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震惊地看着悦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给外婆打电话了？”
一旁的陈芳苍白着脸色开口：“她说她想外婆了，我就带着她去给她外婆打了个电话”
“结果她外婆就都告诉了她。”
林杰心疼地擦了擦悦悦的眼泪，叹了口气，“算了，早晚都会知道的，早点让她知道也好。”
待悦悦哭累了，在怀里睡着以后，林杰把她抱到床上躺下。
继而走到陈芳跟前拉起她被悦悦咬伤的双手，帮她擦碘伏。
“很疼吧？我替悦悦道歉。”
“没事。”碘伏接触到皮肤的时候，陈芳瑟缩了一下，“你咳咳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悦悦知道她妈妈离世后，哭闹了好几天，眼睛都哭肿了。”
陈芳一边说，一边咳嗽。
“你也生病了？”林杰蹙眉。
“是啊，我也没能幸免咳咳！不过没事，我吃点药就好。”陈芳话都说不完整，咳得厉害时竟咳出了血丝。
林杰吓了一跳，抓着陈芳就要带去医院，“不能再拖了，都咳血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检查后，医生告知是肺炎。
要一连输液好几天。
这一大一小，一个重病，一个伤心哭闹不停，林杰的心里乱得不行。
好几个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总是闪过灾区的所见，还有被掩埋在废墟下的一家五口。
接着画面切换，躺在废墟底下人的面孔忽然变成了马雪玲，甚至变成了陈芳，变成了悦悦！
林杰被惊醒，看着身旁熟睡的陈芳，再去小床上看了看悦悦，留下来一头冷汗。
煎熬了一些时日，林杰做了一个决定——他想退伍。
陈芳得知林杰的打算，很震惊，甚至还劝了他好几次，但他铁了心。
在军营中奉献了有十来个年头，他想结束这种生活了。
马雪玲，还有灾区所见的一切，还有陈芳，悦悦，以及他愈渐老去的父母，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他该退伍了。
失去了母亲的悦悦需要关心陪伴，陈芳也需要他。
自打娶了陈芳以后，他亦偶尔会担心像马雪玲一样的悲剧会重写。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又突然消失一两个月会怎么样。
陈芳体谅他，包容他，不可否认的确是个好女人，他明白自己该珍惜。
她为他做这么多，他也理应给予她“回馈”。
陈芳见劝无用，表示尊重他的决定。
这件事林杰只跟郝团长提起过，他一时半会还没想好要怎么向有着过命交情的纪连齐开口。
但到底是纸包不住火，离过年没几天的时间，纪连齐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
面对纪连齐明里暗里的‘刺探’，林杰选择了逃避。
他们两人，在同一年入伍，经历过几番生死，关系非比寻常。
甚至在志气高昂的时候，还一起发过誓：只要还活着，只要部队还要他们，他们就会在部队多留一天！
曾经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可如今他却动了退伍的念头。
因为关系太铁，他始终无法向纪连齐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有一天，纪连齐又暗示了他一次，他还是装傻不正面回答。
纪连齐没忍住，哐哐给了他几拳，脸上是少有的怒气：“林杰，我一直把你当做好兄弟，可你要退伍了都不告诉我！就连这个消息我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
林杰僵硬了身躯，装模作样，云淡风轻地回头扫了纪连齐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让他意外的是，纪连齐又冲过来朝着他的下巴来了两拳。
他没敢看纪连齐此刻的眼神，挨完揍，默默迈开步子走了。
回家以后，陈芳已经做好了晚饭。
满满一桌子菜，还有一大只酱鸭。
“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芳浅笑：“没什么日子，一不小心就多做了些。”
无意间看见林杰脸上的淤青，她微微皱了皱眉，又问：“你脸上怎么了？被谁给打了？”
林杰摸了一下被揍疼的地方，叹气道：“老纪知道我要退伍的事情了。”
“你没告诉他？”陈芳微愕。
“没有。”
“那他生气也是应该的，你们关系这么好。”
“我知道，我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结果他就先知道了。”
林杰满腹无奈，瞥见那一大桌子他们根本吃不完的菜，指了指那一大只酱鸭：“陈芳，你给老纪他们家送些酱鸭过去吧。”
“我现在不太方便过去。”
“好。”
陈芳切了满满一大盘酱鸭，送去了纪连齐家里。
陈芳平时很少出门，但开门的人她曾远远见过一面，就是纪连齐的妻子叶莺。
不过看起来，叶莺应该是没见过她，此刻看起来有些茫然。
没多久，纪连齐出来了，陈芳本想趁此机会替林杰解释两句，可她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就被关上了。
陈芳只好无奈地把这一大盘酱鸭原封不动地给端了回去。
“他不要？”一进门，林杰问。
“嗯，不要。”陈芳把酱鸭放回桌上，“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机会跟人解释解释清楚吧，纪营长看起来脸色挺难看。”
林杰点头，“我知道了。我过两天就找他说清楚。”
或许，在这件事上他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