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我和宋淮书每天都会通一个电话,如果他不忙的情况下会一起吃个饭,我很满足这样的情况,能够每天和他有联系。
玉清:“哥,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有啥吃啥呗,一会下班出去了再说。”
“宋总,前台有人找,说是你父亲。”一位员工敲门进来说道。
“我父亲?”
“他爸?”
我和玉清异口同声,安静了几秒玉清说着:“哥,没听你提到过你父亲啊,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吗?”
我笑了笑:“嗯,一直都是一个人。”
走到前台一看,果然是他。
“小年。”他的声音轻轻地,眼神和小时候一样,夹杂着一些别的情绪,我不想去解读,也没必要。
“我们出去说吧。”
按照他的意思我们来到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很有年代感,这个时间点的人很少,我拿勺子搅着咖啡,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他老了很多,出门前明显是捯饬了一番,但眼里的疲惫却藏不住。
“宋……宋年。”
“你怎么知道我上班的地方?”
“这不重要。”
也是,既然都知道了,这个问题也就不重要了。
我保持着些礼貌:“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对面的人挠了挠头:“也没什么事情,就想来看看你。”
我没再接话,自顾自地喝起了面前的咖啡。他又继续问道:“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
“很好。”
“那就行。”他点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点给谁看。我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提接下来的问题,等了好久他都没问,我就想要走了,他似乎看出来了我接下来的动作,开口问着。
“你现在住哪里啊?”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地方住可以回家来住。”
我笑了一声:“宋成,没记错的话当时是你逼着我签下那个父子关系断绝协议的吧?现在这样又是闹哪出?”
“宋年,我查过了。那个东西没有效的,我国是没有关于这一项的法律规定,所以那个是白签的。”
“所以呢?”
“宋年,爸知道错了。你还重新回来,我们像小时候那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
“一家人?你我?”
“当然还有你吴阿姨和苏浅,爸真的知道错了。”
“咖啡再不喝就凉了。”
他听到我的话,把咖啡拿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又喊着我的名字:“小年。”
我平静的说着:“四年前,你为了你心中所谓的一家人,让我在家门口跪了一整晚,早上开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转户口,让我签下那份父子断绝关系书。”
“这些你都忘了吗?”
“小年……”
“我忘不了啊,我妈在我高考之后走的,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对我好只是单纯的对我好,后来在吴阿姨那里我才知道,你早就想好了要把赶出家门。”
我说的很是平静,这些年来我早已释怀这些事情,语气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澜,至少,在我听起来是这样的。
“宋年,爸……”
我站起身说道:“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以后也不想跟你交谈,谢谢。”
出了咖啡店我就直接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外不断驶入眼内的风景,风卷起路边的落叶,飞流的车速将时光压缩,时间的齿轮缓缓转动,把我拉进了时间的旋涡,眼前的光景急速倒退,身边的物体渐渐重合,那天的记忆也跟着出现了起来。
天气已不记得是什么天气,我思考了许久才打算回来一趟。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家里没有人。我就坐在家门口等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才有人回来。
是吴阿姨,她牵着苏浅。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把苏浅护到了身后。
“宋年?”
“嗯,是我。”
“你回来干什么?你爸说已经不要你了,还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没接她的话,反问着她:“我爸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说完她就进了家门,关门的声音很响,整个楼道都能听见。见状我只好重新坐下来等着宋成回来。
里面传来饭菜的香味,我的肚子也跟着馋了起来,咕咕叫。我自嘲了笑了笑,自己的家站在家门口却进不去。
没一会,宋成就回来了。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是愤怒,随即说着:“都消失几个月多了,怎么现在回来了?”
他的眼神和我妈看的眼神一样,只有仇恨、愤怒,甚至还有一些玩味。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继续道:“怎么?没勾上宋家公子?”
“我没有。”
“还你没有,在我这里你装什么啊?网上都在说,说了快整整一年了,我当我看不到网上的消息吗?”
“网上他们是瞎说的。”
“呵,那么多人瞎说啊。”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的父亲,宁愿相信网上的谣言,也不愿信自己儿子。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你该去哪去哪。”
见他要进去,我急忙说道:“爸,我找你有事情。”
“什么事?”
他的语气过于冰冷,我缓缓开口:“我想再参加一次高考,需要一些资料。”
怕他不答应,我及时补充:“学费我自己付,你只需要签几个字就好。”
宋成突然笑了起来:“凭什么?我已经把你养到18岁了,完全可以不用再管你。你自己问问你那桩事的影响有多大,害得老子年终奖和一些其他的奖金都没了。”
说完宋成就作势要进屋,我拉住他的胳膊,语气恳求:“爸,求你了。”
“好啊,你在这里跪一晚上,说不定我明天心情好就答应你了。”
“好。”
宋成见我跪下后就进屋了,那晚的风有些凉,后半夜冻的我直打颤,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有晕倒的冲动。
宋成倒还算配合,他做到了。在最后一项手续办好前,他又递给我一张纸说让我在上面签字,我接过来看了眼《父子断绝协议》,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宋成将不再管宋年的任何事情,不再提供任何资金支持,两人将毫无关系。
“签啊。”
“嗯。”
我签了,宋成露出来满意的笑容,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真好啊,从此以后我和这个家就没有关系了。
夕阳透过树叶照在了我的脸上,风也适时的吹了起来,树叶好像在发光。很好看,我觉得“树是另一种海。”
晚上到家玉清已经做好饭了,见我回来他介绍着自己做的饭菜。
“哥,你看我做的好不好啊?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
我换好鞋子看了一眼,然后夸他:“看着就有食欲。”
“是吗?那你今晚多吃一点。”
“好。”
“哥,你不用进厨房,你去洗手,我来给你盛饭。”
我点了下头就去洗手了,洗完之后我说道:“今天怎么做饭了?”
“想做了。”
“哥,今天那位就是你爸吗?”
“不是。”
“啊?”
“快吃饭,话别那么多。”
“哦。”
“哥……”
我往他碗里夹了一口菜:“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