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很快，像南飞北归的候鸟，像春生秋落的树叶，看似轮回，却不停的在更新迭代，每年每天的过程都一样，但每时每刻的收获却都不一样。
春节刚过，大西洋冰冷的寒流还在随风肆虐，天边泛青的光线正在努力的刺穿黎明前的黑暗，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潮湿的石板路映射着残存的灯光。张雨喘着粗气，慢跑着转过街角来到一处古朴的楼前，拉开卷帘门一半钻了进去，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夜灯，老式的吊钟哒哒哒的走着，昏暗的光线下，墙角有一人正在弯腰忙碌着什么。
“大师兄，咋又是你起来收拾，今天不是轮到五师兄了吗？”张雨边说边脱去外衣。
“擦擦。”暗处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张雨，随手扔过来一条毛巾：“小五夜里又没回来，怕你来了没人给你开门。”
“嘿嘿，那五师兄今天不就惨了…”张雨擦着身上的汗水。
“过年嘛，也很正常小五就这性格的，你爸妈走了？”
“嗯，昨晚走的，估计再有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嘿！。”
说着话的张雨，慢慢的靠近还在收拾墙角器具的大师兄，猛然间向前一靠，一只手抓向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袭向他另一侧垂落的手肘，大师兄并没有回头，只是快速的向侧面挪了一小步，矮下身子，一条腿伸进张雨的胯下，反手抓向张雨的咽喉，另一手拍开抓向肩头的手，见状张雨落空的手变爪为刀砍向大师兄的肋下，脑袋后仰躲开喉咙处的攻击，却没曾想大师兄的另一只手，后发先至按住他的肩膀，脚下发力身体顺势一侧，把张雨扭倒在地。倒地的张雨还没反应过来，欺身上前的大师兄已经摸了一把自己的喉咙，膝盖则是顶在了腰眼上，一阵酥麻劲瞬间让张雨卸力软在地上，认命的张雨只能拍了拍地面。
大师兄站起身，也不去拉趴在地上的张雨，转身又捡起来几块扔在地上的护具折叠着放进一旁的柜子里。
“大师兄我明明下盘做好了发力准备，为啥你还能用巧劲把我按下去？”趴着的张雨起身盘腿坐在地上问道。
“你太在意手刀了，分神了。”
张雨沮丧的低头道：“攻守兼备，三年了…我还是没学会。”
收拾好的大师兄对坐在地上的张雨招了招手：“上里屋躺床上去。”
走进里屋，这间屋里墙上有一整面药柜，还有一些穴位图，按摩器械，张雨脱掉衣服，趴在一张按摩床上，大师兄从身后的药柜中取出了药油，慢慢的涂抹在张雨身上揉搓起来：“你现在已经不错了，才拜师三年，在你前面最短的小五都已经8年了，小七也是三年，一门心思就是学针灸拔罐，武学上连那些隔三差五来的老外都不如。”
被揉的龇牙咧嘴的张雨，在嘴缝里说道：“小师妹可是比亲生的三师姐都得宠啊，哎呦，大师兄肋骨那里轻点，疼疼疼…！”
大师兄听言手下依旧如故：“小七是唯一一个想继承师傅按摩一道的徒弟，按摩又是咱那已故师娘教给师傅的，能不宠吗？”
张雨顾不得疼痛：“大师兄，你跟了师傅快三十年了，咱师娘是什么样的人啊？”
“哈哈，师娘是一个真女子，60年代末在旧金山跟师傅认识的，那时候华人圈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慕楠医生，师傅当时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成天打架踢馆的也小有名气，也避免不了小伤不断，一来二去的也就跟师娘熟悉了，后来因为华人集体被暴力打压，就都跑到这边，刚来这边的时候也是事事非非的，师娘就一手操持着，咱们武馆原本是医馆的，我也是那时候被师娘收养当医馆学徒的，后来渐渐好了，收了老二，才又给师傅把武馆开起来了，后又生了三师妹。就这间屋子，那边那个小方桌，师娘一坐就是20多年，可惜走的太早了…”说话间大师兄眼中浸满了泪水，陷入了回忆。
过了半晌，按摩完的张雨揉了揉肩膀，坐起身来，一旁洗手的大师兄说道：“你这又是去乡下球场踢球去了？这一身淤青的。”
“没办法，社区杯的比赛可不都是这样嘛，每年都得有这么一次，我们校队水平太差，一场能被对面射50次门，地面都是坑，对面球员那脚都往我身上捅，我不弄成这样才怪呢！”张雨也抱怨道。
“你教练啥时候给你报名？”
“要报早报了，还不是我姐非让我毕业以后再进职业队，说是让我有一个完美不留遗憾的人生，唉…弄的我现在…女朋友都快跑了。”
“你女朋友不是本地的吗？我看着挺通情达理的，怎么了这是？”
张雨摇摇头：“当初我姐给我订了计划，让我一边练球一边学武，专业课还不能放下，我一口答应了！可没曾想一点时间都没有了，也就是周日下午有那么一会儿时间，时间短了还行，长了可不就不满了吗…”
大师兄说道：“你这不都是为了未来打基础吗？你这么上进，女孩子都应该喜欢这样的吧！”
“嗨，师兄，你不知道这个外国姑娘跟咱们不一样，她们讲究的是此时此刻的陪伴，而我们一般都是会规划未来的，你现在不陪她就是不重视她，未来怎么样她们才不管呢，而咱们华人女孩恨不得把你一辈子都给你规划好了…”张雨无奈的说道。
“那你准备咋办？”
“还能咋办，师兄…凡事都是双面性，外国女孩虽然看的是此时此刻，看似黏人无比，但是她们还真能陪你一直走到底。而咱们华人女孩则会尊重你的规划并匹配你的规划，如果你的计划符合她心里的预期，那就会在一起，而不匹配就会立即离开，所以我很矛盾吗，计划是我姐订的，我也答应了，眼看这还有半年时间就完成了，可就这会儿女朋友那边闹得凶，再加上…我每年这时候都要参加校际篮球比赛，这不更雪上加霜吗…”
大师兄问道：“你篮球不是连你姐都反对吗？你还天天偷偷摸摸的练，都反对你，你何苦呢？”
张雨看向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师兄弟里面，武功不如二师兄三师姐好，医术不如七师妹好，并不是你资质差，而是你是唯一一个两样都学都不放下的人，你明明知道你只要放下一样就会更进一步，为什么放不下呢？”
不等大师兄回答张雨继续说了句：“因为我也一样！”