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州的身份放在这，林辅堂就是院子里再多事，也得在傍晚时分，亲自送了萧南州和白乔出门。
一直坐到了马车里，白乔的脸色才挂了下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腮帮子都笑疼了！做这高堂府邸的嫡女，可真没趣儿！”
萧南州也嬉皮笑脸地看向白乔：“女侠，明日朋友有宴请，可要与我同去？”
“不去。”白乔拒绝得干脆直接，“明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萧南州掩下眼中失落，却吊儿郎当地揽住了白乔的肩膀：“那……不如你带我去瞧瞧好玩的事儿？咱们现在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总要带我见一见你的世界吧？”
她的世界？
白乔抓住萧南州的手，只不过轻轻一撇——
“啊！”萧南州吃痛喊出声来，竟委屈嘀咕，“一个女子，不必这么大的力气吧？很痛！”
白乔没好气地白了萧南州一眼：“下次再动手，直接折断。”
萧南州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话。
——
还好，回到侯府之后，没有人来为难白乔。
自然不是因为那几位心情好了，而是许多命妇们来贺萧南州大婚，都被三伯母张氏请了去。
倒像是如今这侯府，该他们三房做主一般。
萧南州看白乔不在意，出言提醒：“不知三伯母会在这些人跟前儿说什么，左右明日你我的名声，就掌控在她们的口中了。”
白乔本不在意，瞥了那头一眼：“侯爷难不成以为，你的名声在京中尚好？”
萧南州挠头：“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白乔冷笑：“若真为我着想，的确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
择日一早天刚亮，白乔与萧南州就起身了。
作为儿媳，白乔自然要去拜见老夫人。
原本洞房的时候闹了那么一场，老夫人就觉得有些对不住白乔。
这会儿看自己混不吝的儿子都跟着白乔早早请安，老夫人越发笑得和善：“巧儿，咱们侯府虽说人多，也没那么多规矩。日后这晨昏定省就免了，你能常常来同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
也不知怎地，白乔能感觉到，老夫人很孤独。
守着这个乱七八糟的侯府这么多年，她大概也心力交瘁了吧？
所以这一回的乖顺，白乔并不是装出来的：“儿媳明白了，日后定好好侍奉婆母。”
看她认真，萧南州的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这女人什么时候能对自己说话这么温柔客气？
可转而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面对老夫人：“母亲，儿子新婚，有些好友想要祝贺一番。不知今日是否能带着阿乔出门去？”
老夫人本在欢喜地喝茶，听了这话脸色又拉了下来：“你这小孩子爱玩的心思，如今成婚了总要收敛一番。瞧瞧三房四房那边为了一个朝臣之位挤破了头，反而你是连个闲职都坐不住。你该收心思了，知道吗？”
萧南州显然不喜老夫人这般说教。
于是白乔忙道：“母亲放心，我会时时看顾……侯爷的。”
“夫君”二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老夫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好生打扮一番，叫旁人也知道，你这京华美人儿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
从前的林玉巧，除了一个“美”字，也没有什么旁的让人夸耀的地方了。
老夫人说教归说教，还是给他们备了府中最好的马车，又封了几张银票送到了白乔的手中。
看她手中厚厚一沓银票，萧南州的语气酸溜溜的：“从前我出门，母亲都不肯给我钱。早知如此，早早就该把你娶进门来。”
白乔随手将银票递给萧南州，心思却不在钱上头：“一会儿到了街口，我就下车。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午后我与你在京绝茶楼见。”
那是整个京华最好的茶楼。
原该是商量好的事儿，萧南州却突然凑到了白乔跟前儿，眼巴巴地盯着她：“你去哪儿？我想与你同去。”
白乔推开萧南州，眸色之间带了肃杀：“你不是同你的朋友约好了吗？失约可不是好习惯。”
萧南州打了个冷战，无奈只能在下一个街口，眼睁睁地看着白乔带了帷帽跳下马车。
——
白乔下了马车走过拐角，就看到了已经在等着她的江溪。
他的手中拿着一身碧色的衣衫递给白乔：“还是你如今这一身绯色的贵装好看，只怕若换了江湖装束，又要不习惯了吧？”
白乔转身进了小院，换上碧色装束，才觉得回归了自己：“人找到了？”
江溪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严肃起来：“找到了。顺着那个珍珠见过的人打听到了，一共五个乞子，此刻都被关在城隍庙中。”
城隍庙，也是他们白梅帮在京华的据点。
待白乔来到城隍庙，果然见到了五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他们个个样貌丑陋，有两人的身上还起了大片大片的脓疮，发出极臭的气味。
白乔遮掩口鼻，江溪倒不怕脏地上前，用刀鞘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对白乔道：“他们几人就是当日欺辱林玉巧的人。你若想知道什么，问他们就是。”
白乔皱眉，走上前细细地看着他 脸上的脓疮：“这是……”
那乞丐大约之前吃了苦头，听了白乔的声音也不敢抬头，只是轻轻颤抖着身体小声解释：“是……染了病。”
如此脏病之人，竟那样欺负了林玉巧。
白乔只恨自己没有早些知道这事儿。
更不知林玉巧在死前是如何的痛苦。
她走上前，问那人：“你们几人，可还记得之前被你们欺辱过的女子？”
那人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白乔一眼：“记……记得。”
白乔冷笑，抽出手中长剑：“记得就好，证明我今日没有杀错人。”
“砰——”
然而白乔还未有动作，城隍庙的门突然就被人踹开！
小乞丐神色一亮，就看到外头有一个老乞丐手拿棍棒，带着十几人闯入城隍庙大喊一声：“我看是谁敢抓了我门下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