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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人生除死无大事!(小修)(1 / 1)

这句“在考童生?”的语气,都含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景泰帝怀疑自己听错了:“童生?”

他想,也许是狄先裕名声不显,考到了更高的阶段,但是没人注意到。

这也并非罕见的事。

在朝堂中能力出众的臣子,当初念书时也不一定都名声赫赫,这与性格、天赋都有关。一般来说,诗赋、文章出众的,最容易出名气。

再往远了看,名留青史的人物,也并非都是状元、榜眼、探花。二榜、三榜中出青史留名之才的也不少。

景泰帝想,也许狄先裕就是如此。萧常侍只是不确定他有无考中秀才、举人。

毕竟除了自家父母,谁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关注别家儿郎的科举进度。

却听萧徽以一种颇为复杂的语气,回答他刚刚的疑惑:“……额、确实无功名在身。只是臣也不确定,他现在还有没有考童生试。”

景泰帝:?

“无功名在身?”他不敢相信的重复,“狄先裕如此奇巧之才,竟无功名在身?”

他怀疑萧徽记错了人,转头看向其他几名臣子。

虽然狄先裕新的名声,因为时间尚短,且过于脱离常规,导致传扬范围成谜,传播深浅程度成谜。

但从前二十几年积累起来的名声和印象,还是很扎实的。

如今新旧对冲,更令人成迷。

狄先裕,谜一样的男子,谜一样的咸鱼。

再几位略有耳闻的臣子,面对景泰帝对狄先裕颇为明显的好感、喜爱和期待,也不好真说那些“天资平庸”“性子懒散”“气坏夫子”“嬉闹学堂”……

于是有些干巴巴地给出略显中庸之道的评价,完美地展现了为官多年修炼出来的语言功底。

但有一点怎么用语言修饰,都是没法改变的铁打事实——狄先裕确实身无功名,连童生试都未过。

景泰帝听完,面庞上浮现出难掩的错愕,好一会儿才道:“这是为何?”

为何狄先裕这等聪慧奇巧之才,连童生都未能考取?

听描述,倒也不像是被打压的庶子。

姜琛作为前太子太傅之子,从先皇时期就追随太子一派,如今也是景泰帝心腹之一。

他对狄先裕也有印象,印象还颇为深刻:“许是缺了点念书的天赋?此子胸有壮志,还孤胆凌云敢想大败鞍厥,”说起这姜琛就忍不住笑了会儿,“不过他也曾对臣说,不擅武器,最多只会做小儿弹弓。”

结果说完,就跑去工部,给出了能解天罡破阵椎的法子,姜琛笑道:“是个有趣的。”

“还有此事?”景泰帝更是来了兴致。

姜琛瞧了眼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同门师兄弟,甩锅道:“臣也是听萧常侍提起,才知此事。”

也就只有这个品种的坑货,才好意思在截胡了人家弟子后,还特意来当面炫耀!

萧徽也对这事记忆犹

新,简单说了说。

其实在草原上吃牛羊??[,把酒高歌,策马奔腾,把草原当做自己国家的领土,这对狄先裕来说,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还去旅游过呢!

但对失了北燕五城近百年的雍朝人来说,是何等豪迈,何等霸气,无异于武将扬言禅姑衍山、勒石燕然的豪情壮志。

正如小昭昭意识不到自己天赋之稀,狄先裕也没意识到,前世辽阔强大的国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与生俱来的东西,总让人难以察觉有多珍贵,多难得。

一如手脚,直到失去,才知道四肢健全都是莫大的幸福。

玉照殿内。

听完萧徽所言,在场众臣都心中豪情涌动,几欲高歌!

脑海中几乎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狄先裕所畅想,所期待的东西,奔马、高歌、牛羊成群……

“好!”景泰帝不禁拍案而起,大喝一声。

听多了收复失地的困难,听多了文人墨客写被攻陷的北燕五城,听多了兵马、粮草、国库不丰……

如今听到如此坦然,如此轻描淡写的言语和勾勒,当真耳目一新!犹如在闷热粘腻的盛夏,陡然喝到冰爽怡人的凉茶,当真是通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舒展开来。

“有趣,当真有趣!”拍案而起的景泰帝来回踱步,想到那本蓝封小册里的呼呼哈嘿、动次打次的火柴人,更是对狄先裕燃起了好奇,犹如春笋冒头,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

姜琛见他如此兴奋,忍不住提醒了一下狄先裕连童生都没考取的事实。免得太过期待,最后期望落空,那空落落的滋味可不好受。

景泰帝随手拿了几样物证,让人递给姜琛等人:“瞧瞧看。”

俨然是与“磁粉法”“透明胶皮”有关的证据。

姜琛:!

萧徽:!

在场众臣:!!

也亏得是工部无人在场,否则看到这些,此刻定要呐喊:“说好的咸鱼呢?!”

“说好的和他们家中那不成器的儿孙成日厮混玩闹,水平别无二致呢?!”

“说好的最多只能看懂小滑梯的图纸,并无什么能耐呢?!”

但即使没有工部官员在这儿,也有与工部官员关系近的,比如有师弟在工部的姜琛。

比如曾经被工部好友拜托,请托找狄先裕看图纸的,当初困于天罡破阵椎之事,焦急的工部官员,在看到希望后,当真是寻了不少关系想请狄先裕出手。

结果各方反馈回来的结果,都是狄先裕平庸,重心、重力不过是小儿玩具上得来的一丝灵感。

这些结果,也是绕了一圈关系,才反馈到工部。

但现在,看到手里实打实的成果,甚至已经用来取证,这些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们莫不是……被忽悠了?

这世上总不能有人集聪慧、蠢笨于一体吧?

狄先裕,也许,是个奇才?

***

大朝会当日

,近黄昏。

领了差事的萧徽,先去死牢逛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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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饶有兴致地挑拣了一番,强污数名未出阁幼女的采花大盗,穷凶极恶抢掠无数的山匪……

等挑完了一圈,还命人给他们洗了个澡,换上纯白的衣服。

直到这里,随侍的表情都还一切正常,然后就听到萧徽说:“我记得我在京城南边,是不是还有个空置的府邸?”

随侍道:“是,您嫌那处太空旷,冷清得慌,一直没去住。”

“你去收拾一下,再随便去哪个酒楼订几桌宴席。”萧徽淡定地吩咐道。

又写了一份名单,让随侍去送请柬。

随侍接过名单,手都有些颤抖,这名单可涉及满朝文武:“老爷,您、您……”

特意收拾出搁置的宅邸,随便去酒楼订几桌酒席,还临时送请柬。

三者搭配,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场鸿门宴。

偏偏还牵涉到满朝文武。

随侍膝盖都要软了,他家老爷,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萧徽嫌弃,抬腿对着随侍的屁股就是一记鞭腿,“你去递请柬就完了,又不是让你去闯刀山火海。”

他又道:“皇上交代的差事,你敢糊弄一个试试?”

随侍立马绷紧皮。

可低头看看名单,又抬头看着萧徽大步离开的潇洒背影,随侍还是几乎泪奔地想,皇上可没交代您这样办事!

他都敢打包票!

瞧瞧满朝文武,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像他家老爷这般办差、行事的?

萧徽的请柬,对满朝文武来说,可都是稀罕事,甚至感觉拿着都有些烫手。

不来吧,又怕被这个混不吝记住了,日后再来个大的。于是带着好奇的心,一边骂着这厮不懂礼数、一边担忧着饭菜酒水里会不会有毒,踏上了宴席。

好在,萧徽对下毒这种事,没有半点兴趣。

他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助兴的歌舞节目——蓝封小册火柴人真人演绎版。

这节目甚至还带互动!

给人上了文官也能拿动的轻制长刀。

萧徽举起酒杯,笑着邀请:“我记得李侍郎今日怒骂,说此为无稽之谈,不如这会儿亲自来试试?”

别说握刀砍人,此生连一只鸡、一条鱼都没杀过的李侍郎,脸色发白,身体哆嗦:“萧放之!!”

萧徽无趣地摇摇头,又转头对武将席说:“江骁骑,我等文官不忍见血,你在边关杀敌无数,自为英豪,不能怕这等小场面吧?”

江骁骑:“……”

别的文官怕见血,你萧徽怎么有脸说“我等文官不忍见血”?

他倒是不怕这个“歌舞助兴活动”,但还是讪讪笑道:“萧常侍说笑了,谁不知当年你一骑潜入徐州,遍斩贪官?”

许是猜到自己今日朝会上嗤笑蓝封小册一事,惹萧徽不快,人家可敢硬气的当场来试!

他稍稍带点恭维,拱手道:

“还有前年萧常侍奉旨前往并州,查明贪污赈灾粮时,因粮草尽去,商贾价高,当场借兵剿灭当地盘踞山匪,强征粮草发于饥荒百姓,吾等武将都如雷贯耳。”

他面上带笑,心里都在呵呵,若你萧徽怕血,不忍见血,那些贪官的人头,那些山匪的尸首,难不成是鬼砍的?

萧徽笑容不改,以手示意:“那还请江骁骑帮忙了。”

江骁骑也不推诿,反正今日这事也赖不到他头上,而且他也好奇着呢,那蓝封小册,写的是真的?

真的?!!!

这位脑子不多,全靠实力硬杀出来的武将,武艺着实非凡,一招一式都控制得非常精妙。

手一抖不抖的,就把火柴人所画的各种可能正常,也可能离谱,还可能天马行空的招式,唰唰地就使了出来。

“刺啦——”

“噗——”

“咕噜咕噜——”

雪花、呸,血花飞舞,妙曼非常,绝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景。

江骁骑低头去看地上铺好白布上的血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还真跟那本小册子写的一样!”

又有武将跳出来,不敢置信,又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迫不及待:“让我试试!”

一手捧着蓝封小册子,另一手就跟着小册子里的火柴人动了起来。

甚至小昭昭想的一些天马行空的招式,都被这群狠人用翻滚、扫踢、飞跳斜劈等等怪异的姿势实现。

试一个,配一声粗犷的惊呼。

再试一个,再引来一群高声惊骂。

“这画得跟小孩玩似的,居然说的没错?”

“这狗**是怎么发现的?我在战场杀了那么多人,愣是没他研究的明白。”

“血这是被琢磨明白了吧?文人竟然还有这本事?!”

这场面,看得萧徽嘴角抽抽,这群莽夫,但凡动点脑子,看看配套的受力分析图,就知道火柴人身体怎么动根本不是关键,只要最后武器角度、力量对就行。

竟还真演起火柴人里的招式来了,弄得好像他真整了个助兴节目似的。

萧徽不忍多看,又回头撺掇了几个文官:“刘大人,不上前试试?”

“赵大人,今日不试,日后可别又站出来怒斥这是小儿胡闹。”

“陈大人,机会千载难逢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倒也有些胆子大的文官,被撺掇着就上前哗啦了几刀。还在血糊啦茬的环境,试了试挥舞血迹、滴落血迹……

当夜。

不知多少人回去把席间吃的酒菜吐了个干净,夜晚梦里都是哗哗乱喷的血,早上惊坐而起满背冷汗。

参人的折子,就如雪花一般飞向景泰帝的龙案,堆成比人都高的一摞。

那言辞之犀利,犹如生生拿刀在砍人,怕是把毕生文字功底都拿出来参人了。

景泰帝看得额

头青筋都突突的。

正常人领了这差事,都会先领几个死囚私底下试试吧?若小册上有差错,就提前改改。再把试的过程和结果,拟写成折子,与同僚传阅,最后形成律规,公告天下。

“你昨日不是应朕,收敛些,不给旁人落口舌的机会?”景泰帝压着头疼,无奈的问。

萧徽满脸无辜:臣可没这么说。当时说的是让他们哑口无言。??[”他理直气壮,“您瞧瞧,是不是满朝文武再无一人质疑大理寺呈上的这份《血迹受力分析》了?”

这确实是景泰帝的目的。

这差事办得,不可谓不高效,不可谓不圆满。

但……景泰帝看着满桌联合起来参人的奏折,无奈扶额。

***

狄府。

狄昭昭好奇的踮着脚,看那一个个穿着威武甲胄的士兵。

“爹爹,他们都好大个!”

“确实啊!”狄先裕也觉得忒有安全感了。

小孩跟看稀奇似的,从东边院子哒哒哒跑到西边院子,从正门又哒哒哒跑到后门,跟个小陀螺一样在狄府里转,愣是把每一处守卫的士兵都看到了。

然后就在一次换班时,听到了这些身披甲胄的士兵,聊起了那本蓝封小册,还带着颇为惊诧的语气,聊起了萧徽。

狄昭昭起初听得眼睛亮亮的。

狄家!那不就是他家吗?

小孩忍不住挺起胸膛,高兴坏了。

当听到朝中大臣在早朝上看了蓝封小册,有些人不信的时候,小孩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小脸错愕:“啊——?”

怎么早朝上的大人笨笨的?

他都画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了!怎么还能看不懂呢?

交班后闲聊的将士,听到这声惊呼,也看到了乌眸晶亮,唇红齿白的可爱小孩。

有人忍不住好奇:“你就是狄家二房的小郎君吧?”

“是呀!”狄昭昭高兴的点点头,他小语气骄傲的说,“我爹爹是狄先裕,就是你们刚刚聊的那个,他超厉害的。”

他是狄家的小孩哦!

狄昭昭眼睛透亮,小尾巴都一翘一翘的,得意的小模样尤为招人。

有些还没成亲的年轻兵卒,见此都稀罕坏了。

再听狄昭昭嘴甜地喊“哥哥”“叔叔”“伯伯”,便把小孩好奇的整个后续都说了。

狄昭昭小脸神色,也从(=.=)变成(0=0)

哒哒哒像是小陀螺一样兴奋跑了一天的小昭昭,有点蔫地回到二房,坐在小台阶上。

看向萧府的方向,忧愁地托起小下巴:“师父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被这么多人骂诶。

师父不会偷偷哭吧?

但师父给他和爹爹写《砍人分析》撑腰,还把骂他们是胡闹、说他们的胡诌的大笨蛋吓了一跳,小孩其实心底也有点悄咪咪的高兴。

担忧的小昭昭,去找了祖父。

听了他的担忧,狄寺丞安慰道:“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大不了就是挨点训,或者禁个足,要么就是降点官阶,狄寺丞细数萧徽这些年的在官场坐过的跳楼升降机。

连假传皇上口谕借兵剿匪的事都做了,这次还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但看小昭昭担忧的神色,狄寺丞也是欣慰。萧徽这个做师父的如何对他家昭哥儿,他都看在眼里,如此悉心的教导,自然要记在心里,懂得感恩。

“昭哥儿可是担忧,想去瞧瞧你师父?”狄寺丞问。

狄昭昭眼睛嗖的一下亮了,脆声:“可以吗?”

当然不是不可以,如今兵马司戒严,京城本就安全,还有一干兵卒保护,低调些便是。

狄昭昭在一群威武汉子的拱卫之下,迫不及待地跑到有一阵子没来的萧府。

“师父——”狄昭昭跳下马车,小老虎一样朝萧府内焦急飞奔。

正巧碰到传旨太监离开,后头跟着的小太监手里拿着托盘,放着一套紫袍。

而院子里萧徽身旁的随侍,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套绯色的官服。

狄昭昭去过好几次大理寺,看过高寺卿的官服,也不是对官阶懵懂无知的小孩了。

他看向萧徽的锃亮乌眸中,一下蓄起了泪水:“师父。”

完全没想到小孩会突然来找自己的萧徽:!!

他把小昭昭往怀里搂了搂,只觉得小孩刚刚略带哭腔喊师父的稚嫩声音,让他心疼坏了,哄道:“没事啊,谁欺负你了跟师父说,师父给你报仇!”

小孩委屈巴巴的缩在师父怀里。

意识到是为了让大家相信自己和爹爹写的《砍人分析》,师父才从紫色衣服,变成绯色衣服。

酸酸涩涩的感觉瞬间塞满小心脏。

狄昭昭有些抽噎道:“没有人欺负我,是有人欺负师父呜呜……”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小昭昭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抽抽搭搭道:“呜呜不对,好像是师父在外面欺负了笨笨的人。”

萧徽这才意识到小昭昭为什么难过,他心里一软,又忍不住放声朗笑起来。

他抱起小昭昭,傲然道:“昭哥儿都说了,是师父我在外头欺负别人,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狄昭昭小脑瓜还被酸酸涩涩的汁水泡着,有点转不过来,师父是被欺负了啊,抽泣道:“可是、可是……”

萧徽可心疼坏了,这么一桩小事,哪里值得小徒弟心疼他到泪眼汪汪的?

他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师父高兴着呢!”

听到师父高兴的模样,狄昭昭吸了吸鼻子,“真的是,吸,真的是这样吗?师父你不会骗我吧?”

萧徽把小孩抱进卧房,找了个舒服的软榻:“当然是真的。”他现在想想那群人的脸色,都还痛快得很呢。

萧徽讲多了课,现在已经非常明白怎么让小昭昭明白,还感同身受,只要带入抓坏人就好了。

他低头问

道:“昭哥儿日后要是遇到坏人,有个干脆利落的方法??[,不这么做坏人可能就跑了,做了就会破坏规矩被贬官。昭哥儿会放跑坏人吗?”

狄昭昭想也不想,一口应道:“那肯定不能放过坏人啊!!”

官阶又不能吃!

“哈哈哈——”萧徽瞧他一脸坚定的小表情,不住笑出声来,潇洒道,“所以有什么好不开心呢?官阶嘛,总能升上去的,几品又有什么关系?”

见小孩还有点蔫蔫的。

萧徽把他带到旁边琴泉间,这里放着好几把琴,还有各种不同的乐器。

把小昭昭放到一面鼓前,萧徽指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狂草:“昭哥儿看到这幅字了吗?”

狄昭昭手里下意识抓着被师父塞过来的敲鼓木槌,又抬头看去,只见挂着一幅狂草【痛饮狂歌】

他点点小脑袋:“是和书房里那幅一样的,痛饮狂歌。”

萧徽满意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快意的提高了声音:“来!!”

他走到一张古琴面前,随意的盘腿坐下,带着点“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洒脱,拨动起了琴弦邀请道:“来,跟师父一起唱!”

萧徽坐在地上,仰面长歌:“人生除死无大事。”

那琴声轻快又嘹亮,让人仿佛看到滔滔大海,呼啸而来的海浪,又有海鸥翱翔、其声惊空遏云……

那逐渐急促又磅礴的琴音,让小昭昭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也拿着木槌,擂鼓相和,扯着嫩嫩的小嗓音振臂高呼:“人生除死无大事!”

那磅礴的琴音,就像是一阵阵打在人心底,打破了种种担忧,打碎了世俗框架,只余下心底最纯粹的声音,他可是要抓遍天下坏人的啊!

小昭昭激动得嗷呜嗷呜直叫,拿着小鼓槌哐哐一通敲。

萧徽的调子也逐渐乱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还开心的和小孩一起扯着嗓子高唱,一起嗷嗷嗷。

小昭昭还兴奋地跟师父分享说:“我在写一个超厉害,超有趣的东西,爹爹说,看了之后大家都不敢做坏事了!”

师父说的没错,人生就该做这些理想中想做的事,这样多快乐啊!

其它的,除了死之外,没什么好烦忧的!

萧徽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这一番作为,一是为了办好差事,确凿证据和说服人心,盼着能尽快拿下淮南王,以免私铸钱币之事霍乱社稷,殃及百姓。

二来也自然有成全小徒弟凌云壮志之心,他早便说了,只要昭哥儿不变初心,送他上青天凌云又何妨?

但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小孩冷不丁把长大后的愿景,搬到眼前来,他止不住好奇地问:“还有这种好东西?”

狄昭昭得意的扬起小下巴:“当然啦!”

萧徽配合笑道:“那你写完了,第一个给师父看看。”

“那可能不行诶,”狄昭昭小脸认真,“爹爹已经定了第一个看,娘也说要第二个看。”

见昭哥儿没继续往下说,萧徽潇洒挥手道:“那我也排个队,我第三个看!”

被师父这么捧场,小孩干劲都更足了,兴奋得跳起来一口应下:“好啊!”

小孩在兴奋乱蹦中,还尝了一口师父的酒,被辣得吐了吐舌头,嫌弃:“好难喝呀。”

然后得了一杯香喷喷的热牛乳,小孩举着大杯牛乳,兴奋高喊:“干杯!”

“干杯!”萧徽拿着酒用力一碰,发出砰的清亮一声。

稚嫩清亮的嗓音、和浑厚洒脱的声音,在高歌中相唱和。

激荡潇洒的琴音、鼓声、钵声……不断在萧府上空回荡,痛快又敞亮,只让人真觉得,这世上除了死之外,再没任何事值得烦忧。

唯有一旁的萧府管家沉默不语:“……”

他十分担忧的看向自家老爷。

看着一老一少如此不羁的一幕,忍不住担忧,把人家乖乖巧巧的小孩带偏,确定不会被狄家人打上门来吗?

他目光又感慨的挪向今年已经碎了七次的门。

心里盘算着,要不,提前找木匠再定做一扇加厚加重的?

也算有备无患了。

***

经此一役。

蓝封小册的地位得到了官方盖戳认可,并以强硬无比的姿态,在民间飞快传播开来。

一方面是朝廷造势。

但更多的,还是众人忍不住的对“不懂受力分析,也敢砍人?”这道传言的好奇。

宛如被带到学堂里勾人话本,能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学舍,成为休息时人人讨论的话题。

《血迹受力分析》这本别样的小册,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以及方圆几十里的范围传开。

并因为只有薄薄的一小点,字也少,很容易抄录,正以难挡的势头,随着传言一起,朝着更远处传播而去。

某远京郊山匪老巢。

抡着一把带血斧头的大当家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啪地一下拍到桌上:“飙师爷,给老子念念,这上面写的都是啥?”

“竟然还敢说什么不懂这个,就不敢砍人?”

那师爷拿起来,瞅了一眼略微有些傻眼。

其实也只是略略识字,没太读过书的师爷努力念道:“挥动之初,血滴垂落邻上,成垂之角。挥速愈疾,血滴愈远,以锐之角击于物表,遂成椭圆之斑……”

这啥?

一脸懵逼,对上一脸懵逼。

整个山寨里的糙汉子面面相觑,全是满脸懵逼。

有黑脸山匪凑过来一看:“老大,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文绉绉的,不得劲啊!”

这个黑脸山匪说着,就从裤腰带里也掏出一本,上面赫然直白的写着《砍人分析》:“你们瞧我这个,这个好懂。”

这显然是狄昭昭送给祖父的那个版本。

师爷凑过来一看,直接看到清晰明了的“在刚刚开始挥动的时候,血滴会以直角洒落在……

挥动的速度越快,血滴会被甩的越远……”

同样一句话,好懂多了!

不仅如此,还有生动形象的小蝌蚪??[”之类的形容。

师爷顿时来精神了,把书翻过来看书皮:“这个得劲儿,还叫《砍人分析》!老大你从哪里弄来的那个文绉绉的东西,怕不是被人给骗了?”

那大当家骂骂咧咧几句,又和一群山匪凑过来一起看。

“赶紧讲讲,这到底是个啥玩意?”

因为朝廷都宣布这是对的,还说以后会并入勘察法条,甚至有小道消息传言,很多官员都因为太真被吓傻了!

所以这些个山匪倒是没质疑,只顺着小册子的思路想。

配上小昭昭那孩童般简单形象的易懂文字,再去看对应火柴人砍人落下来的“血迹”

顺着一想,哦豁,好像还真是!

劫道时凶狠的大当家,这会儿都不免有点神情恍惚:“这是砍过多少人,才能悟出来的道理?”

他砍了这么多人,都还没发现这些!

师爷似乎被提醒,也有些惊骇,不敢相信地学舌道:“这到底是砍过多少人?”

山匪们相互看看,都觉得后脖颈有点发凉,还毛毛的。

在京城内,也有一批对物理的力量一无所知,觉得这册子是砍出来的人,正凑在一起,看这本名为《砍人分析》的小册子。

没错,最终流传开来的,还是狄昭昭版的《砍人分析》,并且以巨大的优势,压倒性地赢过了《血迹受力分析》这个文绉绉的版本。

也许唯有在法条、公文方面,《血迹受力分析》这个版本,才能获得独特的优势。

而京城内凑在一起看这本小册子的,正是京城许多赌坊、青楼等养的打手。

他们有的负责讨账、有的负责驱逐闹事的人,还有的……总之都是一群靠“砍人”吃饭的。

“这可怎么办?”

“咱以后砍人,不会被一逮一个准吧?”

其实对这本小册子,最恐惧的,也就是他们这种“坐地户”了。

相比山匪还有个山可以逃,大不了远走高飞,他们这种当地的,被某个赌坊、青楼长期雇的打手,可没地方给他们逃!

即使嘴上逞凶赌狠的说“大不了一走了之,有血就能抓我不成?”

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果断地抛下田地、房子、家里人、多年结交的朋友,一走了之。

背井离乡不说,没有路引、甚至没有户籍,岂不是只能落草为寇,从此颠沛流离?

“可不见血,咱咋办事?”

靠恶和狠生存的打手们、收账的,心里慌慌的。

“是啊,不见血还叫砍人吗?那以后谁还怕我们?”

蹲在角落里嘀咕的打手们,忽然听到不远处惨叫和暴喝。

抬眼一看,是他们兄弟正在干活!眼瞧着就要拿刀了!

立马有同村出来的相熟打手,发出一声惨叫:“狗

剩你砍人注意着点,别见血!!!”

“不见血还怎么砍人,那还叫砍人吗?!!”

这声惨叫,吸引了二楼靠近这边一间包房的客人,年轻的面庞从窗户处探出头看,好奇往下看,同时大喝:

“不要砍人!砍赢蹲大狱,砍输见阎王!!”

这年轻声音所喊,正是《砍人分析》扉页所写的内容。

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打手们都劈得不轻。

听听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不管砍不砍,他们都像是傻子?

***

暴凭江此刻,也拿着换了封皮的小册子,在血泊附近使劲儿瞅,那眼神,就跟要撕碎了人一样。

短短几天时间,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心力憔悴,愁得不行。

那些来自其中一方的尸体,都是些无人认的,仵作倒是从伤口看出了些东西,但伤口都来自最寻常的武器,刀刀致命。死亡时间这些其它的,他比仵作知道的还准。

那日人证,都跑得精光,也极为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也惊恐地摇头,死咬说自己没看见什么。显然不想掺和进这种凶残的事来。

偏偏他整顿了好几遍,也没查出城门处有问题。

那问题来了,那伙砍人赢了的一方,迅速消失无踪,人呢?

总不能插着翅膀飞了吧?

焦头烂额的暴凭江,都止不住暴躁地亲自来看这个血拼现场。

他边看边骂,脸色实在是又臭又恐怖,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神一对上,只让人感觉头皮快要炸了。

有个兵马司的小卒,紧张地吞了吞唾沫,小声说:“暴指挥,我听说大理寺有能人,能通过脚印看身高,有个具体到4.5尺的案子,还能看出左撇子!”

同样顶不住暴凭江恐怖视线和压力的随侍,也小声附和道:“我也听说,前阵子那个游园会上,还有人说狄寺丞开了天眼。”

“要不……”

暴凭江眼神扫过来,凶得活像是要把人生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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