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胡春花老总这场大聚会能给团队带来多久的亢奋？
答案是不到1周。
春节前，新的1轮云峰市打击传销专项行动精准突击了各寝室。
感觉又是出了内鬼或者卧底。
因为刚刚租下来房子新筹建的寝室也遭到了派出所的突击检查。
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均是1顿拳打脚踢。
余非夜不能寐，相约第2天清早跟姐夫李智碰面。
1个超市的2楼有个小平台，兄弟俩沿着简陋的铁梯子爬了上去。
在1堵背风的墙后面，李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刚问候了1句。
见父亲声音正常，背景音里是家里那台电视机在播放着早间新闻。
1辆警车闪过，紧接着他俩都看到有很多辆警车从村前村后两个方向包抄了过来。
李智急忙挂断了电话。
他马上打给管家，可是已经晚了。
他俩蹲在墙角，看到熟悉的面孔1个个在警察的呵斥下被塞进了警车，连张大也没能幸免。
这1次，这1片区的绝大部分人被警车直接拉到了火车站。
在警察的监督下，买票，限时坐车回原籍。
大清早就出门，相约打电话的兄弟俩又躲过了1劫。
夜深了，余非跟在李智的后面摸回寝室。
余非拿钥匙开门，惊讶地发现房东换了1把大铁锁。
借着手机的微光，寝室里所有物品被粗暴地扔在院子里的雪地上。
不知道是派出所的人干的还是房东所为。
已经不重要了。
2人不敢声张，悄悄退了回来，在市中心找了1间小旅社。
2人身上除了1个手机，1个钱包，什么都没有。
这1天当中，李智的父亲又打了很多个电话给他。
李智内心苦痛悲戚。又不敢接听电话，害怕1开口说的话又全部都是谎言。
在网络这个大环境中，谎言说成了习惯，连自己都相信。
无奈，2人只有关机，构建出1个卑微的壁垒和屏障。
小旅社的墙太薄了，还漏风，根本没办法抵挡北方嚣张的寒气。
余非和李智1人裹着1床被子，脚抵脚挤着睡了。
到了半夜，还是会被冻醒。
余非摸了1下膝盖，感觉骨头都是冰凉的。
他的双手关节处的冻疮在被窝中1经焐热就如同蚂蚁在爬动，啃咬，瘙痒难耐。
脚上还好，并没有被冻伤，原来余非有自己的独家秘笈。
晚上热水烫脚后，他会换上**的厚棉袜。
在地铺上睡觉时，他会把加绒的棉裤脱到1半包裹好双脚。
这样1来，脚是暖和的，没有生冻疮。
余非有1天半夜又被冻醒，见李智裹着被子抽着烟打着电话。
这两天来，网上老总的电话竟1直无人接听，这倒是破天荒头1遭。
他害怕余非会问他打给谁，说了些什么。
好在余非只是拉了拉被子上的大棉袄，翻个身又睡了。
余非暗自揣测，难道老总们吃住的宾馆、酒店也遭到了打击？
哥俩在这间小旅社蜗居了好几天。
天色阴沉，北风呼啸，除了睡就是吃。
2人形象邋遢，头发蓬乱，精神萎靡不振。
1天，也不知道几点钟。
脚那头的李智突然起身，简单洗漱1下就出门了。
余非这几天浑浑噩噩，脑子迟钝，转的慢。
他想，大概是姐夫出门见老总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睡中的余非感觉门被撞开了。
他1骨碌爬了起来，看见屋里站着1个雪人，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
李智掀掉帽子，抖落1身雪，笑容明朗，情绪高涨。
他对余非说：
“快起来，今天过年了！
看，我到超市买了好多东西。”
又说：
“哦，对了，你去1楼把老板娘的那个小煤炉提上来。
我花了300块钱买了啊，还有那1堆煤球。
哎呦，让我歇会儿，走得我背心窝里都是汗！”
余非迅速穿好衣服，手脚麻利地把煤炉和煤球都搬了上来。
李智把食材依次摆在仅有的1张小折叠桌上。
他突然1拍大腿：
“惨了，忘了买锅。”
“余非，你下楼看看老板厨房里有没有？”
“我刚才搬煤球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里屋的门锁了，回家过年去了。”
李智看到卫生间有1个铁的洗脸盆，眼睛1亮，笑着说：
“超市太远，不想再跑1趟了，把它洗干净，就用它好了，我们煮火锅吃!”
说干就干，2人为了年夜饭忙活了起来。
换好的煤球已经燃发起来，炉火正旺。
大脸盆里热浪翻滚，白色的水蒸气扶摇直上，汤色红亮，香气诱人。
李智买了两瓶白酒，又没有买纸杯，哥俩吃几口热菜，只能对着瓶吹了。
余非1大口喝得猛，呛得他热泪盈眶。
他脱掉外套，双手捧着酒瓶说：
“姐夫，今天过年了，我敬你！”
说完又咕哝咕哝1大口。
李智笑着说：
“你先多吃1点菜，慢慢喝！”
但他马上看出来余非情绪有些不对，双眼通红。
“姐夫，我姐嫁给你已经十年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记得我们还是第1次这样坐着喝酒、谈年。
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今晚，咱哥俩喝完这瓶酒，好好睡1觉，什么都不想。
明天我们买票回温州，咱哥俩从头再来！
你还是干你的家具行业，我干我的夜场，要不了两年，我们1定能东山再起的。”
李智自顾自地闷了1口酒：
“你不懂！”
他对余非的倡议显得很平静。
余非的肚子里火辣辣的，脸已经红了：
“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的？
我已经来了1年了，见的东西还少吗？
我又不傻！”
李智吃了1口热菜，他看着余非的眼睛说：
“既然这样，明天我买票送你回温州，我不会拦着你啦！”
余非情绪有些激动，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你还要呆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干什么？
人都跑光了，你不知道吗？
那些吃住宾馆的老总们估计也自身难保，他们还会管我们吗？”
李智武断地打断他的话，说：
“好了！
说你没看懂这个行业，你还不服气！
你知道这个行业的幕后大老板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