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月华？”翰高问。
月华左手扶着额头，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旋转。没错；她必须设法说服翰高停止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当许多过去的事情毫无预兆地突然涌入脑海时，我还能继续和他交谈吗……
“请你说话好吗？”翰高讽刺地问道。
“等等，就一会儿……”月华确保自己至少能站直。
翰高仍然用他一贯的冷漠、锐利的目光盯着她，而她则试图暂时摆脱像洪水般涌来的记忆。几秒钟后，月华试图将她的记忆稍微整理一下，现在她可以集中注意力了。
“翰高……你能停止这一切吗？”月华恳求道。
“我早就该知道了。但是，你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要求，月华。当他们走到这一步时，没有人能活下来。”
“人们正在为我们未来的星球而努力工作。许多报告都说，他们长期维护地球美丽的努力终于取得了成果。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翰高。”
“你是在为他们谋杀我父亲的行为找借口吗？记住，这次旅行之所以能发生，是因为我父亲死了，”翰高用非常冷漠的语气强调道。
“我很抱歉你父亲遭遇的不幸，翰高。我明白你的感受，因为我也失去了我的父亲。”
翰高微微傻笑。
“别对我撒谎，月华。”
“什么意思？”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能理解我失去父亲的感受。你不是被你父亲抛弃了吗？正因为如此，你才被带到你父亲工作的实验室，这样他至少可以看着你。然而，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你。”
“你在说什么？我父亲是个努力工作、关心孩子的人。我当然理解失去父亲是怎样的感觉。”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嗯，他的名字是——”
她的喉咙发紧。月华完全记不起她父亲的名字了。
为什么？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那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就是我的父亲，不是吗？
显然，他的名字是……什么？
“说来听听。”
“等等……等一下。我肯定很快就能想起来的。他的名字是……”
“回到我们的童年吧，月华。当我们两个在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旁边，在那条白色的走廊里玩耍的时候。再次找到你父亲的名字，然后告诉我！”
翰高把月华的记忆带回到几年前，当时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待在一个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不寻常的地方。
一个见证月华和翰高早年历史的地方。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人工氧气罩为安全区的居民提供清新的空气，反射出天空蓝灰色的色彩。因为没有水循环，这个人工穹顶里没有云。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这座宽阔的T形建筑内的活动，这座建筑最宽的一侧有十五层高。通常被称为实验室的地方运行得很繁忙。
在员工餐厅里，一个女孩无事可做，只能玩着手边的餐具。桌上的一份小蛋糕是她唯一能轻松互动的东西，因为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和她有着明显的年龄差距，而且他们也不会被任何事情所打扰。
月华时不时地会注意到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她面前走过，谈论着她听不懂的事情。她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她强迫自己享受这份她并不太喜欢的冷食。
“那就是月华，23队队长的女儿吗？”
“对，就是她。她来这里是因为她父亲要给她做个身体检查。所以，她暂时离开了学校，在这里接受重症监护治疗。”
“我觉得她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病。”
“嗯，报告可能会另有说法。”
当小女孩转过头时，那两个已经窃窃私语了一段时间的人立刻转身离开，月华没能认出他们的脸。
“……”
她既不确认也不否认他们的话，只是继续挖着蛋糕。月华继续等待，因为她父亲说他会很快来这里。她尽力吃着蛋糕，尽管她真的很想把它扔掉，换些别的零食吃。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月华的蛋糕吃完了，她空洞地看着空杯。她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会来这里和女儿说话。除了坐下来看着那些她不认识的人走过，她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有人向她靠近，小女孩才注意到他熟悉的面孔。
“……月华。爸爸已经完成了所有需要做的事情。我们去检查室吧。”
月华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穿着实验服的人从餐厅里走了出去。她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走。
月华和她的父亲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几个类似于医院的复杂工具，包括一台全身扫描仪。他示意女儿爬到扫描仪上。
“我们开始检查吧。”
月华点点头，躺在了引擎上，透明的盖子已经打开了。她的父亲按下了通讯戒指，将盖子合上，橙色的激光从头到脚扫过月华。
机器检查不到五分钟就把扫描报告发送到了她父亲的戒指上。
“嗯……”
他坐在桌子旁的空椅子上，看着投影屏幕上的详细信息。关于月华健康状况的信息并没有显示出任何重大问题。
“从身体上看，你很好。每个器官的功能都在正常运行，尤其是你的大脑，”月华的父亲把手放在桌上，头靠在手上，“但是为什么你的学习成绩一直没有提高呢？以至于你的老师需要打电话给我，即使他知道我的时间表已经排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显然，你无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他看了看戒指投影上显示的时钟。然后，月华的父亲整理了一下衣装，站了起来。
“休息时间结束了，我要继续我的研究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打扰别人就好。哦，对了，学习人类的表情可能对你有用。它可以帮助你刺激僵硬的面部神经。”
“但是——”
月华还没说完，她父亲的身影就消失在自动门后。现在，只剩小女孩一个人独自坐在实验室的检查机器上。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机器上下来，也离开了房间。正如她父亲所说，这个地方不适合她学习任何东西。
“所以，今天我还是去那里吧，和往常一样。”月华嘀咕道。
她来到了大楼底层的一个相当大的档案室，这里的墙壁以蓝色为主。还有几位研究人员也在这里完善各自戒指上的数据。他们似乎都专注于面前显示的信息。
小月华继续走过一些对她漠不关心的人。
她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有几个垫子和柔软的座位，周围是矮墙，上面有投影线，像围栏一样环绕着空间——他们称之为阅览室。目前的阅览室还是空的，因为现在还是高峰时间。没关系。毕竟，月华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在这个阅览室里度过的。
“今天的学习主题：怎样才能微笑？”
投影墙上显示着相关信息和记录，为问题提供了有力的支持。这个地方的人工智能一如既往地可靠。
没过多久，月华就沉浸在了与人类表情和情感相关的信息海洋中——这是她一直渴望填补的空白。她专注地盯着投影，学习着人类的面部表情，就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
“月华，”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没有等月华回答就进入了阅览室。环顾四周后，他明白了朋友正在研究什么。
“又是人类情感和面部表情吗？”翰高问。
“没错。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习，”月华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