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眼睛瞪的像铜铃。
何以安对此没有做任何解释，他率先下了车。眼看着何以安要走进路边的独栋小楼里，陈良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上。
小楼没有上锁，进去之前何以安给自己和陈良都带上了口罩。两个人遮挡的严实，尽量不让任何人认出来。
街道上没多少人，小楼里却人声鼎沸。
满身是血的黑帮青年，被打掉下巴的流浪老太，胳膊脱臼的白人小孩，准备做药流的吸毒妓女……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鱼龙混杂。
陈良做了多年的安保工作，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过。可如此下九流的环境，他还是第一接触。万万没想到，养尊处优的何以安是这般的熟门熟路。
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说在这里生活了八年。
陈良去过了温尼伯，就算何以安不说，他也大概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事情真像陈良想的那般，何以安实在是太能屈能伸了……在这种污糟不堪的环境里，何以安的形象都高大了几分。
小楼里排着长长的队伍，全都是等待救治的人。何以安掏了两沓美金出来，买了最近的号。陈良跟着何以安进去，里面是一个老中医，在给一个大波妓女号脉。
老中医鹤发童颜，看头发得七老八十了，但看脸也就四十多岁。他天生长了一双观音手，白净，细腻，搭在妓女肥粗的手腕上，他看起来更像是女人。
“啧啧啧，你这脉象，似乎是不太妙啊！”老中医的手指捻动，沉眉说，“先不说你的身体如何，我隐约能够感觉出，你身上有两个凶兆。”
老中医不会说英文，妓女中文又不太好：“对对对！我的身上是有两个胸罩……那我应该怎么办？脱掉吗？”
“如果脱掉的话，那就会出现两个大波……”
听到老中医的话，何以安轻笑出声。
“这都多少年了。”何以安低声说，“还在讲这么老土的冷笑话调戏外国人呢？”
妓女很遵医嘱，她动手脱掉了胸罩……E罩杯的大胸瞬间裸露出来，陈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有什么用呢？”何以安自言自语说，“就算她在你面前脱光了，你也看不到啊！”
听到何以安说的，陈良这才发现老中医的眼睛是瞎的。他的黑眸上白蒙蒙一片，即便大胸摆在眼前，都无法对焦。
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都十分的好色。就算是看不见，也不耽误他调戏女人。故意逗着妓女转了几圈，老中医才开药放人。而妓女也奔放的没有穿上衣，裸着上身出去了。
“下一位。”
何以安示意陈良锁上门，他坐到了看诊台前伸出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良，陈良心领神会的说：“医生，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啊，是个男人。”老中医颇为嫌弃的拿出了块手帕，盖在了何以安的手腕上，“规矩都懂吧？”
陈良疑惑的看着何以安，何以安点头示意他去问。
“医生，我第一次来，咱们这儿怎么收费啊？”陈良问。
“你想救死还是救活。”老中医反问，“还是想救个半死不活？”
呃……哪有医生这么说话的啊！
尤其是在这种恶棍横行的地方，就不怕有医患矛盾吗？
“当然是救活啊！”陈良笑说，“哪有人来看医生是往死了看的？”
老中医砸吧砸吧嘴，说：“你要是给自己看病，那肯定是往活了看……但你给别人看病，他又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医生，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老中医轻哼，“我是瞎了，可我还没聋呢！房间有几个人在喘气儿，我听的清楚又明白！”
何以安笑了笑，他对此并不意外。
“他要是你的亲人，肯定往活了救。他要是你的仇人，自然是往死了救。”老中医说，“万一他睡了你的老婆给你带了绿帽子，你一定要我往半死不活救啊！”
还能这样呢……陈良是大开眼界。
“往活了救！往活了救！”陈良急忙说，“这是我朋友，最近伤了声带，不方便说话……医生，你号脉看他情况怎么样啊？”
“嗯……”
老中医沉吟片刻，说：“气血不足，气瘀血亏，思虑太重，大概率是被情所困……腰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好好养着就行。就是失血失的太多，回去多找两个王八熬熬汤喝。”
“王八汤……是下奶的吧？”
“奶也是血化的。”老中医不拘小节，“下奶还是升血都差不多……不过补不补也没多大意义，反正都做了结扎手术，都生不了孩子了。”
老中医看似不着调，但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何以安身上有伤的地方全都点明了，实在是太神了。
陈良佩服的五体投地：“医生医术太高！”
“说说吧，想要我怎么治。”老中医和女患者嘻嘻哈哈荤的素的都聊，到男患者这儿就简单直接，“需要我帮你这位朋友把结扎的输卵管通开吗？”
“这……得需要手术吧？”
“一般医生是要，可我不需要。”老中医说，“只要我下三针，保准你这位朋友一年二胎。”
陈良觉得他这就有点吹牛了：“怀胎要十月呢！一年怎么二胎啊？”
“嗨，非得和一个女人生吗？”老中医批评道，“年轻人，思维要活跃一点啊！”
“……”老中医的思维是太奔放。
在何以安眼神的示意下，陈良笑说：“医生，我朋友身体没什么大碍吧？要是没什么大碍，我回去给他炖王八汤就行？”
“是，回去炖汤就行。”
“那诊金……”
“这一次看诊，算是我送的。”
“好好好。”陈良连忙道谢，“谢谢医生。”
何以安站起身，他和陈良准备离开。
就在何以安要打开房门时，老中医慢悠悠的开了口：“我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
“医生您说。”陈良笑着问，“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
老中医动作麻利的叠上手帕，忽然问：“玛丽还好么？何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