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点出人意料。
过了年，元昱果然说服了外公搬家住老屋，释轻师傅也没反对。几人约定出了正月便搬家。
两人下山，叶昔接到一条邀约。
地点是港城的五星级酒店房间，发出邀请的人是顾远征。
元昱当即不同意她去，并强烈抗议怎么还没拉黑这个男人。
叶昔瞪了他一眼，元昱便扁着嘴消停了。
收起手机，叶昔考虑再三，还是定了去港城的机票，元昱一咬牙跟到了酒店楼下，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进去。
叶昔无语，拉着他进角落一通威逼利诱，最后只能主动亲了一口。
这便是她此刻跟顾远征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的全部前因。
“你要还我什么？”叶昔开门见山地问。
顾远征与她一桌之隔，正在往茶壶里冲茶。他还是一副冷淡模样，让人难以从表情看出喜怒。他的手稳稳地捏着水壶，热水从壶嘴出发，与茶壶连成一条细细地线又消失不见。
一秒、两秒、三秒，他就这么气定神闲地倒水，似乎无心听她说了什么。
叶昔挪了挪椅子，眉间微紧：“我赶时间。”
顾远征依然垂着眼，取出两只茶杯认真地烫过，摆好，才抬起头：“元昱在等你？”
他的视线与她蓦然对上，叶昔眼睛一眨，扭头去看落地窗外的风景。
明面上，她与元昱已经离婚，顾远征不该知道他俩的状况。
暗地里，她刚才又哄又亲，也只跟元昱换来四十分钟。元昱说
，四十分钟一到，她不出来，他就进来找她。
所以，她是急，但不能解释。
叶昔清了清嗓子，坚持道：“我是真赶时间。”
顾远征将茶水倒入杯中，推过来给她：“不想见我？”
“顾总，”叶昔转回头，看了眼雅致的瓷杯，却并不打算喝，“不开玩笑。实话说，我本不想来的。”
这话很不好听，可顾远征反而笑了：“这么说，你还是念旧情的。”
叶昔被他的话噎住，只好又转开脸。
她不想来，但还是来了。
那日在叶家别墅，叶昔从顾远征手上抢回了温泉小镇的项目，可谓扬眉吐气。
当时是很爽，冷静下来回想,又觉得很不对劲儿。
整件事，根本不符合顾远征的个性。
顾远征毫无背景，能在一众金融精英中杀出重围拔得头筹，除了能力和魅力，还有他绝不服输的韧劲儿和睚眦必报的脾性。
当年元昱对他动手，他也不管元昱是谁、打不打得，血性上来，说揍就真揍了。
而她抢回项目，他丝毫没有反击，似乎一开始就打算点到为止。
十分蹊跷。
这次，他发来的信息除了时间地点，只有“还你”两个字，她就更按捺不住好奇。
可顾远征若要这么跟她耗时间，她不打算奉陪。
“我要走了。”叶昔起身。
“你是不是在调查元昐？”顾远征进入正题。
叶昔一顿，目光扫向他。
“别紧张，”顾远征轻声安抚，“你在查蒋达昌的事，元昐
还不知道。你底下的人手段是粗糙了些，留了些尾巴，正好落在我手上。”
叶昔缓缓坐下，戒备地看着顾远征：“你想如何？”
“我替你压住了，”顾远征说完，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继续道，“另外，你也在梳理王坤的旧项目对吧？这条路走不通，没必要弄了。”
叶昔屏住了呼吸。
“还有，”顾远征接着指点，“元氏金融的问题主要在财富的范西风，其他人如郑哲涵、康良敏等，官职虽大，但涉及都不如范西风那么深。如果你的调查有时限，我建议你重点看住范西风即可。”
点到了这里，叶昔有些坐不住了：“顾总，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远征手掌一摊，轻点在距离茶杯不远的桌面：“没什么，想让你尝尝我泡的茶。”
叶昔垂眸，眼前是一盏澄澈的茶水。
“趁还没凉？”顾远征又邀。
叶昔思考了两秒钟，举起杯子像喝酒般一口闷。
茶香盈齿，微苦回甘，味道冷清，温度烫口。
茶是好茶，可惜时机不对。
叶昔放下杯子，提气道：“喝完了。”
“如何？”他还要听评价。
“还行。”她无心评价。
“那便好，”顾远征也不纠结，“以前都是你给我泡茶，今日我泡给你，算是还清了。”
叶昔被一口气卡在胸口：“你说的‘还我’，是为了这个？”
为了提点她做得事儿被他知晓，而且还做的不好？
这算什么？
“我跟你
已不再是师徒，”叶昔有些怒了，“无须你教我怎么做事。”
顾远征心中一疼。
师徒关系烟消云散，最后一课他已教过，她也成功冲破他的极限，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当面抢她资源那一刻，他已预料到如今目前这个局面。
但，还差一点。
顾远征低头倒茶，掩饰眼中的情绪：“你误会了，我确实是想请你喝茶。”
“我不想喝。”叶昔第二次要走。
“等等！”顾远征急了，起身拦她。
叶昔提防地后退了一步。
顾远征暗暗难受，失却了那幅冷淡镇定的伪装：“别走，我有东西给你。”
他转身牵过一个行李箱：“这里面的东西和元昐有关。拿到以后好好利用，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坚持下去，你会得到想要的。”
叶昔偏头看着他，眼里不可置信：“什、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他松开行李箱，大步走向房门。握住门把，停顿了下。
顾远征转回头来：“叶昔，再见。”
他展露出微笑，温和而沉静，也带着骄傲和笃定，如他第一次邀请她加入他的团队那般。
/
有了“内部人士”提供的材料，调查变得更快捷更隐秘。
冬去春来，春尽夏至，在最后一场春雨里，针对元氏金融的收网行动猝然爆发。
警车呼啸，围住了金融大厦，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十分惊讶地看着经侦手持执法拍摄进入金融大厦，从季度大会上直接
带走了许多元氏金融的管理层。
据说这次带走的，都是有受贿实证的嫌疑犯。
康良敏、范西风，这两个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高层首当其冲。
后面跟着一连串十几个中层干部，赫然包括“龙虎榜”首位的团队长，顾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