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月思量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祖母，孙媳马上要出门了。恐怕会有外人混乱周家。孙媳这两日准备先整顿一下周家内宅。小叔那就请祖母说下情况，让他安稳等他兄长回来，自会给他一个说法。”
周太夫人是人老成精。“很严重吗？”
左青月点点头。“轻一点，周家会成平贺城的笑柄，公公和夫君成为官场的谈资。重的话，孙媳真不知道会如何。对方的底细孙媳并没有摸到，只能说不简单。”
若是想点办法，现在就从焦氏和焦珊珊下手肯定会有收获，可是这样会让周朗跃与她有了嫌隙。
得不偿失的事她不能做。
周太夫人庆幸长孙娶了一个好媳妇，让周家避开一场祸事。
周家经营几代人，从一个普通农户走到今天不容易。周太夫人是兴旺起来的周家第三代人。她见证了周家的兴起，自是更看重周家的声名。
她挣扎翻了个身。“周氏虽不是世家权贵，可也经历了几代人，周氏族人也有几百。如今周氏蒸蒸日上，自不能因一人两人毁了整个周氏。你就放心去安排吧。”
对于周太夫人的莫名信任，左青月有些意外，更感觉责任重大。她从周太夫人那里出来，思量着下一步。
她要出门离开周家，周家正是空虚的时刻，更得小心谨慎。若是不能主动出击，只能好好防御了。
入夜，左青月又换上一身夜行衣。周宅外面，夏杨窝在角落里盯着周宅。一看到黑影翻出周宅，他立刻冲了过去。
“是我。”左青月扯下自己的面巾。
夏杨惊诧地看着左青月。他的记忆中廉音不会功夫。最近在廉音身上诡异的事太多了。他就是再木楞也发现不对劲。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夏杨引着左青月来到一个小院子跟前。
“那伙计一家五口就住在这，他和一个弟弟住在西厢房。”
夏杨得了左青月的信，就把银楼的小伙计查了一番。
“你看着点，我去会会他。”左青月利落地翻进了小院。
左青月掏出匕首，拨开门栓，摸进了西厢房。适应了一下光线，左青月查看了一下屋子里的两个人。
她拎着那个身材高一些的人衣领往地上一拽。
“啊！”这个人惊呼一声睁开了眼睛。
似乎有点睡糊涂了，他左右瞅瞅，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黑衣人身上，不自禁往后退了一下身体。
左青月立刻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掏出一块银锭。
“我只问你几个问题，好好回答。”左青月把银锭塞进他的怀里。
小伙计握着银锭有点懵，无意识地点点头，生怕那匕首戳进肉里。
“银楼里那个男人是谁？”左青月觉得他应该不傻，明白她问的是谁。
小伙计咽了口口水，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认识，都只称呼他为六公子。我听到他说过他姓马。”
“从哪来的？”左青月动了动匕首。
“我也不知道。他在银楼住了快半年了，是东家陪着过来的。他让我们留意平贺城的富贵人家的女眷。如果有长得美貌的，就通知他。”
左青月听完小伙计的话，明白了这位六公子是瞧上焦珊珊的美貌了。至于那小倌宅子和他有没有关系，还是不确定，但大概跑不了他的手笔。
冰冷的匕首在小伙计的脸蛋上蹭了蹭。
“你没见过我，今晚没人来过，懂吗？如果你敢吐露一点，别说银子你得不到，你和你的家人的命也保不住！”
左青月压低声音警告他。
小伙计眨了眨眼睛，微微点头。他也不傻，他这种小人物谁都得罪不了。
左青月从房间里出来，带着夏杨回到周宅附近。
“悄悄盯着翟家和他家的产业。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给我个信。小心一点，别把自己搭进去。我估计我会很久才能回平贺，你和柳柳小心一点。”
左青月不信任周朗跃手底下那些人，只能把重任交给夏杨。至于周家的那些人，左青月也好好敲打了一番。
都安排妥当了，左青月就带上小久出门了。左青月也怕路上有意外，带了巧巧和三个仆妇，还有薛乳娘和二十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金顺府。
巧巧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左青月以前不怎么熟悉这丫头，可最近接触下来发现，这丫头的嘴皮子功夫厉害至极。
那小嘴一张一合，像个小刀片，骂起人来能把人割下二两肉，带在身边肯定能用到。
离金顺府越近，萧条的景象越明显。左青月的心情越来越不好。不光是因为灭门，看到老百姓流离失所，也有些感触。
“巧巧，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婢子还有哥嫂在金顺，父母早就不在了。”
左青月稍稍心安。巧巧不是廉音原来的那个贴身婢女，所以如今的左青月对她也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廉家上上下下的人她都认识，脾气秉性还是略微了解，所以对巧巧也是信任。
“若是想念他们，你就去看看他们。”
“婢子谢过大奶奶。不过爹娘不在了，就和分家一样了，看不看也无所谓了。”
既然巧巧这么说了，左青月也没强迫她回去看看。左青月是想看啊，可是去哪看呢。娘家都没有人了。
走了五天，总算入了金顺城。
马车停在了曾经的廉家大门前。
近乡情更怯。
两行热泪滴答滴答流下来，汇在心口苦涩无比。
“大奶奶。”
巧巧撩开马车厚重的帘子，抿着嘴唇瞟了一眼里面。
左青月把小久交给身边的仆妇，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缓缓下了马车。
站在一片废墟门前，望着远处那个同样只剩下残垣的大门，那颗心滚涌着酸涩，时刻要喷薄而出。
“父亲，母亲，兄长，嫂嫂，我回来了！”
左青月跪在廉家的大门前，朝着廉家重重磕了三个头。
“不孝女回来了！”
悲怆一声。
四周围绕着的人瞬间都不是滋味。都是街坊邻里，虽说廉家是高门大院，可和邻里相处安好，突然就这么没了，有的人不禁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