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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镖师(1 / 1)

乍暖还寒的三月,江南的风如同姑娘的轻纱裙摆,温婉动人;

带着江南特有的朦胧烟雨与阵阵花香,吹得人心底柔软。

同是三月,朔北的风却不那么温柔了,狂风如同刀,带着未消的冰雪呼啸而过,刮得人脸颊生疼。

殷红的圆日将将从光秃秃的戈壁上露出一角,年轻的将士未等橙红晨光笼罩大地便起了。

“哗——”

透着朝气的面孔半眯着眼,迅速穿衣披甲,掬一捧融着碎冰的水兜脸一扑。

寒冷刺骨的水像是要透过面皮子往里钻,硬是将骨头激得一阵哆嗦,顺带唤醒仍与周公难舍难分的神魂。

军营照常早早训练,副将们仍与往常一样组队去主帅营帐中商议战事。

他们最近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敌军败走退回边界,少说近两年都不用再开战了。

年轻的士兵排成方阵,低头听长官晨训,值岗的将士们悄悄打着呵欠,与前来换班的兄弟们招呼一声。

自领几个大白馒头,囫囵几口塞下肚,便滚回帐中会周公了。

好不容易挨完了长官的长腔大论,伙夫长指挥手底下的将士搬出新出炉的食物。

每人各领几个大馒头和一大碗汤,三三两两坐成一堆,逮着吃饭的空档闲聊。

先领饭食的人生啃馒头,啃到一半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吓得他们赶紧多咬几口,然后弃了食物,捞起兵器站起,警觉望向噪声来源。

嘴里边嚼边骂骂咧咧“那个狗娘养的这时候来犯?打扰老子吃饭!”

事实上,并没有敌袭。

将士们之所以躁动,是因为伙夫长又推出了几大盆摞得满满的肉,都是煮熟了的、剁成比他们脸还大的羊肉!

“今天是咋的了?莫不是伙夫长年岁大了,将肉当野菜炖了?”

他们军纪严明,将军说了,为杜绝将士们养成贪图享乐的坏风气,每日的酒肉都是有限制的。

但是今天他们小队的肉量,都赶上整个营一天的分量了。

再三确认这肉确实是他们的,刚丢了饭食的将士们笑骂一声,欢欢喜喜上前领肉去。

各位军爷边欢喜啃肉,边琢磨到底是有什么喜事,他们都做好了吃完这顿就奉命深入敌营取敌方首级的准备了。

然而,等他们吃饱喝足,自觉去校场操练了好一会儿,还是无事发生,平静得诡异。

日至正午,在百余人忐忑的心情中,将军身边那白面小武将终于来了。

士兵们迅速排成方阵,一双双黑漆漆的眼睛殷切地盯着他,硬是把人盯得在冰冷朔风中出了身热汗。

“将军有令……”小武将表情凝重,话刚出一半。

看到那些以勇悍闻名的将士们皆一副英勇就义、视死而归的样子,搞得他要宣布什么晦气事似的。

顾诚见此,收起凝重的样子,笑意满满继续宣布“将军说了,名单上的人赶紧收拾东西,随他回都城受封。

另,圣上仁德,体恤各位戍守边疆,长与家人离散。

特赦戍边十年以上、且战功显著的将士一并回都城,与家小团聚。”

顾诚话音一落,将手中的名单传给士兵们,让他们自行传阅,自己笑道一声恭喜。

反应略迟的大老爷们反应过来,争相抢看那名单,有人欢喜有人愁,但都是一片恭喜声。

可以回家的人都激动得不能自已,他们脸上带着狂喜,涌到顾诚身边对他又拍又抱,嘴里喊着“陛下万岁,将军英明。”

然后风风火火跑去收拾行李了。

顾诚揉着被拍疼的肩膀,看着那堆人‘兵荒马乱’,笑了——

怎能不高兴呢?将在外守关护国,血洒沙场。

有的将士埋骨边关,年长的将士也已经十余年没有回家了。

他们终日与朔风戈壁为伍,与沙暴血腥为伴,都快忘了故乡是什么样了?

一听能回家,谁不高兴?

…………

…………

悠悠闲逛,走过了柔柔烟雨的江南春日,走过了花红柳绿的淮南半夏,走进了红枫满城的北国初秋。

在地图上画下最后一笔,一行人终于抵达苍珀城附近。

祸邪一脚踩在突出的岩石上,他手持朱笔、背负长琴,红衣翻飞长发乱舞。

他俯瞰着高山之下富丽庞华的城池,带笑的眉眼间浮现一览天下的气势。

“前辈,再经过前方那个小镇,便到城门了,过了那座城便是苍珀国的国都。”

苍言上前一步,就着他手上的地图指出一处名为‘枫雨镇’的地方,又指了指山下不远处一片火红的地方。

“枫雨镇?好名字。我要去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

祸邪扬起一抹笑,转头问身后的白墨他们。

他们跟着祸邪东游西荡大半年,又是钻丛林又是蹚沼泽的,被不少祸妖追杀过。

每日早上还要和他‘切磋’……其实就是单方面挨打。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们的修为和体能涨了不少。

因此他们早已将祸邪视为带他们历练的长辈,他去哪儿,他们就跟着去哪。

一听祸邪要去枫雨镇,便要跟去,白墨却摇头“不了”。

叶真不解,白墨把祸邪手里的地图拿过来,指着半年来他们走的路线对祸邪说:

“从南方云州城求缘镇到苍珀城,不过凡人三月脚程。

因着你这让人不敢恭维的认路本事,我们闯了不少祸妖的老巢,耽误了三个月时间。

那些祸妖都出没于人烟稀少处,但都城在天子脚下,有龙气护着,这里也聚了不少云游修士,我实在不觉得有妖想不开来这里作祟。”

言下之意是没必要浪费时间,赶紧进城比较好。

祸邪却是实打实想去看看而已,只因他从前有着桃花源要守,到过最北的地方便是逍遥山。

他曾听一个人说过,秋天的十里红枫是如何如何美,比桃花盛开时还要壮丽,他一直想看看。

如今桃花源没了,他再也不用守在那方寸之地,便想着看遍那人所看过的风景。

如今春景和夏景他都看过了,眼前正好有一处秋景,他怎会错过?

“我想去看看那十里红枫,看看是否同文人墨客说的那般美不胜收。”

祸邪笑着取回地图,在枫雨镇落下一点,将之与之前走过的路线连起来,正好呈现出一个星宿阵位。

听他这么一说,苍言恍然“前辈,先前的走过的路其实是你特意想去看的是吗?就像特意去看枫雨镇一样?”

说话间他们正朝山下走,祸邪双手闲适地枕在脑后,歪头否认

“你觉得祸妖都出没在风景秀丽的地方等我这无聊之人吗?”

其他三人: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无聊啊?

“只不过走到一个地方,发现附近有美丽的风景,顺带去看看而已。”祸邪眯着眼惬意地任由清晨微风拂面,回答得很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迷路……

与祸邪同行三个月,三位少年修士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人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的。

其实说是随缘走也不尽然,他是专门挑煞气重的地方走的,白天带他们赶路,晚上避开他们去修炼,如今,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渡劫的临界点,不出十日天劫与天罚便会降临。

祸邪若有所思的看了三人一眼,又看看远处的都城,觉得不过是金丹劫,他利用这拖延出来的时间涨了不少修为,没有过不去的道理。

这三个小朋友都替他拖了那么多时日了,总不能连累人家被劈,便与他们说自己要去渡劫,先分开走,到时候再回来找他们。

行至中途,半点殷红的光探出云层。

破晓之绯将清晨特有的懒意驱散,照在人类繁华的都城上,将壮阔建筑上那层灰白染上朦胧的、盎然生机的色彩。

斯景煞是好看,祸邪兴致上头,便打发他们先走,自己就着晨光挥毫洒墨。

………………

“春日烟雨、半夏之花、初秋赤枫……就差个寒冬白雪。”

祸邪自枫林中踱步而出,迈着闲散的步调往镇中走,手里捧着一幅半开的画。

白色的画纸上,片片枫叶如同跳跃的火焰,连绵一片,灵动优美。

祸邪很满意手中的画作,端详片刻才收入袖中。

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祸邪将枫雨镇抛在身后,朝远处看,依稀能见到城门。

他却不打算一口气走到底,如今祸邪还是不大喜欢太阳,此时即便是秋天,阳光依旧毒辣。

望着镶满‘金光’的长道,他想起自己昨夜心血来潮,为了看一朵罕见的血昙,整夜蹲守在悬崖边。

不料,昙花没看成,倒是被老树妖追杀了一整宿,还未歇息。

当机立断,祸邪决定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天黑再走。

前方正好有家小栈,荒郊野外独有家酒栈,一看就那种供过路行人歇脚的店。

祸邪也不在意这里为什么是酒栈而不是茶水铺。

一入店,醉人的酒香扑面而来,祸邪惬意极了。

在伙计过分热情的招待下挑了个位置,先叫三坛酒。

祸邪好酒,他把钱往桌上一扔,奈何一放,就先喝了一坛。

除他以外,店里还有一队押镖的镖队,约莫八、九人,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腰间还佩着弯刀,露出来的皮肤也是黝黑粗糙的,像是常年风吹日晒。

瞧他们的穿着和带着的装备,不像是往城里去,倒是像是要去往戈壁、沙漠之类的地方,不过押镖人都是走南闯北的,什么样的都有,他们穿得也不算奇怪。

祸邪边喝边观察那队人,他总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身上透出的气息不像是普通人该有的,也不像是煞气。

那是种很淡的气息,看起来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很在意。

将指尖压在奈何琴弦上,感受手指之下的颤动,得到奈何的肯定后,他便打定主意跟着这队商队,倒要看看他们在哪儿沾上这东西的。

瞧他们又是把自己裹成粽子、又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必然是警惕过头了。套近乎不会管用,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祸邪思索片刻,决定跟踪,他假意喝完走人,特意路过那队人,袖中的追踪符悄悄蹭过其中一个穿着褐色外衣、头戴汗巾的大汉。

对方很戒备地扭头看他,其他人也朝祸邪看过来,眼神如刀。祸邪微微颔首表示歉意,直到走出酒栈,那些目光才收回去。

在酒栈外找个避光的地方等着,指尖漫不经心地将追踪符折成飞鸟的形状,祸邪百无聊赖地一直等到太阳偏西,才看见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他一路上跟着镖队,发现他们除了去集市补给外,整整一天都呆在酒栈中,到了晚上才动身。

祸邪摸了摸下巴,想着正经队伍哪儿有大晚上赶路的?尤其是走镖的,生怕贼人不来抢镖吗?果然有猫腻。

三日后,一行人出了北御关,再向西走了一段路,镖队与另一伙人接上了头。

祸邪远远跟着,早在发现他们前路有人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些人应该是一起的,便趁夜提前在他们预定的驻扎点附近寻了个可以观察他们的地方作为藏匿点。

此生他正在一处戈壁崖上支着腿看底下的两队人汇合,戈壁风声很大,但祸邪有修为傍身,五感也是早就经过淬炼加强了,因此还是能从风中听到只言片语。

可惜的是,接头的那些人似乎不是中原人,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依稀听见那队带他来的人时不时蹦出几句他熟悉的语言:

“补给准备好了……明日去……献给…的…和牲口是否完好…”

大概是那人还没完全学会对方的语言,一些词语只能用中原的词汇代替,再辅以肢体语言,双方竟也能顺利沟通。

祸邪按了按额头,有些头疼,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可以听出,他们似乎是在押送一些牲口和其他东西,打算献给某个人或某个组织,途经这里就进关补给了。

但关外也是有集市的,他们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去到城里呢?完全说不通,除非他们有什么需要到繁华城镇才有的东西,且这东西很重要……

果然还是得抓个人来问问,祸邪看着开始扎营的人,觉得先从几个语言通顺的人下手比较好。

夜半时分,明月高悬,塞外的天空似乎比都城里的要开阔些,繁星更是耀眼。

飞鹰镖局的镖师赵鹏半夜出来解手,回营地的路上忽觉旁边的树影有些奇怪,基于专业镖师的直觉,他将手放上腰间的刀柄,缓缓朝着异样的地方走去。

赵鹏是个亡命之徒,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身手好、力气足,五感还很敏锐,仗着这身本事,他行走江湖从没在怕的。

但当脖子被人用刀架着的时候他还是悚然一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他身侧,还直接拿捏了他的命脉。

“嘘——别出声,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这样对你我都好,懂?”

那人鬼魅般出现,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股漫不经心,但不掩话中的杀意。他敢确信,自己一旦不照做,他会毫不迟疑的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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