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屋内的李氏见沈青玉出了屋子，终于松了口气，“老爷，今日就要送青玉走吗？怎么这么急？”
沈年半眯着眼睛靠在榻上，语气颇感无奈。
“今日我出门是去打听钱守德在哪里做生意，想去派人找他，刘捕头告诉我，钱守德正在中州城中谈一笔贡茶的生意，我就直接去他家见了他。
他听了我的来意后马上答应了，说避免夜长梦多，不必等到过年后了，今日就要带走青玉，事成之后，为我在大人面前说说话，今年任期满了之后便会升官。”
钱守德当时还答应沈年给他五十万两银子做聘礼沈年觉得他是真的看中青玉了。
“也是青玉这孩子生的太扎眼了，”李氏叹气道，“对了这个钱守德多大年纪？”
“钱守德今年四十二岁，家中有妻子，还有六房妾室，不过他答应我，会好好待青玉的，让我安心。”
李氏在心里嘀咕：钱守德这年纪做青玉爹都绰绰有余，还有那么多妾，再对沈青玉好又怎样？不还是羊入虎口吗！
左右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沈年不会心疼，自己自然也不会。
“那老爷是怎么安排的，青玉很聪明，让她发觉的话恐会生出旁的枝节。”李氏可是记得沈青玉还会些功夫呢。
“放心吧，我准备了迷药，一会你就下在茶水中，等上了马车你便哄着让青玉喝下，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到了地方，我们就算成功了。”
沈年就怕功亏一篑，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
听了沈年的话让李氏有些唏嘘不已。
上个月沈年还办过一桩案子，就是一个无赖想要用迷药将一名女子迷倒，然后卖掉，被人及时发现并报了官，沈年审案的时候将那无赖狠狠打了一顿。
说这女子如何如何可怜，迷药这东西如何如何的下作，无赖不仅被下了大狱，还勒令衙役严查这些迷药的来源，城中发现谁家卖这类东西必要严惩。
谁知今日他自己居然也用起了这下三滥的东西。
“不过，把青玉送给那钱守德，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她，等一会见到了钱守德，我们要好声求他不要亏待青玉这孩子。”
沈年握着茶盏手紧了紧，这是亏心的买卖，他的良心到底有些不安。
李氏又想到了沈云，“那云儿呢，真的让她跟着我们同去吗？要是那钱守德还想把云儿也抢去怎么办？”
沈年放下茶盏站了起来，他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愧疚压了下去，“钱守德已经说了，他只要青玉，不会动云儿了，况且今日不让云儿跟着，青玉那孩子会起疑。”
“准备一下吧，我们该走了。”沈年回房去换衣裳了。
“妾身这就去命人准备马车，再去青玉那为她打扮一下。”李氏对他福了福身。
屋外的沈云捂着嘴惊恐地蹲在窗下，听见李氏的脚步声她惊慌地躲进了一株矮树后面。
沈年和李氏的声音不算大，沈云听的也是糊稀里糊涂。
但有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沈年要把青玉送人，还要给青玉下药！这句话她当然听得懂，这绝不是好事！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沈云来不及想清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刚刚听见的话告诉青玉！
沈云在窗下蹲了这么久脚都麻了，站在那里缓了好一会才提着裙子直奔青玉的院子。
“青玉！青玉你在吗？我告诉你……”
沈云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李氏就在青玉的屋子里，她正在挑选衣裳首饰。
“阿姐怎么了，干嘛慌慌张张的？”沈青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从一堆花花绿绿中选了一件银白色月华裙，领口和袖口绣着浅绿色的花纹。
不论李氏怎么劝说她都不肯穿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衫。
沈云不知道李氏在这，她急的鼻尖都出了汗。
“云儿，青玉说你有事找我，是什么事啊？我这一路怎么没看见你？”李氏为沈青玉挑着钗环，头也不抬的问道。
沈青玉只说了刚刚沈云去找李氏说事，并没有说什么事。
“哦，刚我去找您的时候，远远地就见您向院门口走去了，我以为您有事要办就没叫您，”
沈云眼珠一转，没有继续刚才的话，“刚刚我是要告诉青玉，这可是您第一次带我们出门见人，我们两个要好好打扮！”
“傻丫头，当然会给你们打扮好了，你们可是我沈府的小姐。”
李氏看着沈青玉的衣裙不满意地说道，“青玉，你这衣裳太素了，小姑娘正是如花一样的时候，穿这件蓝色的好了。”
“真的不要了，沈夫人，现在这一身就很好了，款式简单，我穿着也会自在一些，”
沈青玉将那些艳丽的衣服一件件叠好交给了周嬷嬷。
“您挑的这些确实很漂亮，但总觉得不适合我，万一我穿着不自在的衣裳扭扭捏捏的，给您丢了面子可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你这孩子！”李氏轻轻点她额头，“那好吧，你爱穿这件就随你吧。”
李氏挑中一套宝蓝色簪花头面，在沈青玉头上比划着。
“这颜色真称你，这套头面可是去年我生辰的时候，张家夫人送我的呢，还是你戴着好看，送你了吧。”
沈青玉看着李氏挑的簪花就头大，“夫人，我今日还是不戴了，否则连头都不敢乱动，就怕不小心会掉下来。”
她把那日买的嵌玉银簪找了出来，“就带这支吧，我喜欢这支。”
李氏拗不过她，接过嵌玉发簪亲手为她插在发间，扳着沈青玉的肩膀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就算没有珠花花的装点这孩子依旧很清丽，哎，她在心中再一次想到，不怪那姓钱的惦记！
为了不让沈青玉觉得是在刻意打扮她，李氏又为沈云挑了一套头面，“云儿，你就戴这套绿色的吧，这套是上个月我买回来的，也送你好了。”
沈云没有心情打扮，她只想李氏快点离开这里，她好将事情告诉青玉。
沈青玉被李氏缠了许久都没能分神注意到沈云，等李氏让周嬷嬷去取玉镯的时候，沈青玉才终于发现了沈云的不对劲。
“阿姐有哪里不舒服吗？”她将阿姐带到绣凳上坐下，“你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出门了。”
“云儿不舒服了？那便留在家里好了，”李氏也察觉到了沈云的脸色不好，她不去也没什么损失，只要沈青玉不拒绝出席就好。
她留在府中，那青玉怎么办？沈云编了个理由应付李氏，“我就是听说日后要读书就害怕……”
“不是病了就好。”沈青玉放心了，看来阿姐在这读书的事上是过不去了。
李氏拉着沈云的手说道，“哎呀就为这事？识字有什么不好的？放心，你大伯家的姐姐会帮着你的！”
“对了青玉，既然你喜欢浅色的衣裳，等日后去南街的成衣铺做几身，他家的料子啊可是这中州最好的，知州夫人都在那做衣裳呢。”
不知李氏是不是在看着她们，她一直没有离开房间，拉着沈青玉东拉西扯聊了许久。
沈云也没能找到机会和沈青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