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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公输门秘史(6)(1 / 1)

逃离官府追杀后,贾莹离开赵地,回到楚地,毕竟贾字派好歹曾在这里为百姓服务数百年,有恩泽于百姓,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算是“老根据地”,加上巫蛊之祸的浪潮没有蔓延到南方,就不会被人举报给官府。

于是贾莹安顿了下来,在楚地当了一个普通的木匠,算是保住了贾字派唯一的火种。

汉武帝晚年跟个神经病似的,动不动就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诛人三族,北方被杀的人头滚滚,贾字派在“政治方面”本就有硬伤,这下哪里还敢露头,贾莹是看过国家暴力机器的恐怖的,自然低调为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孙,也只是传授木匠手艺,将魇穰之术束之高阁。

这世道也这么一直乱着,汉武帝驾崩之后,没过几年太平日子,先是三辅之乱(三辅政大臣霍光、桑弘羊、上官桀争权,最后霍光胜出)接着又是刘贺之乱(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皇帝)、霍家之乱(霍光死后,霍家谋反,被夷三族)直到汉宣帝中期的时候,国家政局才算基本稳定下来。

这时贾莹也到了垂暮之年,为了不让魇穰之术这门手艺彻底失传,在临终前他将《魇穰三十六阵图》传给了自己的一个孙子贾晨,并定下了五条门规铁律。

一、非贾姓子弟不传。

二、非心性纯良者不传。

三、每代传人不可超过两人。

四、不可以奇术为非作歹。

五、不可与官府为敌。

由于这五条门规的限制,贾字派从此开始规模就变得非常小,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家族门派,哪怕四世同堂,掌握魇穰之术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五个人。

然而小也有小的好处,自汉武帝巫蛊之祸以来,历代封建统治者对于巫蛊之术就深恶痛绝,尤其是对于流入宫墙的,镇压和打击的力度都是非常之大,基本上是零容忍。

由于规模小,影响力自然也小,顶多就在乡里为乡亲们解决一点鬼魅麻烦,都是家族血亲,品行上也经过考察,就不会出现江充那样的妄人,闹出乱子的可能性也就降到小,不与官府为敌更是避免了最大的危险。

凭借着这样低调的作风,贾字派熬过了唐宋元明清的千年岁月,存活至今。

不光如此,贾家的历代先祖还将《魇穰三十六阵图》加以增益和改良,将其扩展到七十二阵图。

直到民国年间,贾字派又迎来了第二次浩劫,准确的说,这次是全民族的浩劫。

抗战爆发了。

……

爷爷的爸爸叫贾富贵,也是那一代贾字派的掌门,那个时候贾家就已经定居潇泗,我太爷可不得了,十七岁就中了光绪三十一年的秀才,不要小瞧秀才这个功名,有些读书人一辈子都没摸到边,那在十里八乡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存在了。

太爷早年也想着继续攻读搏个出身,以至于怕耽误前程连老婆都没娶,奈何运气不好,到了大清亡国也没摸到举人老爷的门槛,索性熄了心思,捡起祖传手艺,娶妻生子,“工读”传家。(到民国了,秀才做木匠活儿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

不想太爷科场不顺,子嗣却十分兴旺,到我爷爷这一辈一口气生了哥儿七个(太奶威武),俨然让贾家变成一个大家族。

太爷娶妻晚,等到年岁大了,也开始琢磨继承人的问题,经过对几个儿子品行的考察,最后决定把《魇穰七十二阵图》传给老大和老六。

我爷爷就是老六。

这里先抛开我爷爷不谈,单说说我大爷爷。

大爷爷叫贾立贤,比爷爷整整大了十二岁。按爷爷的说法,大爷爷的才智胜他十倍。待人谦和有礼,为人又精明强干,是他一辈子都佩服的人。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一辈子蜗居在潇泗这个小地方,经过一番和父亲的长谈之后,贾立贤拿着家里的三十块大洋去江城读书求学,这一去就是近十年。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骑着马,挎着枪,一身笔挺的军装,帽徽上的青天白日在太阳的照射下烁烁放光,看得想了一辈子当官梦的太爷老泪纵横。(门规说不与官府为敌,没说不能当官)

原来,大爷爷在江城求学,也不知道怎么混的,居然七混八混的进了黄埔军校武昌分校(第八期)!如今是国民革命军上尉连长,正儿八经的正牌出身军官,蒋校长的门生!

这次回来是探亲,军务繁忙过两天就得南下广州,盘桓了几天之后,大爷爷留下300大洋,打马南下,临走前还嘱咐我爷爷好好照顾二老,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等他混好了,接全家去金陵享福,却不想等到兄弟再相见又是十几年后了。

这下贾家在潇泗彻底“红”了起来,谁都知道贾家大小子当了官了,一时间都盯上了贾家其他没娶妻的儿子,提亲的媒婆差点把门槛踩烂,把太奶嘴都乐歪了。太爷拿着300大洋修了三进的院子,重修了祖坟,一时间风光无两。

这也给贾家埋下了祸根。

1937年7月,抗战全面爆发,1938年10月江城沦陷。

日本鬼子在江城战役中吃了大亏,对江城人民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出了国军军官的贾家自然首当其冲,在汉奸的指引下,一支日军小队血洗了贾家,一个上下十几口的大家族就跑出来我爷爷一个。

身负国仇家恨的爷爷揣着《魇穰七十二阵图》和一把斧子,钻了芦苇荡,投了“范司令”领导的地方新四军游击队。

就是在此期间,爷爷一共砍死了三个鬼子,缴获两把三八大盖,一把王八盒子。

这一转眼,到了四五年,抗战胜利了,爷爷却被“退伍”了。原因是有人揭发爷爷的大哥在反动派里当大官。要不是范司令力保,爷爷当时就有可能被枪毙。

离开了队伍,爷爷回到潇泗,和祖先一样当起了一名木匠。

再一转眼,到了四九年,一天,爷爷正在堂屋里做活,门前听到汽车轰鸣,出门一看,一身戎装的贾立贤已站在门前。

哥俩一见面那是抱头痛哭啊。

原来大爷爷这些年一直在军中服役,抗战时期追随第九战区薛岳长官,在三次长沙会战中屡立战功,被提升为上校团长。之前也回来过潇泗,却不想家里早被鬼子差点霍霍绝了。也没跟爷爷碰上面。后来因为派系斗争,薛岳长官被排挤,大爷爷也跟着吃瓜落,仕途也就此打住。

如今内战爆发,三大战役一打完,长江防线岌岌可危,他接到老长官指令退守琼岛,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想着最后到老宅看看,拜别爹娘坟茔,不想于爷爷不期而遇。

在太爷太奶的坟头祭拜之后,大爷爷把自己佩戴的短剑和三根小黄鱼送给爷爷,希望他年有缘,兄弟还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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