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冉在村里听婶婶们说过,穷人家都是将女儿卖到宫里去当宫女。
卖到有钱人家当丫鬟。
还可以卖给乡下人家当童养媳。
再不济还能卖到青楼去。
她应该也能卖个几两银子吧!
“卖什么卖,我许月梅的女儿绝不为奴为婢,好好养伤。”
母亲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李冉冉的想法。
“日子会好起来的,你爹还等着我去寻他。”
李冉冉撇撇嘴,还能寻到吗,在她两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从了军,她已记不得父亲是何模样,只知道父亲右耳缺了一块。
李家人口很简单。
李老爷子有两子一女。
大儿子娶了媳妇,就是现在的许月梅。
之后从了军,就杳无音讯。
小儿子还未娶妻,就战死沙场。
小女儿嫁给了村长。
李家过得苦,一是家里只有许月梅一个壮劳力,二是李老爷子要喝药,三是李冉冉的弟弟是个傻子,经常生病。
各种原因下,李家穷的老鼠都不光顾。
十日之后。
李冉冉终于能下床活动。
天刚微微亮,她就抱着一家人的衣裳到河边去洗。
路过七叔公的院子时,犹豫了下,将手中木盆放到一旁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身灰布麻衣的老者正弯着腰收拾药材。
“七叔公好。”她稚嫩的声音响起。
七叔公直起身,拍拍手中的泥土,“身子好些了?”
“好些了,谢七叔公关心。”
李冉冉腼腆的笑着。
“找我有事?”七叔公见那满身补丁,大脚趾都露在外面的女娃娃,温声问道。
她对七叔公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个芋头,拉起七叔公的手,将芋头放上去,“冉冉还没来得及谢七叔公的救命之恩,这个芋头聊表心意,它日等我有了银钱再好好报答您。”
“呵呵。”七叔公被那还不足三尺的人儿,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逗笑。
他知道冉丫头的爷爷学问不低,这教出来的孙女也是懂理的。
不错,不错啊!
这越看他越是喜欢,便忍不住问道:“你读过什么书?”
“三字经,道德经,史书,目前就这些。”
李冉冉认真的回答。
七叔公点点头,“那你对种田有何看法?”
李冉冉抓了抓头,“耕种的事情是辛苦的,可辛苦劳累的事情不能放弃,因为从哪里可以得到饭吃。”
七叔公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脸上的欣喜遮都遮不住。
“你有如此觉悟,后继有人,后继有人了!”
李冉冉茫然的看着大笑的七叔公,难道因为自己说的太好笑了。
“冉丫头,你想不想同我学本事,是那种可以让你发达的本事哦!”七叔公说着眉毛还挑了挑,一下子不正经起来。
什么是发达,李冉冉不懂。
但她知道七叔公是一位有见识的人。
他经常在村里的老树底下讲《孙悟空大闹天宫》、《七仙女》的故事。
每一个都很好听,爷也很爱与他说话。
七叔公无儿无女,孤寡老人一个。
不知怎么就流浪到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村里人都叫他七叔公。
他救自己一命,自己可以给他养老送终的。
“先生。”李冉冉对着七叔公三拜。
“好好好,老子要让你坐拥千亩良田,盖五十床蚕丝被睡觉,让那些曾经说我是泥腿子的人知道,老子徒儿有的,他们未必有。”
七叔公又在说胡话了。
她根本就没听过蚕丝被是什么东西。
能盖着睡觉的应该是家里的被子。
不过家里的被子都是鸡毛和柳絮做的,没听说蚕丝能够做被子,七叔公果真见识不凡。
“丫头,这本书你拿回去仔细看,不懂的来问我。”七叔公将一本厚厚的书递给她。
李冉冉接过“《齐民要术》?”
“呵呵,不错!农民自然是靠田地吃饭的。这田地的学问也很讲究,就如同做人,回去好好研究,知道吗!”
“是,先生。这本书我能先放你这吗,我要去河边洗衣裳。”
“去吧!一定要记得来拿。”七叔公真怕孩子家的忘性大。
李冉冉笑着点头,嘴角的小梨涡甚是喜人。
七叔公一颗心都快融化了,他一直都想生个女儿,可惜还没结婚,人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幸好有医术在手,勉强混个温饱。
他也想着靠医术发家。
奈何这里的人没钱看病,银子多了人家不治,回家等死。
给有钱人看病,无权无势的小命难保。
还不如就在村里苟着,逍遥又自在。
至于小丫头,学医没个十年八载都难出头,依她家的条件等不起,还不如学种田种地。
七叔公摇摇头,笑自己也有像老父亲操心的一天。
——
而李冉冉洗好晒好衣裳,进屋喝了一大碗凉水充饥。
她好饿,刚刚给七叔公的芋头可是她一天的口粮。
今日就要饿一天的肚子,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上山挖点野菜。
她拿起门边背篓背上,拿着农具就出了门。
她先去了七叔公那里,告知他一声自己要进山。
七叔公偷偷将一包药粉给她,说是关键时刻能用上。
李冉冉乖乖的将药粉收了起来。
出了七叔公的家,她在小河边找到自家二哥李斩意。
李斩意在与村里的孩子摸鱼,
被李冉冉拉走时,很不高兴。
李冉冉可不管他。
又去山脚下找到了正砍柴的大哥李沅超。
然后三人就朝着深山里去。
“三妹,这深山,猎户都不敢进,咱们会不会有事。”
“二意,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李冉冉生气的瞪了眼自家二哥。
“嘿,二哥不叫,你想造反。”李斩意作势挽袖子,想给她一点教训。
李沅超看不下去,在他头上一拍,“不许欺负三妹。”
李斩意委屈的朝前走去,也不管二人跟不跟的上。
李冉冉眼看二哥就要看不见,想出声叫他慢点。
“野,野猪。”李斩意掉头朝她们跑来。
跟在后面的还有一头黑白杂毛,百来斤的野猪。
“哼哼...”猪叫声越来越近。
“三妹,快跑。”李斩意气喘吁吁的叫着。
李冉冉下意识的调头准备跑,想到爷的话,又停下脚步。
心中算了一笔账:如果将野猪杀了,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卖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