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百微书院>女生耽美>满宫令> 第9章 她与纸鸢
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9章 她与纸鸢(1 / 1)

散学时冷雨淅沥而下,寒意阵阵袭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撑着伞,踩着湿漉的路面而行,脚下发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粘滞,耳畔里满是滴答的雨声。

“怀宁!”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唐砚初正要转身就被一把抱在怀里,少女抬头望着她,两鬓上簪着青桔样的装饰,垂髻以碧色丝带扎着,露出白玉般小巧的耳垂,杏子眼里映着倾佩之色。

来的少女是五公主唐知之,在这宫中和唐砚初两人可是出了名的,挑事二人组。

“刚刚真是痛快!你是没看到那四皇子尴尬的那样,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机敏勇敢就好了。”

夸奖唐砚初机敏勇敢,这可是非常受用的,眼下都快被她夸得鼻子飞上天。

“过奖了,过奖了…”

她将手中的伞偏向唐知之些,看着都快食晚膳的点了,“你怎么还未回宫?不怕姝妃娘娘责罚?”

“昨日母后顶撞了皇后娘娘,被禁了足,正在寝宫中思过。”

“那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禁足而已,依我母后这性子,先前被禁得还少吗?”

唐砚初点了点头,也对,唐知之的性子就是随了姝妃娘娘。

文相礼撑着伞快速的从二人旁走过,只留下一句话,“怎么还在此处逗留?”

唐砚初不解的看向知之,“先生,是大腚着火了吗?走这么快。”

可以看出前面的背影突然顿住转身,刚想责骂,但看到唐砚初一脸认真的样子,生生的将气沉住,“冒昧!”

唐砚初快步上前,自己前天的作业还未补完,想着让他通融通融,“我的作业可否延缓几日再交?”

“不能!”

眼看他欲丢下两个字就要离开,唐砚初挡在他面前,“慌慌张张的,先生怕是行了不轨之事?”

“淮序今日回宫,我还有急事,就不奉陪二位公主了。”

言毕,就一溜烟走了……

她低头沉思,看向唐知之问道:“淮序?是谁?”

“我好像无意听母后和父皇提起过,是个侯爷,叫什么来着…对,兴安侯!”

时隔数日,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她愣了一下,好似有一丝惊喜和雀跃悄悄爬上心头。

“知之,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有事,唐知之急忙跟上,“你去做甚?本公主也要去。”

狂风在耳边呼啸,脚下的步伐却未曾停歇,每一步溅起的雨水,将裙摆打湿。迈上数十石阶,就能登上最高的阁楼。

唐知之扶着墙边大喘着粗气,“来这做甚?”

“刚刚好…”

她朝着唐砚初的目光看去,将首一身戎装,骑着高大的黑马,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未戴头盔,赏心悦目的面容一览无余,尸山血海修罗场中杀出来的人,只是一个抿唇、一 个蹙眉,凌厉杀气便罩过俊丽眉眼,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这是哪位将军?难道是你的心悦之人?”

虽然唐知之听过兴安侯这个名号,可她却从未见过真人。到了宫门,他才悠悠下了马,直到唐知之看到出来迎接沈淮序的文相礼时,才顿时恍然大悟。

她错愕不已,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已经对先生芳心暗许了!”

唐砚初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与她争辩。看她不回答,知之又自言自语,“不对,要是你喜欢先生,应该也不会整日逃学。”

突然,她的眼底透露着不安,“怀宁妹妹,不会喜欢…侯爷吧……”

看唐知之自顾自的说得不停,立马打消她胡思乱想的念头,“别猜了,我只是好奇,才想着出来看看。”

听到这她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侯爷可不是我们可以喜欢的人,十六年前,沈家与元国勾结,害三万将士冤死沙场,随后被皇上株连九族,但最后父皇于心不忍就留下了三岁的沈淮序,便下旨将他贬至边关兴安,但当时的兴安战乱不断,百姓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仅仅六年,侯爷就复兴了兴安。后来,皇上忌惮侯爷坐拥的数十万大军,便下旨不让沈淮序回城。”

唐砚初思绪万千,稍抬眼睑,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她的脸颊瞬息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文相礼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便顺着沈淮序的目光向上看去,还没看清楚阁楼上两名小娘子的脸,就见二人一齐蹲了下去。

文相礼一下子摸不着头脑,“鬼鬼祟祟…”

看沈淮序早已收回了目光,又道:“你可看清是谁家小娘子了吗?”

“没这么快……”

这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让文相礼摸不着头脑,“什么没这么快?”

沈淮序瞥了一眼他,目光摄人,文相礼立马识趣的闭了嘴。

“没这么快回兴安……”

而此时阁楼上被突然扯下来的唐知之一脸疑惑,“我们躲什么?”

“刚刚突然脚麻了…”

等唐知之扶着她站起来时,宫门外的身影早已不在。

“那兴安侯此次回城是为何?”

“这…我就不清楚了……哎呀,家国之事,哪是我们这些女子可以随意议论猜测的。”

灯火通明的议事殿内,身穿绯红官袍的两名丞相一齐被赶了出来,从正要面圣的沈淮序旁插肩而过。

其中一位丞相无奈道:“安邑水患,银两一日不拨,民不聊生啊……”

太监看到沈淮序,立马通传,“兴安侯觐见…”

沈淮序头戴官饰,身着暗紫色的朝服,腰封上坠着的那块通体雪白的玉佩。

唐元明的语气很克制,但话下那种隐隐的不满和责问之意呼之欲出。

“可把官银追回来了?”

“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大抵两日便到。”

听到这唐元明的神色才放松了些许,沈淮序又道:“祁靖一支叛兵也已处理干净…”

“很好。”

若没有十六年前的事,沈淮序恐怕是一把很好的利刃,就可惜再锋利的剑可以消灭敌人,也能威胁自己。

雨还未要停歇的意思,侯府院内,文相礼坐在亭中圆桌旁的石凳上,一手搭在桌上,一手则垂下搁在右边膝盖,正静静地看着亭外的大雨。桌上沏了茶,有水汽伴茶香氤氲而上。亭外雨声喧嚣,亭内这一隅却像是被天地抛弃,有一种没来由的安然清静。

见撑伞走来的沈淮序收了伞,才晃过神连忙为他斟一杯热茶。

他身着藏蓝长衫,外头披了一件玄色的大氅,他似乎没留意到其他,手上端着茶,赏着雨景,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

“碧螺春?”

文相礼倒也不客气,“刚刚从你的书房内拿的。”

“眼光还挺好…”

文相礼等了他许久,这眼下看到人都来了,却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有什么事就说吧。”

文相礼一口气把盏里的茶饮尽,才敢开口,“祁丞相是你杀的吧。”

他抬起眼皮,淡淡的嗯了一声,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何时猜到的?”

“在你揽下这案时,便猜到些。”

“还是有点脑子,对得起你这少傅之位。”

第一次听沈淮序开口夸他,顿时有些喜不自胜。

“但你只猜对了一半…”

嘴角都快咧到耳朵的文相礼,又沉了下来,低头沉思一会,不可置信道:“借刀杀人?”

他点头,眸光潋滟如晴水,薄唇轻勾。

在这偌大的皇城内,敢使沈淮序这把利剑的只有一人,再加上将他无故被请回城内,这就让他更加确定了。

“宫中要变天了……”

·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已至三月,满园子的红情绿意,好不惹眼。

日耀灼灼从高天之上漫射而下,变成浅浅一笼纱光,恰好落在女子肤白胜雪的面庞上,浮起一层极不真实的朦胧光晕,鸦羽似的细密长睫轻轻颤动,遮掩住那双轻灵通透的瞳眸,像振翅欲飞的蝶。

“这回该你们找我了,同禄数二十个数,你们就来找我。”

“是。”

她面前站着四个人,可能是因为他们总是躲得不严实,三两下就被自己找到,没趣的紧,所以干脆让他们来找。

“一…二……”

唐砚初四顾无人,惟见花光柳影,周遭遍栽槐松,其它的地方刚刚她们都躲过了,唯有亭内的屏风后,亭子外放有屏风的那一侧,正好有悬挂的竹帘遮挡。

躲了莫约一刻钟,也没见到她们找到,正觉无趣,准备起身离开。

倏尔,庭院内传来唐莞的声音,语气有些不耐烦,“你确定傅将军今日会路过此地?”

宫女猛的点了点头,万分确信。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唐砚初可不想和她打了照面,只好蹲下等一会儿。

“大公主,傅将军来了!快把纸鸢升起来。”

她又想演哪出,唐砚初好奇的透过竹帘的缝隙向外瞧,只见她将手中的纸鸢放开,正好将它卡在柳枝间。

随后就是她的一声惊呼,“我的纸鸢!”

一旁的宫女见时机成熟,立马跑向路过的傅清时那寻求帮助,这公主都求了,哪有不帮的道理,傅清时也未推脱,立马就过去帮忙。

唐莞拿着沾有葱汁的手帕,假惺惺的擦了擦眼,顿时泪眼汪汪道:“这可是母后赠我的纸鸢,劳烦将军了。”

这拙劣的演技看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唐砚初立马移开眼不再看下去。

等着等着不知何时靠着屏风睡着了,天边红日慢慢西坠,夕阳散发出万道霞光。近岸的树木和云影倒映入水,暮色好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中慢慢沉淀,夕阳照在湖面,湖水如浮光跃金。

亭外满是宫女们焦急的呼喊声,“怀宁公主…怀宁公主……”

“还不打算离开?”

恍惚间,男人清冽的声音传来,唐砚初猛得惊醒站起身来,脑子兴许是还没反应过来,生怕眼前人的声音引来唐莞。

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慌张的踮起脚,用手掌捂住他的嘴,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还小心翼翼的往竹帘缝外瞧。

直到发觉唐莞已经离开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她的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他的眼眸,空气滞住一瞬,他眼神很暗,带着杀意。

唐砚初一时晃不过来,半晌,才移开手掌缓缓道:“抱…抱歉……”

她羞涩的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沈淮序顺着她视线垂眸,余光瞥见她缕金梅花纹纱裙下一点墨绿云履,鞋面边缘的水纹叠层荡漾,被风一吹,就从裙下露出尖尖一点。

“还不把手拿开吗?”

唐砚初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另一只手居然还握着他的手腕,连忙撒开,将手收回时都有些颤抖。

她抬眼再度与他的视线交汇,他神色寡淡,平静得过分。

当目光落在他鼻根处那颗淡淡的痣时,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参见公主…”

顾猷的出现顿时让唐砚初喘了一口气,“免礼。”

唐砚初没话找话,“户部尚书怎么在此?”

“臣看侯爷一直没出来便过来看看。”

“怀宁公主…”

亭外又再次传来宫女的呼唤声,唐砚初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撒腿就跑。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顾猷担忧道:“刚刚…谈话可有被听见?”

回想刚刚唐砚初都快要睡死过去的样,想要听进去都难。

看到从亭子里跑出来的公主,同禄真想跪下来给她磕两个,玩个捉迷藏险些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公主,你这是躲哪去了?”

看同禄视死如归的样子,她不免心虚道:“在亭子里小憩了一会儿。”

同禄差点跳起来,这一躲就是三个时辰,这叫小憩,“奴才看公主是睡昏过去了……”

回去的宫的路上总觉得唐砚初心不在焉的,嘴里还频频念叨着,“空即色来色即空,色字头上利刀锋。”

要不是知道她是去睡了一觉,同禄都怀疑她是不是被鬼上了身。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