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了山长的院子，胡玉书同三人去了寝舍，“还找尤夫子干嘛，我又不是不知道寝舍的方向，我带你们去就好了。”
沈青玉盘算着怎么提出自己一个寝舍，反正三人，怎么也会有一人独住。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装作无意地问道，“王圆，你昨夜睡得如何？还会做噩梦吗？”
原来王圆赶路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总顶着黑眼圈抱怨着梦境的可怖。
郑成功胆子大，经常陪着他、安慰他，结果还是没有什么用。
“还是会做噩梦，我都做了一个月了，吓死人了，我梦见有个鬼魂一直跟着我，它的爪子像鸡爪子一样，它掐着我的脖子，它……要掐死我，”
王圆苦着一张脸倾诉着，“昨夜……昨夜我就觉得它的爪子掐着我的脖子冰凉冰凉的。”
沈青玉心里莞尔，昨夜王圆歪坐在床上拿着湿帕擦脸，还和郑成功聊着上京如何如何繁华，没一会就睡着了。
湿淋淋的巾帕就那么掉在了脖子上，还是郑成功给拿下去的。
早晨郑成功和王圆说起这件事，他偏不信，依然嚷着鬼掐着他脖子。
说是自己好害怕，还要拽着两人去庙里求平安符。
“还像鸡爪子，看来你这身材是梦里啃鸡爪子啃出来的吧！”胡玉书明摆着嘲笑他胆小。
王圆想着鬼爪和鸡爪的样子，扶着栏杆干呕起来“别……别提这两样东西，我……呕……”
“哈哈……”胡玉书的嘲笑变成了大笑。
沈青玉抓住机会，“王圆不要讲噩梦了，你一讲我都害怕了，你这样我晚上怎么睡得着？”她抱着肩膀向后躲着，离他远远的。
王圆急了，“你也害怕？都是我不好，那不如这样吧，我和成功一个寝舍，你自己一个寝舍吧？哎呀，你自己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王圆的话正中下怀，沈青玉怕有变故，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老是做噩梦。我一个人可以的，你能睡得好才最重要，不知成功的意下如何？”
郑成功无所谓，谁让这两人都胆小呢，“我都可以，左右我们的寝舍相邻，青玉，有事叫我一声就可以。”
“好，那谢谢啦！”沈青玉道。
沈青玉来到自己的寝舍，观察着日后的住所。
房间里左右各一张床，屋子中间一座绢布屏风，把一间房隔成简单的两个区域。
左侧靠门口那是一个耳房，里面空间很小，不过洗漱沐浴足够了。
“还不错！”沈青玉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件服就去找他们去学舍上课。
云鹤书院的学舍分为三种，分别是外舍、内舍和上舍。
这么做的目的是根据学生们的素质来教学，各类学生不会因为夫子讲的快慢而产生分歧。
沈青玉三人被暂时安排到外舍，等考试之后再由夫子决定是要留在外舍、内舍还是上舍。
外舍的学生大多贪玩些，或仗着父亲位高权重，在书院不过为了混个名头罢了。
学舍里的学生有几人和他们打了招呼，算是混个脸熟。
这堂课是尤夫子的课，不过他没有讲课，只让学生把最近读的文章介绍一下，再把自己的理解写出来。
在一众学生中，沈青玉他们这三个新生最为专注，其他学生是该干嘛就干嘛，想干嘛就干嘛。
沈青玉正在纸张上写字，坐在她后面的学生用书捅了捅她，“这位朋友，你写的这么快，是不是书读得很好？”。
后面的学生瞪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她。
“我叫沈青玉，读书……应该算一般吧。”她停下笔，扭着身子回答他。
“你写那么快不就是什么都记得住、什么都懂吗？你是怎么学的？”大眼睛像是遇见知音一样不停地说着，丝毫不怕影响到别的学生。
“我总也记不住夫子的课，别人都说我笨，但我爹告诉我，能学几个字就学几个字，我开心就行，再笨我爹娘也喜欢我。”说完还嘿嘿地笑出声来。
“呃……”沈青玉不知怎么讲。
“我没什么方法，就是平时上课认真听夫子讲，有不懂的课业问同窗，问夫子，就连山长我也问过，只要不怕被训斥就好了……你等一下。”
她回过头把最后几句话迅速写完，放下纸笔之后继续与大眼睛学生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大眼老实回答道，“他们都叫我大眼，你也叫我大眼吧。”
“我是说你的大名。”沈青玉看出这个学生心思太单纯。
大家叫他的绰号，也不见他不高兴，“你姓什么，叫什么。”
大眼“哦”了一声，“我姓孙，叫小白，孙小白。”
“那我叫你小白吧。”这孙小白还真的是像小白兔一样单纯。
“呵……”沈青玉右侧的一个学生发出一声嗤笑。
沈青玉侧头看过去，那是一个个子颇高的学生，从侧面也能看出他优越的长相。
不过脸是长得挺好，就是坐在那给人一种二世祖的感觉，尤其是这笑声真真是刺耳。
沈青玉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学生分明是在嘲笑孙小白。
孙小白见沈青玉生气了，小声安抚着她。
“青玉弟弟你别生气，他虽然没礼貌脾气又差，还喜欢打他家小厮，可他也很可怜的，爹娘不喜欢他，也不要他，他就在亲戚家里住……反正就是挺可怜的。”
这些秘事都是孙小白听别的同窗告诉他的。
沈青玉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小白你觉得他可怜？我倒觉得他家那个小厮更可怜，不被父母所喜并不是他做出坏事的理由。”
孙小白不想再提那个问题，注意力又回到了称呼上。
他已经很少听见同窗叫他小白了，“不说他了，你想叫我小白，那就这么叫吧。”
“说到读书，也没什么捷径，”沈青玉继续回答他关于读书的问题，“我经常翻阅各种著作，只要有时间就读，这样也积累很多学识。”
“真的可以吗？我很笨的，要是按照你说的方法读书的话，我也能什么都能学会吗？”孙小白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沈青玉。
“能学会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肯努力上进，不论学会多少，都是值得人尊重的，学海无涯，想要全部学会是不可能的。”
沈青玉安慰着他，“不过，小白你并不笨，我们都是一样的学生，都可以一直学一直学，不是有句话吗‘活到老，学到老’。”
孙小白心中热热的，身子靠向沈青玉，像小动物般讨好她。
“我叫你青玉弟弟好不好？我跟着你读书吧！尤夫子整天板着脸，我可不敢问，我就跟着你，跟着你就能学得多了。”
“你喜欢这么叫也可以，”沈青玉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有时间的时候也可以一起读书。不过我也没有懂很多。”
今日是沈青玉第一次见到尤夫子，刚刚他确实板着脸给学生布置课业，没想到孙小白这么怕他。
“有不懂的地方你问过夫子吗？板着脸的人不一定很凶，也许那是他的习惯，学生向夫子求学、夫子为学生解惑这都是正常的。”
“我还是不敢。”孙小白的嘴角耷拉下来。
沈青玉不想逼他，“那你就先不问，其他同窗问夫子课业的话，你可以细心听听。”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