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野葱放进背篓里。
李冉冉拿出镰刀将面前碍事的刺藤砍掉。
‘‘这地看着不错,植物长的茂盛,可惜没人来开荒。’’李冉冉像个大人一样感叹。
许月梅叹口气,‘‘国家打仗壮丁都抓走了,如今回来的也是缺胳膊断腿的。
谁有那功夫来开荒,再说开荒能不能种出东西另说。
开荒之后,这地虽是属于自己。辛辛苦苦种点东西,朝廷就要分走五成,往年顶多就四成,谁会开荒。’’
‘‘这荒地在山脚下,平常又照顾不到,那山上的野猪最喜欢拱庄稼,到头来东西都白种了。’’
李冉冉也人小鬼大跟着叹口气,‘‘看来当今皇帝也是个昏君。’’
‘‘说啥呢!’’许月梅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不要命了,皇帝也是你能说的。’’说完心虚的看了看四周。
‘‘娘,我知道不能乱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李冉冉拍拍自家娘的手背,让她放一百个心。
‘‘下次在外可不许再说。’’
许月梅见闺女点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擦擦额角细密的汗。
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人,有着云泥之别,岂能讨论。
这事就算过去。
母女二人继续寻找起来。
扒开一片草丛,终于不是成片成片的刺滕。
一条蛇刚好从两人脚边滑过。
许月梅两步追上,一脚踩在蛇的七寸,用刀背在七寸上敲了敲。
确定蛇死后,拎起蛇的尾巴随意丢在背后的背篓里,笑着对闺女说,‘‘明日有肉吃了。’’
‘‘一条有点少,再来两条就好了。’’
李冉冉有些惋惜,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娘,明日叫二意去抓黄鳝、泥鳅也是可以的。’’
许月梅当即皱着眉,‘‘那玩意腥气重,不好吃。’’
即使她很饿,但要吃那种玩意,她还是很难接受。
李冉冉可不挑食,比起饿肚子,这些她都能接受。
她小步走着,突然脚下有点硌脚。
她挪开脚一看,这是野山姜!
可以去腥,还可御寒。
‘‘娘,这是个好东西,你快挖。’’
许月梅不懂,闺女说好,她就拿着小锄头挖。
李冉冉继续在四周寻找发现这一片都是的。
她也埋头苦干起来。
娘俩挖了一会,直到这一片地空荡荡的,两人才换了块地。
许月梅抬眼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
她带着闺女到河边洗了手,准备往家赶。
就在两人转身的一瞬间。
从对面的荆棘丛窜出一道黑影。
那黑影又快又猛的朝着两人奔来。
许月梅第一时间就是将李冉冉护在身后。
等黑影靠近时,许月梅带闺女闪身躲开。
‘‘哞。’’那黑东西对着两人吐了口鼻息后,头上顶着两个角,甩了甩头又朝两人冲去。
‘‘宝儿你先到树上去。’’许月梅将女儿推到旁边的一棵树,自己挽了挽袖子,朝黑影竖了根中指。
刚刚一瞥,黑影有些像牛。
还没出嫁前,许月梅就跟着养父养母一起养过几头牛。
养父母家境还算富裕,说句不好听的,她嫁到镇上去享福也是够格的。
只可惜当初被人算计了去。
养父母也丧了命,这才嫁给李淡。
许月梅在黑影靠近的时候,借力一个跳跃到背上。
双手抱着黑影的脖子,双腿夹紧它的腹部。
‘‘哞……!。’’黑影有些烦躁的在原地蹦来蹦去,想把身上的人给甩下来。
许月梅本身力气就大,又有养牛的经验,一番死都不撒手的气势。
偏那东西又死都想将许月梅给甩下来。
一人一牛僵持着。
黑牛暴躁了一个时辰,体力不支渐渐安静下来。
许月梅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晕晕的,头上都出了一层汗。
“小东西,牛脾气还不小。”许月梅温柔的抚摸它的毛发。
黑牛像是感受到她的善意,吐出一口鼻息,温顺的不得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入秋的天就是这样,夜长日短。
许月梅将背篓里的麻绳套在牛鼻子里。
‘‘宝儿快下来,回家。’’
李冉冉听母亲那兴奋的声音,一脸崇拜的夸赞,‘‘娘你真是太厉害太威风了,做你女儿真是太幸福。’’
许月梅被女儿这一顿彩虹屁吹的,觉得这些年吃的苦都值得了。
回到家,许月梅将牛系在柿子树上,等明儿天亮在鸡圈隔出个牛棚出来。
‘‘娘,三妹。’’
‘‘娘,三姐。’’
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站着,一个个挂着鼻涕,显然是被冻着的。
‘‘娘,你跟三妹到哪去了,我找遍整个村子都没找到你们。’’李沅超耷着脑袋,露出的脚趾在地上抓了抓。
许月梅红了眼,悄悄问沅超,‘‘你奶有没有问起。’’
李沅超摇摇头,‘‘从小姑那里回来就睡下了。’’
许月梅看了正房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娘会绣活,也很会做鞋子,她经常给小妹家的几个孩子做。
倒是自家的孩子,许月梅见了几个孩子的脚趾都在外面,他们还从未穿过奶做的鞋。
李冉冉知道娘在想些什么,娇娇软软的开口,‘‘小姑对我们不错。’’
许月梅苦笑,‘‘娘知道,你们洗洗进屋睡觉去。’’
几个孩子听话照做。
等院里只剩自己时。
许月梅再也忍不住鼻头一酸,不管她怎么做,都捂不热两老的心。
李冉冉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不恨爷奶偏心,毕竟娘不是他们生的。
爷奶对娘不管,至少也没太刁难。
往后尽到自己的那份责任便行。
李冉冉去灶房打了一盆水,‘‘娘快进屋洗脚。’’
屋里李娇娇已经躺好,李冉冉让娘坐在床上,给她洗脚。
许月梅的委屈在见到李冉冉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宝儿,娘舍不得你长大,长大就要嫁人。’’
‘‘那女儿就不嫁,永远都陪在娘身边。’’
李娇娇却突然开口反驳,‘‘三姐,女儿家都是要嫁人的,不然会被人笑话。村子里的婶婶们说了,女人这一生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
‘‘女人家一辈子都要依靠男子过活。’’
李娇娇软软的话音却让李冉冉眉头一皱,她问,‘‘那娇娇以后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子。’’
李娇娇反问,‘‘那三姐呢?’’
许月梅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看两姐妹谈论这不知羞的事,她也想知道女儿们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