起身走向她,挺拔的身姿蕴着无法撼动的气场将叶芸钉在原地。

“我惹你不高兴了?”

叶芸慌忙低下头,闷着声说:“没有。”

“还是觉得我带你看那场电影,轻率了?”

“不是。”

已经不再想起的电影内容飞速地在叶芸脑中掠过,她呼吸凌乱,脸颊再次烧了起来,匆忙说道:“我先上楼了。”

白闻赋按住她的肩膀,弯下腰来迫使她不得不看着他,低沉的嗓音犹在耳畔:“你在逃避什么?”,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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