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平銮王府
“阿弱!”池郁轻唤一声。
闻弱眼神涣散,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喊了一句“阿兄?”见到来人,闻弱脸上的僵在原地。
“到家了”
闻弱这才环顾四周,竟不知自己何时别的皇帝,上的王府马车,现在都到王府门口了。
“走吧!”
“人已经在暗室了,阿弱要去见见吗?”池郁低声道。
“不用,交给你就好”闻弱侧首,看着身后的人,十四的年纪却早已长成一个大人的模样,容貌也愈发俊朗。
“疼吗?”闻弱看着池郁的手臂。
“不疼”池郁摇摇头。
当时那头狼扑过来时闻弱已经退无可退了,幸得池郁冲出来,但手臂也被抓出三道极深的血痕。
最后被闻弱抽出软剑从下方划破喉咙,滚烫的血液也溅了闻弱一身,池郁出现就代表周围眼线皆被清除,闻弱也放心拔出软剑。
在世人眼里顾渊是一名箭法了得的神人,能百步穿杨,但也仅仅如此,闻弱会使软剑的事在北关军中也只有几人知道,神女江一战后,军中嫡系也所剩无几,此事一直未被世人知晓。
“你再回去的时候,狼还在之前的位置吗?”
“被人动了,现场处理得很干净”
“一共多少人”
“十三人!皆是弓箭手,就瞄着阿弱”
“看来不仅仅是要试探我,还想就此要了我的命”
“有池郁在,阿弱不会有事”池郁拍拍胸脯,像个大小孩一般,逗的闻弱不经发笑,两人径直走向书房。
“我今日已经向陛下说明此事了,折子明日也会呈到政务司”闻弱坐在案前,看着桌案上多出来的盒子不禁一笑。
盒子里面有一只白玉笄,尾部刻成凤尾的模样,反面还有一个“弱”字。
“怎么样?喜欢吗?”池郁满心欢喜的看着闻弱。
“喜欢,你怎会想到送我这个?”
“池郁知道阿弱心里遗憾,所以总想为阿弱做些什么”
“是啊。阿父和阿兄都不在,自然也没人给我加笄”说着闻弱又发现盒子底部有一张纸条,闻弱眉眼含笑,迫不及待的打开,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行字:
阿姊,诞辰喜乐!
闻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随后用力一拍桌案
“混账!”
“我怎么教你的!”气的闻弱差点接不上气,池郁立马跪在地上,连忙安抚
“池郁知错了!阿弱别生气,池郁以后再也不说了!”
看着池郁跪着的模样,闻弱后悔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但又拉不下面子,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就在这跪着!”
随后寒酥推着闻弱走进内院,周围的下人只管低着头做事,不敢抬头多看一眼,整个王府气氛压抑到极点。
深夜,月光宽容的撒进院内,闻弱独自推着轮椅从院子里走出来。
“夜深了,去睡吧!”
“阿弱不生气了?”池郁小心翼翼的抬头。
闻弱没有回答,转身准备离去,虽没有回话,但池郁知道闻弱气已经消了,他高兴的起身,却因为跪久了膝盖一软,差点再次跪下去,但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上前推着闻弱朝黎棠居走去。
“快些回去吧!夜里凉。”闻弱躺在床上,看着为自己掖被关账,忙前忙后的池郁,心下一暖。
“阿弱睡了,池郁再睡”
“还记得,你小时候,就爱趴在我床边,嚷着要我哼曲儿给你听,我若不依,你也不饶”闻弱伸出手,摸着池郁的头。
记得初见他时,只有七岁,北关风雪大,谁又能想到在层层覆雪之下会有一个孩童,谁又会想到千金般的王府嫡女会跪在雪地里用双手将他生生刨出来。
池郁握住闻弱的左手,她手心处有一条半指长的伤疤,那是在刨雪的时候,被藏在雪里的枯枝划破的。
“是这条疤换来的池郁,池郁永远不会忘,阿弱是池郁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小幺儿是哥哥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记忆重叠,让闻弱有些发神,反应过来后,闻弱眼眶已经湿润了“我给池郁哼个曲儿怎么样?”
“好”池郁很是高兴,连忙摆好姿势,趴在床边,闭上眼。
猎猎...旗风,马蹄疾...”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一串串滑落。
阿兄唱的是什么歌,为何闻弱从没听过这样的调子?
这是阿兄一位故人家乡的曲子,小幺儿要是喜欢,阿兄日日都给你唱
好啊好啊,那我可以见见这位故人吗?
见不到了
为什么,她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她不曾走远,只是我们...
“...醉卧夕阳...,明月旧...”
闻弱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脑海里浮现出昔日的光景,北关军中,他还是那个有着十恶不赦之称的顾北淮,而她也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顾闻弱,整天胡作非为,上山打鸟,下河摸鱼。
“池郁?”一声轻唤,无人应答,想来池郁已经伴着歌声入眠。
“我累了...”睡完,闻弱也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边上的池郁却醒了过来,他拨开闻弱脸上的碎发,拢了拢闻弱的被角,低声回复一句“我在!”不似之前那般童真,像是变了个人。
空荡的房间只余下平稳的呼吸声。
在京城的某一处宅子内,一华服男人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他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有四五只饥饿的狼,正冒着绿光死死盯着男人。
在铁笼外面还有一匹已经死透了的狼尸体,瞎了一只眼睛,被人一箭穿喉而死,正是闻弱斩杀的那只,不过伤口已经被池郁处理过了。
男人身后还跪着一干人等,不知道身份来历。
“都。杀了吧!”男人挥挥手,转身离去。
身后立马涌出十数名黑衣人,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就已经断了气,笼子里的狼也不例外,随后一阵浓烟升起,整座宅子瞬间被火海吞没。
翌日,皇宫。
“离园街一处私宅被烧毁,现场没有任何可疑之物”案前跪着一个玄衣男子,剑眉星目,身上带着一股战场上的杀气。
顾君乾手中的笔没有丝毫停顿“王府什么动作?”
“郡主回府后并未有任何异常,只在书房罚跪了她那个义弟”
“罚跪?因何?”顾君乾放下笔。
“郡主耳力极好,属下不敢靠近,未曾知晓”
“也罢!我这个侄女,就是个倔性子,叶奉。”
“属下在”
“是时候让你重回北关了!”
“陛下!”叶奉猛然抬头。
“放心,你妻小朕还是会依诺照拂”
“属下,谢陛下!大,恩!”叶奉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行了退下吧!”
“陛下!”门外品常士走了进来“陛下,凛阳郡主车架已到兴武门了”
“夜铭呢?没拦住?”
“呃。”品常士犹豫了一下“郡主孤身一人马上持箭,夜统领,不敢拦”越说下去品常士的头埋得越下。
“不敢?”顾君乾一甩衣袖走下高台,品常士在边上唯唯诺诺不敢接话“看来当年顾君尧对他确实好,传言…”
顾君乾从架子上取出弓箭,弓身似龙,弦上寒光逼人,两头有利刃,可做近战武器,顾君尧一拉弓,弓箭破竹之势笔直射入柱子,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假!”说完最后两个字,顾君乾赶往兴武门。
——兴武门
兴武门后,天议殿前,闻弱红衣黑马,持弓威胁,一路自商武门过尉武门到兴武门,再往前就是商议政事的前庭天议殿,大周律法,凡进兴武门需有官身或持帝令,违者视情况而判。
闻弱和夜铭双方僵持不下,天议殿前等待着上朝的一干文武百官皆是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儿不敢出一口,生怕引火上身。
闻弱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便率先开口:“夜统领,闻弱无意为难,还望统领向陛下通传”
“郡主无诏入前朝,下臣奉命阻拦,恕难从命!”夜铭会意
“既如此,闻弱愿领教夜家剑法”
“得罪!”
话音刚落,顾君乾恰到好处的出现“让她进来!”
一时间大殿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我皇千秋!”
“都起来吧!”顾君乾摆摆手,走到闻弱面前,此时闻弱也在品常士的帮助下下了马,坐在皇帝准备的轮椅上。
“闻弱,你可一点也不弱!”顾君乾从闻弱手中夺过弓箭。
“回陛下,这字还是陛下赐的,闻弱能有如今胆识多亏陛下教导有方!是陛下天子之风威武!”闻弱不屈的回视。
品常士在一旁吓出一身冷汗,一直在给闻弱使眼色,闻弱全当看不见。
四周静得可怕,殿外的大臣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帝王的脸色,天议殿前对峙天子,闻弱是第一个,这事要搁在当年的第一公子顾棠身上,顾棠也是要思量在三的。
“还和当年一样!”顾君乾笑着说“入殿吧。”说完顾君乾走向天议殿皇帝专属通道。
闻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朝!”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大臣们按照品级鱼贯而入,小心翼翼的坐在自己座位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