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包间，余非自然是跟王哥坐1桌。
王哥跟同桌的男男女女打招呼，很熟悉的样子，看来都是高峰卫浴的同事。
余非看了1眼主桌的方向，王彪作为寿星，坐在主桌的主位上。
陪他的应该是高峰卫浴经理级别和主管级别的人。
还有就是他圈子里的好朋友。
他的心情很美丽，脸上笑容灿烂。
他3十出头，浓眉大眼，理着平头，1米7左右的普通身材，比较壮实。
余非正仔细打量他的时候，王彪的眼光也正好巡视到这边。
两个人的目光1碰撞，王彪向余非点头示意。
看到主桌开始动筷子，大家也就开始启动。
十人1桌，余非感觉有点拥挤。
而且别人下手比他快，1盘菜，他只夹过两嘴。
十2桌的大厅，欢声笑语1片。
余非耳尖，听到自己背后的这1桌上有人在用广林方言议论王彪。
1个男人说：
“彪哥真是又好面子又抠，说是仰义镇上最好的大酒店。
你看这些菜，份量这么少，还安排十人桌。”
另1个男人问：
“这1桌要多少钱？”
之前的那个男人回答到：
“2981桌。”
余非听到1个声音在算账，他说：
“你看，今天开了12桌，1桌10人，120人。
现在送礼100块还拿不出手。
基本上是200块往上。
还有些生面孔是求他办事的，送得更多。
平均1下，就算1个人送300块，他过个生日就能收3万6，除掉酒席钱，他能纯赚3万。
我们拼死拼活地干1年也存不到3万。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旁边1个中年妇女插话道：
“彪哥这个人真是聪明得很，上个月，他的儿子刚摆了满月酒。”
又有1个老乡小声说道：
“他家3个小孩，我是1次也没有落下。
大女儿满月酒，周岁宴。
2女儿满月酒，周岁宴。
最小的这个儿子的满月酒，你看到了明年又要摆周岁宴。”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说：
“他升主管，摆1次酒。
升物流部经理，又摆1次。
中秋节和春节也是必不可少的。
话说得好听，请大家吃饭。
吃饭是不假，但谁好意思空手去。”
那个中年妇女又说：
“我们广林的老乡在高峰卫浴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谁的亲戚朋友想要进高峰卫浴，不都得塞红包。”
1个男人说：
“tm的，就像是我们老家的蚂蟥1样，专吸我们自己人的血。”
中年妇女说：
“有什么办法，想我们，又没学历，又没技术，年纪又大了，只能出苦力。
像我们家那个死鬼，在物流部成品仓，马桶那么重，1天要扛千把个装车。”
1个男人说：
“他们是计件的还好，多劳多得。
不像我们做普工的，1个月下来就1点死工资。”
邻桌1个年轻1点的女人提醒他们：
“你们说话声音小1点，当下让王彪听到。
到时候给你们小鞋穿。”
中年妇女不管不顾地说：
“怕什么？
大不了换个工厂。
说是我们广林老乡，出了事就6亲不认！
他处罚起来比外人更狠。”
旁边的男人说：
“可不能轻易得罪他，在仰义也就高峰卫浴的待遇好1点。
其他的鞋厂和服装厂都是有订单就不分白天黑夜的加班赶工。
没有订单就放假。
到头来，你也拿不到几个钱。”
另1个男人也加入了讨论：
“我去年在1个工地上干，每个月只发800块钱的生活费。
到了年底，包工头说，项目停工了，大老板跑路了，1直到现在，我大半年的工资1分也没有拿到。”
最开始挑起话题的那个男人说：
“哎，算了，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
只能卖把力气，挣点辛苦钱。”
中年妇女笑着说：
“你看他们那1桌，觉悟就是高，看到服务员没上菜了，就起来给王彪敬寿酒。”
年轻的女人说：
“算了，我们什么也不说了。
被人听到了还要惹麻烦。”
余非在整个过程中，每道菜都尝了1下味道。
侧耳倾听着隔壁两桌关于王彪的描述。
王哥倒是1直闷头吃菜，喝酒。
他当然也听到了这些关于王彪的议论。
跟余非相视1笑，自己不发表任何观点。
似乎是大家都商量好了1样，他们1桌1桌都起身到王彪面前敬酒。
轮到余非他们这1桌，余非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也跟着敬酒。
王彪倒是海量，1次就喝满满1杯。
1圈完毕，王彪开始回敬。
桌子上杯盘狼藉，菜都吃得精光。
有酒的桌就倒上酒，没酒的就用茶水代替。
王彪笑容满面，1团和气，每1桌都能找到1两个人搭上几句话。
王彪回敬完毕，当晚的生日宴就散了。
余非强颜欢笑，跟王彪和王哥道别。
回到住处，余非有点窝火。
今天晚上，2000块钱，吃了个寂寞。
肚子饿的呱呱叫。
简陋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张习武正靠在沙发上跟老婆打电话。
他见余非回来了就挂断了电话。
笑着问道：
“回来这么早，有没有见着王彪？”
余非心情有点沮丧，说：
“按照你的吩咐，红包包了1000，打牌只能输不能赢，又输了差不多1000。
今晚花了两千块，什么也没有捞到。
来饭都没有吃饱。”
张习武微笑着说：
“放长线钓大鱼嘛，不急，这点钱很快就能回来。”
他见余非坐在旧沙发生闷气，知道他在心疼自己的钱。
就故意岔开话题：
“哦，刚刚有个老乡过来串门，送了我1个糍粑饼，我来煎糍粑给你吃？”
余非调整了1下情绪说：
“好。”
又追问道：
“怎么现在就有糍粑吃？
不是过年的时候才会有吗？”
张习武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了过来：
“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好了，想吃什么都有。
糍粑，肉糕，垂鱼，网上都可以买得到。”
余非无聊地看看新闻。
张习武的糍粑煎得两面焦黄，旁边还放着1小碗红糖。
张习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婿，说：
“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