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夫人黎氏都在给萧南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萧南州却做出一副非要计较不可的模样来:“若只有我就罢了,可新妇刚进门,就要大半夜地站在这里被如此训斥。长公主殿下难道不觉得,该给我夫人一个交代吗?”
是为了她?
白乔心中讶异,也觉得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但萧南州坚持,老夫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长公主面色如墨,却只能阴着脸问萧南州:“你想如何?”
萧南州转头,笑眯眯地看向了三房张氏:“既是三婶婶挑头说的家法,那自然就该家法伺候了不是吗?”
“什么?!”这话吓得张氏都后退一步,“萧南州,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晚辈,你竟然要对我这个长辈动家法不成?”
萧南州的眼眸,仍旧笑眯眯的:“三婶,不是我,是长公主要对你动家法哦!”
他还回头特意问长公主:“殿下,您说是不是?”
如今梁郡王算是有把柄在萧南州的手里,长公主还如何拒绝?
她咬牙点头:“虽说你们侯府的事情,本宫不该插手。但既然今日站在这里,也瞧见了事情的原委。”
她只能转头看向三房张氏:“张氏,只怕唯有委屈你了。”
长公主都发话了,张氏面如死灰地知道,今日是逃不掉的。
萧南州拍了拍手,自有小厮将家法拿出。
张氏吓得干脆躲到了老夫人身后:“你们简直放肆!你们是晚辈,我是长辈,你们如何能对我行家法?!”
若是从前,老夫人大概会护着张氏。
可她今日看出张氏的意图,此刻也将张氏推向了前方:“是长公主殿下的意思,你还是快些别闹了才好。”
张氏吓得双腿都开始哆嗦起来,指着白乔和萧南州,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能威胁:“难不成你们要日后外头的人都笑话我们宁泰侯府不分尊卑吗?!”
谁知白乔上前,笑眯眯地看着张氏:“既是三伯母对我出言不逊,那这家法就由我来亲自动手吧。”
她还特意回头看了小厮一眼:“省的这些小厮手里头没轻没重,让伯母伤筋动骨,反而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是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在承认他们自个儿的不是。
张氏这才安心下来,嘀咕一声:“非要我这样你们才肯妥协吗?”
在旁人眼中看来,这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不睦。
萧南州要对张氏行家法,白乔却偏生拦着。谁人不知,比起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小厮的手段,白乔一个弱女子肯定力气更小,估计打完连张氏的皮肉都不会伤着!
长公主也以为如此,甚至还没好气地看了萧南州一眼:“你们夫妇这是在闹什么?”
萧南州是所有人中,最了解白乔的。
他看张氏如此,故意叹息一声,好似十分无奈:“既是为了新妇出头,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转过身,不想让旁人看到他忍不住的笑意。
可在别人眼中,只怕是他们夫妇出了嫌隙。
张氏知道躲不过,也只能上前。
但她还不忘了对着萧南州啐了一声:“哼,人人都知道,你是个只知玩乐的二世祖!如今再多个不尊长辈的名声,我看你日后还怎么在京中自处!怎么样,连你夫人都觉得,你是过了吧?”
她也不顾旁的,干脆利索地趴在了长凳之上,对着萧南州咒骂:“让那些小厮打我,也亏你想得出?你夫人这小巧玲珑的手,只怕将我也打不疼吧?只是萧南州,你可别后悔今日所为!不论你这夫人将我打的疼还是打不疼,我都记下这笔账了!”
都这时候了,她还能叫嚣,连白乔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脸皮之厚了。
既然如此,她可就不客气了!
白乔笑眯眯地接过小厮递来的长杖,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嘀咕一句:“这东西还挺重的,不知道打下去之后,伯母您会不会疼啊?”
张氏嗤笑一声:“这么重的东西,你只怕举起来都困难吧?别说是打我十板子了,你能举起来十下都不错了!”
她竟这么小看自己?
白乔眸色浅淡,只有一句:“三婶婶,我已准备好了。”
周围的人全部让开,长公主更是愤恨地瞪了一眼萧南州:“怪不得你做事总是得罪圣上。如此自己都和长公主府成了仇敌舍了脸面求来的惩罚,却要你夫人这弱女子去行刑。你是两头都讨不到好处,也两头都没法子交差。”
她看得还算清楚:“打疼了张氏,她日后或许还会惧怕你们。可若打不疼她,便要骑到你们的头上作威作福了。本宫真不知,你闹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南州没有回答长公主的问题,只是始终盯着白乔的动作。
白乔将长杖高高举起的时候,身后的小厮们都吓了一跳。
他们真怕这位看上去弱不经风的侯夫人拿不住长杖,直接将杖子丢在了地上。
还好,白乔手中的长杖晃晃悠悠的,也没落地。
而后她靠近了那长凳,将长杖朝下落在了张氏的屁股上——
“唔!”
长杖落下的那一瞬间,张氏脸上本来得意的表情,就倏然消失了。
疼,是第一感觉!
钻心入骨的疼,让张氏简直怀疑,白乔手中拿着的根本就不是木杖,而是带着千万根针刺的玩意儿!
她倏然转头,额间冒起一层冷汗,看到的却只是白乔无辜的面容。
白乔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嘀咕一声:“这东西怎么这么沉?早知道还是让小厮们来了!”
不对,这不对啊!
张氏的心里越发嘀咕起来:为什么会这么疼?她明明没有用力,为什么会这么疼啊 ?
思考的功夫间,白乔手中的长杖再度高高举起,看似随意地落下——
“啊!”
张氏的惨叫声旋即响起。
这一下比刚才那下还疼!
张氏再也忍不住叫喊出声:“好疼啊!天杀的!你为什么这么用力?”
“哎呀!”白乔无辜地将长杖靠在地上,反而自己像是累了一般喘了一口气,“婶婶,我怎么可能打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