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陛下。”莫衡匆匆行礼，面上着急的意味溢于言表。
百里寒不紧不慢的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向来冷漠的眼底闪过一抹早已预料到的光芒：“尚书，你这么晚前来，急着要见朕，究竟有何急事？”
事实上，莫衡并不急着让百里寒去救莫华裳，毕竟先入为主，他现在必须经事情告诉百里寒，才能防止待会儿温玥婷在他面前狡辩。
“回禀陛下，微臣也只皇上近日为国事操劳，因此并不想要为一些小事来叨扰皇上，今日之事是出于微臣的私心，可是人命关天，还请陛下见谅。”莫衡深埋着头，装作一副自责的神情。
百里寒倒是对他这番表现极为熟悉，又因他拐弯抹角的话而烦心，他只想尽快知道，玥婷究竟使了什么法子去折腾那莫华裳，能够让莫衡半夜前来见他。
“尚书大人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就尽管说罢。”
“是。”莫衡应声道，“今日皇后娘娘分别赐了一件物品给后宫中的妃嫔，而后婉美人与小女华妃产生了冲突，试图去抢小女的夜明珠，小女阻挡之时，不小心将皇后赏赐给婉美人的东西弄到了河里，便被皇后责罚，从上午一直跪倒了现在。陛下，外面正下着磅礴的大雨，小女体弱，即便有天大的错误，也还请陛下先绕过她啊！”
天大的错误？
尚书根本么有想到，这温玥婷居然会对自己女儿如此的态度。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一个兵部尚书吧？之前已经打过自己的女儿，现在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百里寒默嗤一声，虽然不知道实情究竟如何，可是莫华裳的作风在京城中也是人尽皆知，恐怕莫衡已经将她的罪过都掩了去，如此听来，哪儿来的天大的错误，他不过是故作姿态，想要让自己责罚玥婷罢了。
不过他既然有这番意图，他也不妨顺着他的意思来。反正这一切，都是玥婷设计的。就算自己处罚了玥婷，只要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尚书的势力，现在真的是不同小觑。没想到，这才多长的时间，居然足够一个尚书的势力滋长得如此迅速。要想除掉这尚书，看来还真的必须要借助玥婷的实力。
“事实果真如同尚书大人所言？”百里寒眉头已然蹙起，朝着莫衡轻声问道。
莫衡颔首垂目：“事实的确如此，还请陛下明鉴。”
“那你便随我去一趟后宫吧。”说罢，百里寒立即摆驾去了后宫。届时，乌云层层密布，从上方堆积而下，大雨已经势不可挡。
百里寒看着这大雨却丝毫没有想到，那莫华裳究竟在雨中受了多少的苦，而是想，这样大的雨和震天的雷声，只怕会惊扰了绵绵，叫她和玥婷二人恐怕难以成眠。
百里寒赶到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已经昏倒在了院子里的莫华裳，原本华贵的衣裳和发饰，被大雨浸透以后，已经再没有了原本的凤仪。
不过，这玥婷的心也确实够狠的。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人的确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不过，这才是他了解的温玥婷。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初见面那会，她便直接干掉了要伤害她的下人。
如此快准狠，眼神里还一点同情的神色都没有。对于玥婷来说，一直都是那样，如果谁要是真的惹到她，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睚眦必报，而且心狠手辣。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也是对玥婷有一些了解罢了！尤其是现在的玥婷，他真的感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在疏远。若是再这样下去，或许两个人会闹得越来越僵吧！但是百里寒始终坚信，其实她还是当初那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姑娘。
莫衡见到这一幕，极为满意，百里寒也如他预料中震怒，低吼着向身后的宦官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华妃扶起来，带她回寝殿，选御医诊治！”
闻言，百里寒身后的几名宦官，立即争先恐后的冲上前去，还未见过百里寒这般愤怒的模样，只怕一个迟缓，自己的命便没了。
莫华裳被人扶回寝宫，百里寒并未跟去，而是吩咐了人去叫温玥婷，他则在偏殿之中等着她到来。
莫衡坚持伴在百里寒身边，不肯离去，百里寒知他必然是想确保眼下的情况，看自己与玥婷之间究竟有何反响，倒也没有拦住他。
反正也要将这场戏演给手下的人看，多一个人，倒也更好。
温玥婷并未着凤袍，而是随意穿上一件衣裳，就匆匆前来，仿佛并不知百里寒会这时前来，更不知道他半夜赶来是所为何事一般。
“臣妾参见陛下，”温玥婷抬眸的刹那间刚好看见了百里寒身后的莫衡，好似做贼心虚一般，微微一惊一愣，“陛下，您深夜带着尚书大人前来，是有何事？”
温玥婷的声音刻意软了一分下去，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见着原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却稍有惊慌的温玥婷时，莫衡眼底染上一抹冷笑，凝视着她，好似在宣战一般。
任凭她身份再是高贵，当初又再是受百里寒宠爱，现在也不过处于弱势，不得不像自己低头。
百里寒凝视着温玥婷，眸中虽是冷汗的厉光，看不见的眼底，却含着思念和温柔的暖意。
“你为何要罚华妃跪在院中？”百里寒森寒一语道出，整个房间便近乎处在一种冷寒的氛围之中。
温玥婷轻轻咬了下唇角，沁水的秋瞳之中泛起星点涟漪，委屈的瞧着百里寒：“陛下这是又要责怪臣妾吗？臣妾之所以罚她，不过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
“华妃何错之有？她不过是一时失手，将婉美人的东西抛进河里罢了？你用得着这般罚她吗？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这后宫之首，你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百里寒的话语越来越寒，语调也越来越沉，叫人只是一听，便不忍背脊发凉，“念在你是初犯，又与朕有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去华妃的华阳殿，与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了解了。”
莫衡正对百里寒的惩治结果不满，便见温玥婷死死咬着已经泛白的菱唇，那抹煞白的唇瓣上，似乎已经渗出一抹血色来，蹙着眉头，越过百里寒，狠狠瞪着他身后站在的莫衡：“陛下，臣妾绝无做错任何事情，道歉之事，绝无可能！”
温玥婷将重音咬在最后四个字上面，完全昭示出她的决心。
正当眼下一片死寂之时，百里寒绣着金丝飞龙的龙袍广袖狠狠一挥，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统统扫落在地上，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精致的鎏金茶壶，已经成为一摊碎片。
“既然你无悔改之心，便就待在这殿里闭门思过，好好想想自己哪里不对吧！”说罢，百里寒大步跨出，没有半点犹豫。
而莫衡心底也得意洋洋，跟着便走了出去。
虽然百里寒罚温玥婷不够重，可是能够看见温玥婷将百里寒气成这样，他还是很喜闻乐见。
短期之内，百里寒恐怕不会再来这里，那华裳，便有了机会。
温玥婷见着众人离开以后，将散乱的发丝理了理，站直了身子。
瞥了落在地上的碎片一眼，又看了看小玥和李公公：“你们两人，今日是谁准备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