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百微书院>武侠修真>后会无期之花嫁> 第9章 阴雷篇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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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阴雷篇五二(1 / 1)

看着父亲离去的那一刻,我从进门起就奋力伪装的成熟终于暂时消退下去。

心情开始变的有些奇怪,一个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成了你的手下败将,甚至毫无还手的余地。

对此我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快感,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凄凉。我不知道是不是血亲的关系起了作用。

我只知道自己从这一刻开始生命中可能再也不需要父亲这个角色了。

所有的这些负面情绪在转头看见她时,立刻就都烟消云散。我们隔着沙发互相凝视,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刚刚的会面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彼此都忘记了这五个月来的尴尬处境,可现在 夜色已经降临,四周寂静一片,仿佛刚刚的父子大战并未发生过。而我身为儿子的内疚和不安又有了冒头的迹象。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虽然看着我,但眼神却有些飘忽。沉默良久之后,她微微笑了一下,打断了夜的安宁。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一点儿。」

她温柔的语气和清澈的声线似乎都在告诉我, 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凭借重力的作用狠狠跪在了地上。

「妈,对不起!这段时间让您受委屈了。」

「风远,你别这样,妈没怪你,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儿子。」她赶紧上前拽我的胳膊,却被我一把拽进怀里。

「妈,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附在她的耳边坚定的说着。

她很快就紧紧的搂住我,因为哽咽而无法做出回答,只是拼命的在我的肩膀上点头。双手紧紧抓住了我后背坚实的肌肉,似乎想把我按进她的生命里。我轻轻摩擦着她的后背,努力用自己的胸膛温暖她的身体。

此时此刻,她在我心里也是这世上最好的妈妈。

片刻后,她从我怀里脱开身体,虽然眼下还有泪,但嘴角却是收不住的恬淡笑容。她拽着我起了身,擦了擦自己的脸。

「好了, 妈妈先给你做饭。」

「不用麻烦,下点面就好,我不是很饿。」比起吃饭,我真的很想和她聊聊天,我已经准备开始弥补这几个月来的亏欠。

她点点头,往厨房走去,可每走几步就回头看我一眼。终于到了厨房后,拿碗看了我一眼,洗完锅看我一眼,切菜的间隙都要看我一眼。

我无奈的笑了笑,生怕她切到手。

「妈,我先回房收拾下,等吃完了,我陪你好好说说话。」

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脸色有些淡粉,答应了一声终于开始专注于手上的事。

这天晚上,我的面格外丰盛,煎蛋腊肠青菜一应俱全,五光十色的满满一大碗。

我心想,得亏自己在市里没吃什么零食。不然这一大盆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吃饭的过程中,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心不在焉,吃几口就望着我发呆。我一边拼命往嘴里塞面,一边鼓着腮帮子拉起嘴角回应她。

这时,我才总算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母子温情。

吃完饭后,我主动担起了洗碗的任务。她抢不过我,只好去收拾客厅的残局。

在看到那份依旧躺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时,她短暂的愣了神,随后飞快的把它握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里。

我知道她还是没有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压抑的时间太久了,想要恢复成她原本的样子,我还要再努力。

现在看到的她都只是痛苦压抑下的小心翼翼。可她原本是个什么样性格的女人,我居然完全不知道。是活泼可爱,或是高冷严肃,还是温柔可亲。对她与生俱来的真正性格,我已经开始好奇了。

一切就绪后,我先一步回到了卧室,坐在椅子上。顺手收拾了下桌上的书本。

她进来的时候依旧有些局促,毕竟这房间给她的回忆基本没有愉快的。她咬着嘴唇,坐到了床上,眉头纠结了很久,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风远,我不是在做梦吧,总觉得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后来有一次我们在希腊费拉小镇欣赏爱情海的日落时,她应景的提到了这一晚,她说当时的我像是横扫特洛伊的阿克琉斯,天神下凡一般浑身都闪着金光,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迷失在了一场美妙的梦境之中。

「对不起,是你儿子太蠢了,这么久才发现真相。」

我心疼的看着她,拖着椅子靠到她的面前。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相信我,毕竟我们九年没见了,在你眼里,我恐怕只能算是个陌生的阿姨吧。」她的语气极其不自信,眼神却闪着光,希望我能给她多一点信心。

「其实原本是这样的。」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在听完这一句后,脸色明显就苦了下来。

「不过那天我听到你和秦武恒的对话。就是你想杀他那时,我就在窗外。」

她的表情这才算是舒缓了下来,不过我却开始有些不自然。毕竟当时如果我没有内疚的逃走,可能她就不用揪心这么多天了。

「原来是这样, 妈妈那天的样子把你吓坏了吧。」

「是有一点,尤其是听了那个滚字后,我就直接滚了。」我移开视线,尴尬的说着。

她第一次轻轻笑出了声,「傻孩子,我又不是对你说的。」

「在我心里就是的,我和他们都伤害了你,甚至比他们伤害的更深。」听我说完后,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你不能这么想,这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就是你,我作为母亲,既没有阻止你的离开,也没能挽回你的声誉。说实在话,其实我根本配不上妈妈这两个字。可你今天叫我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那么高兴。我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就是在梦里,我都没听过这两个字。」

她淡淡的说着,声音却止不住的激动。寥寥数语却又将我的内疚拉到无限大。

我赶紧呼了口气,心想要是这么聊下去,估计等会我们娘俩又得哭成一团。

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先一步岔开了话题。

「你真的带着螺丝刀去找了秦武恒?」

「嗯,不过倒也没怎么威胁他,他就很坦诚的把话都说了。」我并不想刻意去诋毁秦武恒,虽然他做了很多错事,但是非公道,她早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他怎么还住进医院了?」

「他缠了你七年,所以我最后揍了他七拳。」说完后,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现在冷静下来,觉得刻意打他七拳这事有点中二,还不如照死里打一顿算了,反正他也是罪有应得。

她听了我的话,微微皱了皱眉,最后才释怀的说道。

「一年一拳,的确有些便宜他了。不过只要你没事就好,他是死是活,反正我也不关心。」

「嗯?那早知道我就往死里揍他了。」我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别别, 妈妈就是说出来痛快一下,你以后还是尽量别和人动手,都说打死会拳的,淹死会水的。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我顺从的点点头,这点她和孙淑怡倒是一样的态度。

「他一直强调他是因为爱你,不然我估计肯定会揍死他。」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真心忏悔,我估计自己一定会用上那把螺丝刀。

「他那不是爱,只是占有欲。被爱的人应该觉得幸福,如果一个人的爱让你觉得痛苦,那又怎么能算的上是爱呢。」她仰起头意味深长的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种话其实偏程式化,听的时候往往感触不多,可当有那么一天自己切实感受到时,才明白那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

「我真的很佩服你,遭了这么多罪还能坚持到现在,这种事估计换了谁也不行。」

她听了 我的话,目光柔和了许多。

「其实很多母亲都能做到,不到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了孩子做到什么地步。你想不想听听 妈妈这些年的事?」

「嗯,我想听。」

「那我就说说吧,正好你也可以和姓秦的对对账,看看妈妈有没有说谎。」

她俏皮的对我笑了一下,似乎等会要说的是一个欢快的睡前童话。

「不是,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我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了。」我蹩脚的解释着,脸涨的通红。

「我知道,其实妈妈自己也想说, 一个人熬了这么多年,说出来心里也舒服点。」说完,她移动着身体,依靠在了床头。换了一个更惬意的姿势。

「我现在还能记得那天早上,刚起床我眼皮就跳个不停,结果发现你和你爸都不见了。我在家等了半天,连班都没上。过了中午你爸才独自一人回来,他告诉我说早上起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你估计被人偷走了,他自己出去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找到。听到这话,我当时就觉得天塌下来。」

听到这,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老爸几百遍,没想到他居然贼喊捉贼,做到这个地步。

「我当时在外面找了你三天,能问的人我都问了一个遍。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后来我就去报警,那几个月镇上,县里,市里的派出所都被我跑烂了。他们也来这边调查了几次,可一点结果都没有。后来想想任谁也不会怀疑到孩子的父亲头上。」

我不由的想到了张皓翔知道这件事时的反应,的确任何人应该都很难相信亲生父母会卖掉孩子。

「那时候我是真的绝望,好几次都站在那水库边上,可每次想跳的时候,都好像能听见你在我背后叫我妈妈。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几个月后,我终于认清了现实,没有人能帮我,只有靠我自己。」

她叙述的语气非常平淡,脸色也是一片安宁,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可我却把双手放到背后,拼命掐自己腰上的软肉来抑制心里的激动。

「后来我就开始贴寻人启事,反正也没线索,就全市范围里贴,贴了估计得有上万张吧,被城管抓了好几次。还好知道我是丢孩子的,也没怎么着我。之后偶然的机会我听县派出所说,a 省打掉了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救了十多个孩子。于是我就直接去了a 省。也亏那时候老厂长人好,给我安排了停薪留职,算是没扯后腿。」

「所以后来你就开始请假满世界找我?」

「嗯,只要有关于拐卖儿童的消息我就去。主任给我脸色,我也不管,后来姓秦的来了,我一开始是真的没在意他安的什么心思。我当时经常连吃饭都顾不上到处打听消息,哪有空去理他。不过他的确也提供不少的情报给我,毕竟是市里来的,人脉上面是要比我广的多。」

其实秦武恒能接近她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我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成了她的最大软肋。

「之后慢慢我发现他的意图后,也有意识的躲他,可毕竟他那里消息更多,为了找你,我有时候也就顾不了那么多,接着就是三年前他喝多了去宿舍欺负我那事。」说到这时,她终于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我也不想多说这个事了,只能说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我一个普通女人实在改变不了悠悠之口。何况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不过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我就基本没怎么和姓秦的说过话。结果去年有一天,你爸喝醉了。回来就撒酒疯,最后酒后吐真言,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她越说脸色越白,喘息声也越来越大,眉头蹙起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

我赶紧坐到她的身边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她扭头感激的对我笑了下。虽然有些勉强,但至少恢复了一些平静。

「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听了你爸的话我差点就疯了,菜刀都已经握在手里。还好当时还有点理智,不然可能真的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听她说完,连我自己都微微冒了冷汗,我以为她会大哭大闹一番,但绝没想到,她居然在那一刻都起了杀心。

「后来我就缠着他,让他告诉我你被送哪去了,结果他死活都不说,还趁机想和我离婚。我怎么可能同意,他可是这世上唯一知道你下落的人。其实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对他就没什么感情了。我和他说把你带回来,我就同意离婚,他明明那么想和我离但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所以只能僵持着。他怕我老缠着他,后来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我作为中间人,很快就明白了父亲不肯带我回来的原因。

「因为他当时收了我养父母三万块钱。等你发现时,我已经当了人家好几年的儿子,你说凭他那要面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去把我带回来,就算他真的去,我养父还算是有些势力的,又怎么会同意。」

「你爸居然还收了钱?」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真的是无可救药了。知道真相以后,我就去了你爸的老家,你爷爷奶奶都过世了,我只能从别的亲戚那里打听线索。没想到你爸这一支虽然单薄,白家族里倒是枝繁叶茂。五服内的远亲一大把,从那时候起,我就到处找这些远房亲戚,我原本以为自己离你已经很近了,可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去年市里开了一家亲子鉴定中心,我才知道还有这回事,于是就又去求你爸。也亏了你养母有了孩子,他才算是松了口,把你带回我的身边。」

她说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憋屈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痛快了一次。

「这些事,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啊,否则我也不会……不会那么对你。」

我真的感觉这五个月简直白活了,她也白受罪了。

结果她听完我的问题,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夹杂着几分苦涩。

「其实我心里对解释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信心了,何况这几个月,你别说和我说话,就连看都不想看我。我即使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原本我打算先和你培养一下感情,至少不要那么陌生。所以和你爸说,家里要稍微和睦一些,别耽误你中考。不然你爸估计都不会回来住。不过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抚养权。如果我没拿到,你爸到时候一定不会让我再见你。」

「对不起,我当时太任性了。」我再次诚恳的道歉。

「其实你那样也算是正常反应吧,毕竟你也是这些谣言的受害者。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姓秦的来说,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她一边把我当成孩子安慰,一边又似乎把我当成了成年人,很自然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悲喜。

「三年前出了那事之后,你为什么不直接辞职。何必在那里受秦武恒的骚扰,他还费尽心思的想加深这些误会。」这一点我的确没怎么想通。

「这算是我利用他吧。」她抬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找了个自认为最贴切的说法。

「你利用他,利用什么?」

「你想想,我一年到头到处在找你,需要时间和钱啊。你爸从头至尾没管过这事,我只能靠那点工资了。如果我辞职,就算新的工作单位不会有流言蜚语,但想来任何一个老板也不会找一个三天两头请假的员工吧。何况这小镇上,我估计不管去哪都逃不开那些谣言。秦武恒觉得亏欠我,算是给了我很大的自由。只是再回来上班的时候就要多加班,把工作补回来。」

听了她的解释,我终于恍然大悟,她不过只是个小镇工厂的职工,虽然坐到了副主任,但长期四处奔波找人依旧需要背负巨大的经济压力。这么看来,秦武恒也算做了一点点的好事。

「我明白了,这些年你的工资估计都搭在我身上了吧。」

她轻咬着嘴唇,脸色微红,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嗯,你妈妈现在的确是个穷光蛋,不过你放心, 妈妈肯定能养好你的。以后你就继续安心学习,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她似乎是怕我担心,赶紧表态。我本想把养父那笔钱告诉她,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挑个更合适的时机。

「我爸当时把我卖了是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是么?」我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一句,五岁那年的巨变的确一直是我心里的结。我原本不想问的这么直接,可今天应该是得知真相的最好机会。

她应该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件事,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神色也开始紧张起来。

「风远,这件事我确实有愧于你爸,但事情实在有些复杂,有些话我现在也说不出口。等你成年以后妈妈再告诉你好么?你要相信妈妈真的不是坏女人。」

她皱着眉组织了很久的语言,随后忐忑的征求着我的意见。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有些遗憾,但现在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让她为难。只要她不愿意做的事,我都不会去逼她。

「没事,妈开不了口就算了,你肯定不是坏女人,你是这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女人。」

我说的兴起,第一次当面夸了她,她的脸逐渐由淡粉转成了一抹红云,抿着嘴笑了起来。

「你也是这世界上最帅最好的儿子。」

她说完后我们彼此就像两个熟透的番茄,尴尬之下全是满满的甜蜜。

「刚刚的问题没给你答复,你再问别的吧,今天你想知道什么, 妈妈都会告诉你的。」她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我,笑的很甜,像是藏了蜜,让我整个人的心都暖洋洋的。

其实我感觉这样的对话似乎已经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对峙,可有些疙瘩如果不解开,可能真的会影响到我们日后的相处。所以我想了想,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你能给我看下你包里的东西么?」

「我的包?你去拿来吧。」她只是惊讶了很短的一瞬,随后就恢复了常态。

我跑到客厅拿起那个黑包,又回到卧室放在了床上。

「你自己看吧,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坦荡的笑着,从头至尾没有丝毫的动作。

可我却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这个包早在几个月前就让我好奇不已,但她无畏的表情的确给了我很大的鼓舞。

我缓缓拉开了拉链,先从里面拿出了那柄匕首,带着敬畏的心放到了一边。

随后又从一侧摸出了一叠7 寸的照片,这个我上次倒是没有摸到。摊开一看,里面是个小男孩,戴着绒球的帽子,穿着黑色的小棉袄。手里握着根小竹辫,正对着镜头傻乐,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她看我拿出了照片,也从中抽了一张放在眼前。嘴角很自然的就随着照片中的我提了上去。我这时才发现,这一堆照片都是一样的。

「这张照片,你可能都没印象了吧,这是你四岁时候拍的,那时候你还是胖嘟嘟的小圆脸,特别的可爱。这照片我印了很多张,去的每个地方都会留下一张,拜托他们有消息就联系我。」

我这时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觉得很感动,又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这张照片上我的表情实在太二了。可托我老妈的福,居然还广泛流传了。

「可爱么,我怎么觉得这么傻啊。」没想到我一说完她下意识的就回了我一句。

「你才傻呢,白白胖胖,多可爱的小男……哦,不是,妈妈不是说你现在傻,是说……」她自觉失语,赶紧摆摆手,灵动的大眼睛满着慌张,语无伦次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小女孩般的可爱表情,简直和唐烁有的一拼。

「我懂你的意思,你儿子以前不傻,现在也不傻,小时候是可爱,现在是帅,对吧。」我打断她笑着自吹自擂了一波。可她听了居然笑得很开心,同时还很认真的给我回了一个「对!」

看来谁都不能说她儿子不好,包括我自己。

我转手又去包里把上次摸的那一叠「名片」拿了出来。摊开一看立马就傻了,随后眼睛发涩,心里发酸。

手里这厚厚的一叠居然都是火车票。我一张张划过,各式各样天南海北,千奇百怪的地名逐一出现在我的眼前。越划就越觉得这些薄薄的纸片厚重难当。

她一个弱女子这些年居然走过了大半个国家,这其中的艰难我真的无法想象。

「妈!」我哽咽的喊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一听到我喊这个字,心里似乎就特别美,笑的也更加甜。她伸出手磨蹭着我的脸,把那几滴没藏住的眼泪都擦干。

「好了,别哭了,就几张火车票有什么好哭的。我收着他们就是给自己提气用的,想着都找了这么多地方了,也不差下一个。」她看我依旧一脸悲切,转了转眼珠岔了个话题。

「对了,你知道么?其实我知道真相后,第三个跑的远房亲戚就是你的养父母。」

我一听,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怎么会呢,我养父母从来没提过这事。」

「他们当然没提,因为我压根就没找到你们。我当时拿到的地址是y 市的。可你们已经搬走了,那城市实在没什么人情味。周围的好多邻居居然都不知道搬走的人是谁。我在那里整整呆了五天,也没找到你们搬去哪了,只好先回去了。」

我点点头,其实自己早就应该预料到了。

「我养父七年前就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县里,我们早就没在那住了。」

「可惜我不知道,明明当时和你只隔了几十公里,但就是没办法见到,命运真爱捉弄人。」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万分感慨。她出神了片刻低头后发现我正拿着那张百惠酒店的房卡发呆。

「怎么了?」

「我……我之前看到你和秦武恒进了这家酒店。」我紧紧握着这张房卡,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刚刚的感动让我一时间都忘了这段痛苦的 回忆。

我大着胆子说出了实情,却不敢看她的脸,我发自内心的害怕她会露出心虚或是慌乱的表情。

「哦?什么时候的事?」她的语气倒是相当的自然和轻快,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有所异常。

「就是一个半月前的周末。」

「那你当时怎么没叫……哦,我知道了,难怪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对我越来越冷淡。亏我琢磨了那么久,原来是因为这事。哼!我就知道坐他的车准没好事。」

她长吁短叹的抱怨着。可我原本关心的注意点却瞬间都被她那声「哼」转移走了。因为她原本声音就偏嫩还带点甜,再加上这拖长鼻音用力发出第四声的「哼」,简直就像是动漫里小萝莉发脾气时候的配音,实在是可爱的过分。

当时我自然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就因为她这招牌式的哼,我得受多少累。

「这张房卡的事呢, 妈妈今天就先不告诉你,因为有些事看到会比听到更令人信服。」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在挑眉抱怨了一通后,居然不慌不忙的给我卖了个关子。

我茫然的「嗯」了一声,既然她表现得如此磊落,我又何必再计较一时呢,更何况今晚她给我的冲击已经够多了。

「好了, 妈妈说完了,该轮到你了,你在他们家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也给我讲讲吧。」她说着脱了鞋,往里躺了躺,给我留出了一块位置。

我挠了挠头,有些害羞的爬上床靠在她的身边。

之后,我便从养父的关心,养母的冷淡,师父的严厉,师兄的照顾一点一滴的把这九年的生活说给她听。

这晚我们不知道聊了多久,但似乎怎么说也说不够。直到凌晨两三点,我们才彼此依靠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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